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那些家長里短,透露了兩父女的依依不舍,她本來還想在醫院里過夜,誰料薄情的人堅決不準,說是薄先生只批準了一天,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離開。
從美國回來,簡潔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還主動掏出手機給薄情打了電話。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想你。」
這是她月兌口而出的第一句,話中有些許期待與欣喜,對于簡潔的這種轉變,讓電話那頭久久沒有回音。
「怎麼了?喂…薄情,你在嗎?」
「嗯!我在。」低沉的嗓音總是透著一種冬日的寒,還卷著一絲慵懶。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她听起來很愉悅,似是狂歡過後的情緒,殘留著濃烈的興奮。
電話那頭沉默半響,在簡潔緊張的期許下,他終于開口「好吧,我立刻回來。」
「那好!我等你。」
掛掉電話,她將手機狠狠的抱在懷里,對著天花板痴痴的笑「簡潔,你一定要加油,好好表現,為了爸爸,一定要討好那個魔鬼!」
對著自己暗自打氣加油,她滿足的笑起來。去見了簡父一面,她學到的不是恨,因為簡潔知道,對薄情無盡的怨恨,無盡的反抗,只能讓父親更早的面對折磨,所以,她要學會去不斷的迎合那個魔鬼,她要逗他開心。
「芳姨,給我準備一件最好看的裙子,薄情要回來了。」
她一面喊,一面踩著拖鞋沖下樓,心里想得開,就連心情也出奇的好。
「小姐,您剛才說什麼?」
穿著圍裙的芳姨差異的從廚房走出來,驚奇的看著站在樓梯口的簡潔,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你給我準備一件漂亮的裙子,薄情說他立刻回來了,我要穿給他看!」
她笑咪咪的解釋,第一次在芳姨面前笑得這麼開心,大眼楮彎成了兩輪明月。
她只是想把自己背負的東西幻化成力量,她只是把所有的悲傷隱藏在心底最深處,而釋放出來的,將會是她另一個嶄新的自己!
「您……您說……您說您要穿給少爺看?」
芳姨似乎有些難以置信,薄情跟簡潔之間的關系她最清楚不過,這個看似幼小的孩子分明對薄情恨之入骨,怎麼去了趟美國,回來全變了?
「對!」她點點頭,踩下最後一節階梯,挽著芳姨的手就搖晃起來「你記得給我找最漂亮的,最好能讓薄情眼前一亮。」
芳姨還是有些愣神,但看到簡潔臉上那抹興奮,她才似乎意識到什麼,跟著開懷的笑起來「好、好、好,我……我這就去,立刻找,找最漂亮的!」
她似乎比任何人還開心,就好像自己的兒媳終于原諒了兒子,高興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在臥室里來來回回忙活半天才清醒過來。
等到簡潔穿上漂亮的新裙子站在門口守望薄情的時候,芳姨就偷偷的站在遠處笑得合不攏嘴。雖然少爺有時候脾氣不好,但其實她知道他心眼並不壞,只是心底最深處裝著一個永遠也過不去的坎兒。
她泛起了同情心,薄情是個可憐之人,他只是缺少人疼愛,無父無母,就連自己曾經拿命珍惜的女人也……
好幾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偷偷經過薄情的臥室,听到他夢里那一聲聲無助的呼喚,她會忍不住心酸的抹眼淚。芳姨知道,薄情算是個孤家寡人,所有人都討厭他,懼怕他,卻沒有誰真正關心過他,他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一種……孤獨!
當如高牆般的大門緩緩打開的時候,那輛酷炫的蘭博基尼很快閃進簡潔的眼簾,如同皇室貴族的首映禮,她乖巧的站在那里等著他。
那個總是異常惹眼的身影從車內下來了,簡潔如同一朵隨之綻放的百合花,像是妻子迎接凱旋的丈夫,猛地沖進他懷里,笑得如地中海的一抹暖陽「歡迎回家!」
他說過‘我希望你真正的對我笑一次。’她卻牢牢記在心里!
這個動作讓薄情那幽深的瞳孔炸出一片銀光,整個高大的身軀僵硬的屹立在那里,像是一尊絕美的雕塑,周遭的冷氣卻在一點點散開。
他的驚訝不是沒有道理的,大概是太久沒有人這麼重視過他的存在了吧!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這個家不是冰冷的,至少還有個人在等他回家!
「嗯…」他高興的不知所措,愣了好半天才抱著她,瞳孔不停閃爍著,那刻意裝出的鎮定卻悄然掩飾了他的激動。
他只是不善于表達自己的情感,更不想讓別人看穿他的孤單。
單純的簡潔卻沒有看出什麼眉目,薄情的冷漠無疑是將她淋了一盆冰水,冷得透徹心扉。她以為自己的突然轉變會讓他欣喜不已,卻沒想到,他依然冷得像尸體!
他的冷,還是被她刻意忽視掉,簡潔牽強的扯開嘴角「我一直等著你吃午飯,芳姨做了好多好吃的,工作辛苦了吧?那就好好犒勞犒勞自己的胃!」
「嗯!」他遲鈍的點點頭,這次,到換做他變得乖巧起來。像個得到滿足的孩子,對簡潔听之任之,似乎沒有一點脾氣和主見,都隨了她的願。
飯桌上,守在一旁的芳姨卻樂不思蜀,簡潔一個勁兒往薄情碗里夾菜,時不時噓寒問暖,弄得薄情好多次都忍不住一愣,那抹驚訝從上桌子就沒有離開過他。
「我今天才听芳姨說原來你喜歡吃魚肚!」一邊說,簡潔一邊夾了好些魚肚白給他,笑得如櫻花般燦爛「以後我跟芳姨學著做魚,我親手做給你吃!」
「你不恨我?」良久,他淡淡開了口,原本營造好的氣氛被他硬生生打破。
簡潔的手一滯,臉上的笑瞬間僵掉了。
芳姨知道,薄情淡然的表情只是他的一種掩飾,他其實在害擔心,擔心會被簡潔憎恨而已。
「不恨!」半響,她才微笑著搖搖頭,又夾了塊兒魚肉給他「來,多吃點!」
她輕松的態度並沒有讓他松懈下來,睫毛一顫,薄情的目光就注視到了她的手腕。眉心一蹙,他的嗓音有些高了「我送給你的玉手鐲呢?」
這一次,她渾然一震,筷子上的菜也順勢滑落了,空氣再次灌入一抹襲人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