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歡外交官 第六十一章 愛情的開始(二)(二更)文字版首發[VIP]

作者 ︰ 錦素流年

車子在環形公路上一圈又一圈地轉,他沒有去可以減緩速度,亦沒有去加速,他的身邊,坐著一個對他而言,不算熟稔的女人,但也可以說是他目前為止相處時間最長的女人。

她睡得很熟很沉,也很安寧,那張素淨的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淚水,猶如初生的嬰孩那般干淨純潔,只是單純地睡著了。

他的手機在半小時前就開始響起,卻在第一次響起時,就被他拔掉了電板,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等他對此產生疑惑時,他已經將電板扔進了儲物箱里。

他沒有去看電話是誰打來的,當鈴聲在車內縈繞的那一刻,不可否認,他只有一個想法︰不能把她吵醒。

所以,他沒有去考慮任何緊急發生的重大事情,也不願意去設想他沒接下那個電話的後果。

環形公路兩邊的綠化帶上,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朵,卻因冬日的來臨而凋零了夏日的絢爛。

他目視著前方,僅僅是望著前方的道路,那里只有與地平線融合的遼闊,沒有任何的風景。

他沒有轉過頭去看她一眼,甚至連眼角都未去瞟上一眼,他覺得自己的視線會驚擾她的美夢。

他的雙手輕輕地握著方向盤,內心沉寂得過于詭異,他什麼也沒有想,望著前方,卻使得自己的世界前無實例地蒼茫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蘇暖睜開了迷離的眼眸,慵懶地打著哈欠,孩子氣般嘟了嘟粉唇,側過臉望著他,笑得像一束恬靜的滿天星。

似乎,只要睡一覺,就可以忘記一切煩惱與不幸。

「我是不是睡了很長時間?」

「沒有,只是剛開了三分之二的路程,馬上就到了。」

「哦。」

蘇暖應了一聲,便看向窗外,路邊的景物和她睡覺前的很相似,連兩旁的建築物也如出一轍。

「這條路我們剛才是不是走過?這些建築和綠化和一開始的時候好像一模一樣。」

「那是城建局的問題。」

陸暻泓的回答讓蘇暖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卻還是選擇了沉默,不再多問,生怕自討沒趣,她靠回座椅靠背上,輕輕地偏過頭,望著窗外。

「我小時候跟著爸爸去過一個地方,到處開滿了花,似乎花是那個地方的象征,無論是街頭巷尾,牆頭屋檐處,都擺放著一盆盆美麗的花。」

「你是說廣州嗎?」

陸暻泓的聲音听上去帶著克制,蘇暖看到從眼前一閃而過的紅花,恬靜地微笑︰

「誰知道呢,那時候爸爸四處求職,卻一再地踫壁,每到一處地方我們就停留幾個月,然後又去另一個城市,直到爸爸找到工作。」

她忽閃了下眼眸,掩蓋住眼底晶瑩的水光︰

「我連爸爸的葬禮也沒參加,當我從醫院里醒過來,我只知道我爸爸過世了,我不曉得他的骨灰葬在哪里,沒有人願意告訴我。」

陸暻泓沒有回答,他瞥見車外的花叢,忽然听到了綻放的聲音,從心底冉冉升起,說不出是什麼感覺。

有時候,人往往無法探究,一種感覺是如何產生的,又是如何持續,最終又是如何走向消失的,但是,也往往無法阻止它的發生。

既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那麼,只能選擇去遭遇。

接下來的路程,他們之間陷入了沉默之中,那也是無法避免的,他們還沒熟絡到可以隨意交談,所以對這樣的寂靜,他們都保持了無動于衷的態度。

他是一個理智並且冷血的男人,這就表示著他是個無趣而乏味的人;

她是一個背負太多不幸的女人,這也意味著她不會是個整天嬉鬧樂觀的人,偶爾的嬌憨活潑也只是為了打破彼此間的沉默。

名品專賣店里,陸暻泓坐在沙發上,隨意翻看著雜志,他很少有這麼悠閑愜意的時候,連他自己也詫異,但詫異過後是行雲流水般的淡笑。

他沒仔細去觀察,他的每一次放松,都和同一個人呆在一起。

換衣間的門被打開,蘇暖在店員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她的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及膝連衣裙,很簡單的設計,卻格外的干淨美好。

他靜靜地抬頭看著她,目光深遠而空曠,短短幾秒的注視卻已令人感覺如芒在背。

那不是贊賞的眼神,蘇暖覺得自己的胃部隱隱地痙攣,她的大腦暈乎乎的,難受的感覺有如即將破繭而出的蝴蝶,沖擊著她的胸口。

「你很喜歡白色?」

陸暻泓淡淡地朝店員道,這件裙子是那位可憐的店員選的,蘇暖有些同情她,要接受陸暻泓的批判。

「陸先生,是……是這位小姐適合白色,在我遇到過的顧客中,沒有人比小姐更適合這個純潔的顏色。」

店員還想解釋,蘇暖及時制止了她,因為她知道,陸暻泓貌似不高興了,想起上一次在美發沙龍中心時,陸暻泓看到她穿白裙的反應,蘇暖便猜到了一二。

他不喜歡她穿白裙子,是的,很不喜歡。

蘇暖吩咐店員隨便再拿了件裙子就回到了換衣間,只是當她再出來時,陸暻泓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她清晰地看到他陰沉的臉和緊繃的唇線。

然而,她听到了店員興奮由衷的贊美︰

「真美!」

事實上是,太過美麗了,當她換上這件紅色的裙衫,她的美麗令人心生嫉妒和憤恨。

陸暻泓緊皺的眉頭下,是微微眯起的眼眸,在鏡片後散發著危險的氣息,他倏然起身,將雜志丟擲在桌上,走向那一排排的衣架。

她不是最適合白色的女人,她應該是專門為了紅色而存在的妖嬈個體,她不會是天使,天使是不會有那樣一雙妖嬈的眼楮,所以她注定了是妖精。

陸暻泓的手掠過衣架上幾十件裙子,秋風掃落葉般審視了一遍,最後將一件綠色的裙子遞了過來︰

「去換上這條。」

「這……」

店員看了看那條裙子,又擔憂地望向蘇暖,卻在感覺到陸暻泓深冬般寒冽的眼神時,選擇了屈服,迅速低下了頭。

蘇暖的視線遺落在那件沒什麼美感的綠裙上,輕嘲地笑了笑,沒有伸手去接,穿上它她會成為一棵新鮮的油菜花。

「穿上這條裙子,或者是月兌下睡袍走出去,只能選擇一個。」

他淡冷的目光落在她不甘願的臉上,給出了兩個對她而言都沒有回旋余地的選擇。

「你有沒有發現,其實你很幼稚!」

蘇暖忿忿地奪過裙子,無視店員的攙扶,自己翹著一條腿蹦進了換衣間,而她那憤然離去的背影殘留在陸暻泓的視網膜上。

他察覺到店員因為蘇暖的話而上下偷偷打量著自己的店員,偏過身,清冷的目光在她身上浮光掠影般一掃而過。

店員忙低下視線,不敢再站在換衣間旁邊,快速走了出去。

陸暻泓沒有再回到沙發上,他優雅地踱著步調,不自不覺中,走到了換衣間的門邊,然後他听到了里面傳來的小聲抱怨。

她對他選擇的裙子非常地不滿。

「需要我進去幫你嗎?」

他開口建議,語氣認真不失冷漠,里面瞬間一片安靜,可以听到裙衫貼上肌膚的聲音。

他翹起嘴角的弧度,想要轉身走回去,卻不經意地看到鏡子上的自己,清冷英俊的五官籠罩著淡淡的愉悅,他猜不到這份喜悅是何時從心底冒出的。

蘇暖推門而出,她身上的女敕綠色裙衫氤氳著一股田野的氣息,卻沒有任何的美感,看上去很俗氣也很無知。

她听到周圍傳來的唏噓聲,幾個店員不敢置信地掃視著她身上的衣服,她只是回之一笑︰

「我知道你們因為無法再贊美我感到遺憾。」

臭美的話語,玩笑的語調,她看上去對這條並不適合自己的裙子很滿意,當她的目光掠向陸暻泓時,發現他臉上的陰霾早已消失無蹤。

他緩步走向她,在她的身邊停下,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停留在她的肩膀上,她側眸發現那里有兩根綢帶,他正在替她系上,表情漠然卻專注。

所有的不滿和氣憤在沉默中漸漸地流失,蘇暖抬頭望向前方的鏡子,她看到他們緊靠的身體,這樣親密的接觸,讓周圍的空氣都突然間變得燥熱起來。

他的氣息浮動在她的脖子上,指尖無意間滑過她的肩頭,蘇暖輕輕地戰栗,她听到他們彼此的心跳,平穩有力,絲毫沒有再變動跳動的節奏。

「你看上去像一株剛被收獲的青菜。」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雙手,看著鏡子里的那抹綠影,蘇暖听到他淡雅而清冷的聲音,淡淡地回道,臉上依舊淡若清水︰

「只要你喜歡就好。」

「但我更希望你喜歡它。」

蘇暖迎上鏡子里那雙深邃的琥珀色瞳眸,再也無法將他和少晨聯系在一起,她悠然地轉身,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發現他微不可見地揚了揚眉梢。

店員送過來一雙高跟鞋,是月牙色的白,配上那女敕綠的裙子,像足了一顆綠油油的大白菜,還是一棵在冬日快焉掉的白菜。

她並不能穿高跟鞋,因為那只石膏腳,但她還是願意一試,她將腳輕輕地才進鞋里,想站直卻一個不穩,本能地伸手抓住了支撐物。

蘇暖的手緊緊地抓著陸暻泓的西裝袖,他卻也適時地伸出手臂,扶住了她的腰際,彼此都沒料到的默契。

踩在高跟鞋上,她仰望他的角度變得更加舒服,蘇暖的眼楮停留在他的眸底,她撇撇嘴,習慣性動作︰

「想笑就笑吧,听說男人長期壓抑自己的情緒會導致不舉。」

陸暻泓嘴邊淡淡的笑頃刻間被扼殺,「看來你可以自己站穩。」聲音清亮似秋水,他撤離了自己的雙手。

蘇暖一時重心不穩,跌坐在地上,她氣惱地瞪著他,即使隔著鏡片,陸暻泓還是接收到她那嫉惡如仇的眼神。

「自己出來吧。」

陸暻泓走向櫃台付了錢,將錢包收好,便轉身走向門外,目視著前方,優雅的步伐越過倒地的蘇暖,表情平淡。

蘇暖目送著陸暻泓出門,郁憤地說不出話,她困難地從地上爬起來,就听到店員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小姐,這是陸先生剛才交代的鞋子。」

蘇暖抬頭看了看店員那雙白色的平跟鞋,歪著腦袋,無害地一笑︰

「陸先生是誰?」

店員頓時語塞,尷尬地扯出一個笑容,心底暗暗叫道︰這對情侶顧客貌似鬧脾氣了。

車子駛下環形公路,開進天香華庭的康莊大道上,兩人自從專賣店出來後便沒再說過話,大有懶得理會對方的意思在那里。

蘇暖望著車外昏沉下來的天色,瞟了眼車上的時間顯示,已經快傍晚五點了,她的衣服直接從早上買到了晚上,她知道時間飛梭,但不知道飛梭得如此之快。

陸暻泓把她在公寓樓下放下,自己卻沒有下車,他將鑰匙扔給了她,自己重新啟動車子駛出了公寓區。

他剛才接到了一個電話,似乎是有公事吧,蘇暖望著成為一個黑點的轎車,轉身,慢慢地走進公寓樓層。

蘇暖打開公寓門,沒想到會在客廳里看到上次用摩托車撞倒她的那個男人。

他修長的雙腿擱置在茶幾上,整個人慵懶地窩在沙發里,猶如一只尊貴的波斯貓,他听到門口的動靜,眯起眼望過來,目光冷執而不善。

「難道我走錯屋子了?」

蘇暖往後倒退了兩步,看了看門牌號,卻听到公寓里傳來的男聲,充滿了嗤笑︰

「像你這樣的女人,陸暻泓怎麼會看上?」

听到陸暻泓的名字,蘇暖瞬間明了,她沒有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口,換了那雙她專用的人字拖,挪動著那條石膏腿走了進去。

里斯特冷冷地盯著蘇暖,視線一路從她平淡的五官上移去她的腳上,忽然再次嗤笑出聲,陸暻泓怎麼允許這樣的一雙腳穿上他的拖鞋。

蘇暖仿佛沒听到里斯特的嘲諷,將袋子里的睡袍拿出來,扔到了衛生間的浣洗桶里,自顧自地走到客廳,把還攤在地板上的被子整齊地折疊起來,捧著走到沙發旁放好,又自顧自地模索到廚房里倒了杯水喝。

里斯特斜睨著自己身邊的被子,不可遏止地低低笑起來,那樣一個有著近乎病態潔癖和強迫癥的男人,竟然會讓一個女人在他的房子里隨意擺弄他的東西!

蘇暖沒有再回客廳,她撿起陸暻泓早晨扔在垃圾桶里的報紙,坐在餐桌邊閱讀起來,她看得津津有味,讀到詼諧的文字,會輕輕地微笑,讀到深奧的內容,會停下來思考。

她似乎早已忘記公寓里還有另外一個人,而那個人對她充滿了敵意和厭惡,即使這些敵意和厭惡不知從何而來。

忽然一張支票出現在了她的眼皮底下,一只修長的大手將支票壓在報紙上,以一種不容許她拒絕的姿態俯視著她。

「永遠不要出現在陸暻泓面前,上面的數字隨你填。」

蘇暖望著唯獨還差金額數的支票,沉默著,在里斯特快失去耐心的時候,她忽然抬起了頭,迎著他不耐煩的眸子。

他以為她是因為羞憤而想要罵他甚至趕他出去時,她卻露出了笑容,眼角瞄了瞄那張支票,看著他確認道︰

「真的任由我填嗎?」

「你回來了?」

里斯特懶散地靠坐在沙發上,他的手里捏著一張紙,因為無聊被他折疊成了心形狀,他望著剛開門而入的陸暻泓微微一笑︰

「寧兒說,深冬就快要來了,天氣轉冷,她擔心你著涼,」里斯特邪邪地勾起嘴角,目光投向沙發里的被褥上,「如果這些被子都放在你自己的床上,我想你這個冬季都不會感冒。」

陸暻泓站得筆直,他沉默而優雅地環視過空蕩的公寓,眉間的折痕越來越明顯,他沒有月兌鞋進屋,因為他預料到了某些事。

里斯特起身走到玄關處,他的鑽石耳釘在燈光下熠熠閃爍,他抬了抬手里的心形狀紙,然後優哉游哉地拆開,是一張支票,填了數字的支票。

「兩百萬,她說是欠你的錢,讓我轉交給你。」

「你是怎麼進來的?」

陸暻泓沒有接過里斯特遞上來的支票,而是冷聲質問,里斯特笑得更加邪氣,他指了指鞋櫃上的一根鐵絲︰

「弄了幾下門就開了。」

陸暻泓平靜地和里斯特地笑眸對視了幾秒,然後轉身,要往外走去,眼前身影一閃,里斯特已經擋在了門口,臉上的笑意褪去後是冷冷的不悅︰

「寧兒今天早上在樓下昏倒了。」

陸暻泓只是淡淡地蹙了下眉心,沒有回答,這樣的態度使得里斯特更為氣憤︰

「寧兒的身體那麼糟糕,你為什麼還要刺激她?你明知道,你對寧兒來說,比誰都具有殺死她的能力!」

「你既然這麼喜歡她,就該好好照顧著她,而不是放縱她的任性妄為,以後別再讓她來找我,造成困擾的不只是瞿家。」

「陸暻泓,你有心嗎,你有嗎?」

里斯特將支票扔在了腳下,伸手扯住了陸暻泓的衣襟,手背上青筋突起,他的厲聲質問只換來陸暻泓的漠然相待,陸暻泓撥開他的手,越過他走了出去。

「寧兒對你來說,什麼都不是,那蘇暖呢,她對你而言,到底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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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鑽石榜和鮮花榜好多鑽鑽和花花,流年真的好開心,謝謝各位親愛的們,群抱住麼麼!不冒泡的也抓住調戲一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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