瑞雪兆豐年。
大業皇朝帝都上空飄著紛紛揚揚的雪花,各家各院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冰天雪地的世界。主人們拿著掃帚紛紛跑出屋子自掃門前雪,燃鞭放炮好不熱鬧。
顧府門前,顯得猶為冷清。
大堂內,顧自強听著忠叔的稟報,眉頭一直就沒有松開過。
「姑爺對小姐可謂寵愛倍至,看來老爺多慮了。如今坊間傳盡姑爺是如何以德報怨之事,即便是含玉那丫頭帶回來的消息,說的也都是姑爺為了保護小姐如何和夜老夫人杠著的事。為了小姐,姑爺還挨了夜老夫人的打呢。」
「會不會是他們母子二人演戲?一個紅臉一個白臉,而我的麥子夾在母子中間左右為難?」
「老奴也曾這樣問過,含玉說不會。姑爺如今拒絕著許郡主又拒絕著夜老夫人提議的通房丫頭,相府的一眾人都看在眼中,不會有假。男人嘛,除了老爺忠于國事少了許多閨房樂趣外,旦凡有點家勢的不都是能有幾個就是幾個?再說依姑爺的人品家勢地位,三妻四妾都不為過,他也沒有必要讓養育了他二十年的夜老夫人傷心。老奴還听說,因了姑爺無納妾之心,夜老夫人連日來嘆氣不止,頭發白了不少。這可不是做假做得出來的。」
「可是,麥子的回九之期都……」
「老爺,老奴也打听了。回九之期的時候小姐正好發了病,當時有四個太醫在相府搶救小姐。其實在回九之期的前一天姑爺就做足了準備,奈何小姐搶救過來後身子虛弱,太醫交待不可勞累,是以姑爺才壓下回九歸寧之舉,說是年後一並拜訪。」
「搶救?」顧自強心驚的站了起來,「麥子出什麼事了?」
「還不是得罪了夜老夫人?小姐在敬茶的時候不小心將茶水潑到了夜老夫人的身上,數九寒冬的,夜老夫人懲罰小姐在天井邊洗衣物,又冷又累,唉,小姐才剛調養得有起色的身子又累跨了。」
顧自強臉色死灰的坐到了太師椅中。婆婆教訓媳婦天經地義,即便他這個當父親的也不得有絲毫的怨言。再說夜老夫人的教訓和懲罰都說得過去,晚起罰跪也好,洗衣受罰也罷,都再正常不過。宮中的幾位娘娘當初不也被皇太後教訓得只有點頭的份。
「好在姑爺將小姐的命看得比什麼都重。宮中的太醫和姑爺的交情也深,好歹救活了小姐,老爺就不必再操心了。」
隱隱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但顧自強又想不明白不對勁在何處。只得以手支額,半晌才道︰「這麼說來,是我太多疑了?」
「不是老爺多疑。大業誰不知道顧家、東方家的仇怨?再說夜老夫人對老爺猶為誤解,唉……往事不提也罷。只是姑爺在夜老夫人的教導下仍舊能夠做到宰相肚中能撐船,真是後生可畏啊。想來顧家、東方家兩家的仇怨在小姐和姑爺這一輩總會了了。」
「但願吧。」神思老遠,顧自強回答得有些言不由衷。
老管家‘噗哧’一笑,又道︰「老爺你是有所不知。如今京中盛傳許多商賈貴族為了讓自家妻女膚色亮麗,不惜揮灑萬金狂購牛女乃給妻女沐浴,可惜的是沒有一個人似小姐的膚色轉變得那般奏效,嘖嘖嘖……他們哪知道我們小姐是天生麗質,不是什麼牛女乃一泡就能夠泡得出來的。」
女兒頗有妻子當年的英姿,雖然稱不上傾城傾國,但如果不是墜落冰川受盡藥水之苦,也定然不是其貌平平之輩。只是在他遍請名醫替女兒診病的過程中卻又讓女兒背上了一個藥罐子的名號卻是出其不意。當時回京途中他靈機一動,也罷,藥罐子就藥罐子吧,看在藥罐子的份上,東方隨雲也許會手下留情。
「老爺當初致仕歸京的時候只怕就揣測到了京中的危險,是以才會讓那些抵毀小姐的說辭流言滿天飛吧?」
顧自強苦笑點頭,「我接到聖旨就已猜到是東方隨雲的用意了。東方隨雲能夠以年少之姿入相並且能夠左右陛下的心意,這般心機不可不防。奈何我顧家有愧于東方家在先,而我又……唉,顧府只剩麥子,她一介女流必不是東方隨雲的對手,是以我故意讓大伙傳出麥子無貌、無品、無才之說,目的就是讓東方隨雲放棄報仇雪恨之心。」
「老爺是听聞姑爺性喜挑戰的傳聞吧?」
「是啊。我想著麥子已經被我抵毀得這般不堪肯定就引不起東方隨雲的興趣,也許會放過我顧家一馬。到時候我再替麥子訂一樸實的人家,從此隱于大業,世上將再也不會有我顧家的子孫出現。那必不會再有東方家、顧家的世代怨仇了。只是萬不想人算不如天算,東方隨雲居然訂親請旨快得讓人猝不及防,當初我還以為他這是釜底抽薪,狠到要讓我顧家無一絲血脈存世。」
聞言,老管家搖頭嘆息,「老爺,我們以及世人都誤會姑爺了。」
「誤會?」顧自強嘴角勾起一絲苦笑,「山雨欲來風滿樓啊。我總覺得這般平靜之下定隱藏著什麼滔天的波瀾。」
「老爺多心了。即便是有,以小姐的聰穎靈秀,定能化禍為福。」
想起女兒的秀外惠中、平淡如水卻又看盡塵世的談吐,顧自強嘴角抹起欣慰的笑,「是啊,是我小看麥子了,也是我小看女子了。」
「老爺才沒有小看女子呢,要不然當初也不會讓夫人隨軍征戰……」說到這里,忠叔的眼楮泛紅,用手抹了抹眼楮,「瞧老奴這張嘴,大喜的日子……」語畢,直是拿手抽打著自己的臉頰。
「罷了。」顧自強長嘆一聲,魁梧的身子站了起來,「是我對不起他們娘仨。所以,我再不能對不起麥子。忠叔,消息來源可靠不?」
「老爺放心。正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些消息都是老奴花真金白銀買來的,錯不了。」
「這就好。麥子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
「據廣陵王府的人傳來的可靠消息。許昭陽仍舊不死心,又想著什麼別的辦法蠢蠢欲動啊。」
顧自強聞言,冷哼一聲,不屑說道︰「我倒希望許昭陽去鬧一鬧呢。最好鬧得不可開交,鬧得陛下能夠讓麥子和相爺和離,這樣的話我就可以以‘下堂女無顏見江東父老,我願攜女終老山林’為借口,月兌離這京城的鳥籠,和麥子過著暢游山水的日子。」
「可如果小姐對姑爺情愫暗生不願離去呢?」
這種情況也不是不無可能,畢竟東方隨雲的滿身風華令多少大業女子的心不得安寧。沉思半晌,顧自強道︰「那就另相別論。如果麥子真喜歡上東方隨雲那小子,如果東方隨雲對麥子不是當面一套背面一套,我就是在這京城的鳥籠中被囚禁一輩子也可以,我要在這京城保護麥子不受任何人欺負,包括郡主也不可以。」
「老奴估模著許郡主不是個吃素的主,她痴戀姑爺那麼多年,哪有讓人捷足先登的道理?更不會有與人二頭大的打算。我看她如今開出二頭大的打算不過是先走一步是一步,到時候進了相爺府就由著她來了。」
顧自強再度冷哼一聲,說道︰「不過一個異姓王的妹子,不過一個異姓的郡主,她大哥對我朝有什麼貢獻?不過一曲《廣陵散》深得陛下的心罷了。又不是世襲爵位,還真怕他許家蓋過我顧家二十年的赫赫戰功不成?忠叔,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放心,你家老爺在戰場上模爬滾打一輩子,不會輕易生輕敵之心,所以,我要一切最真實可靠的消息,為了麥子,我要做到天衣無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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