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籠都搬上了馬車,下人們在岸邊也支起了帷幕。女眷們這才下船,直接上了馬車,就往別院去。錦芸帶著康哥兒坐在馬車里,原本錦芸還想著掀開窗簾偷偷看看外面,最後還是放棄了。這時代對女子太過苛刻,她不敢行差踏錯,否則不光害了自己,也累了家人名聲。既然這個社會有其自己的社會規則,作為一個小小的穿越女,既不能考科舉進仕途,也不能外出做事,也別不切實際的想著要改變周圍的環境和人事,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還是先適應這個時代才是明智之舉。
不過等將來站穩了腳跟,到那時候未必沒機會做一些小的嘗試。關鍵還是機會,還是時間。
馬車很快就到了別院,直接從側門駛進了院子里。而五老爺連院子也沒進,直接進城去找林大人敘舊。眾人下了馬車,跟著院子里侍候的人來到上房。錦芸扶著王氏坐在主位上,王氏先是謝過了林大人家的管事和丫鬟婆子們。
「還不知管事貴姓?」王氏客氣的問道。
「太太折殺奴才了,小的姓羅。」羅管事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自從進了上房後就一直低著頭,看著地面,眼楮也從來不曾四處亂瞟。看他的穿著和言行,應該是林家得力的管事。
王氏頷首,「這兩天麻煩羅管事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們家老爺說了,貴府老爺是我們家老爺的同窗好友,自是應該熱情招待。這處別院雖然位于城外,但是周圍大都是城中富戶的院子,環境清幽,安全上也絕無問題。我們老爺還吩咐了,院子里都已經收拾好了,要如何安排請太太自行決定。小的已經安排了幾個婆子在院子里幫忙,若是有差遣,太太盡管發話。小的就住在後山的莊子上,太太若是找小的,直接讓人去傳個話就行。」
眾人一听,都紛紛笑了起來。凡事自己安排,那就好了很多。王氏也點點頭,有了林大人這番吩咐,自家人便可自行安排住宿,也免得一再麻煩林家。王氏正要張口說話,卻突然咳嗽起來,一時間竟然有止不住的趨勢。錦芸急了,趕緊站起來,「羅管事有心了,以後還要麻煩羅管事。」
「不麻煩。這都是小的該做的。」
這會子王氏已經停止了咳嗽,可是臉色難看的緊。錦芸看了眼王氏,然後便對羅管事說道︰「不知貴府太太和小姐們何時有空,我們借住此處,還應該去拜會一番才是。」
「小姐客氣了。也真是不巧,我們太太帶著小姐在上個月就去了京城,這會怕已經到了京城好幾天了。」
「哦,那還真是不巧。不過還請羅管事告知貴府在京中住址,等我們回到京城後,定然到貴府拜謝。」錦芸說完後,悄悄的看了眼王氏。王氏此刻臉色慘白,一看就是久病之軀。王氏沖錦芸點點頭,表示她做得很好。
錦芸放下心來,等著羅管事回話。羅管事也沒多猶豫便將林家在京城的住址說了出來。又說了一會話,錦芸便讓錢管事送羅管事出去,並且讓人送上一個頭等封賞。然後又讓翠蘇給林家留下的幾個婆子每人送上一個三等封賞,這才回到王氏身邊。
王氏看著錦芸處理起事情來頭頭是道,心中多有安慰。
白姨娘見林家人走了,便迫不及待的說道︰「太太,這時間不早了,這住宿之地該如何安排,還請太太示下。」
王氏此刻心力交瘁,實在是沒心思也沒精力處理。錦芸暗暗的握住王氏的手,然後對著幾位姨娘說道︰「太太今早已經允我協助管家,我在這便通知大家一聲。以後有什麼事情都來找我回話。太太要養病修養,姨娘們若是真心體諒太太,也就別拿些煩心事來煩太太。」
錦芸話一說完,幾位姨娘就急了。「太太,七小姐還這麼小,讓七小姐管家這不妥當吧。」白姨娘率先發難。
夏姨娘也不甘落後,「白姐姐此話差異,不管七小姐年紀多大,幫太太管家那也是理所當然。只是七小姐畢竟是閨閣小姐,這府中人多事多,只怕七小姐一個人管不過來。再有,也不知老爺那邊是個什麼說法。」
「就是,就是。我們當然不是說太太的決定有錯,只是七小姐畢竟太小,也沒經過事,這麼大一個家怎麼能讓七小姐一個人管了。萬一出了差錯,到時候又該找誰負責?」桂姨娘附和道。
吳姨娘小心的看了眼王氏,又看了看其他三位姨娘,最後小聲的說︰「太太的決定總是有道理的。」
「吳妹妹,話可不能這麼說。七小姐的年紀可是擺在這里的,七小姐沒經過事,突然管家那豈不是要亂套了。還請太太三思。」白姨娘說完,就盯著王氏。細細的觀察,似是要從王氏的臉上看出點子丑卯寅來。
「夠了,都說完了嗎?」王氏突然厲聲呵斥道。「你們是在干嗎?是在懷疑我這個主母的決定?七丫頭再不濟,那也是府中的正經主子。有素月,素如她們在旁協助,七小姐難道還不能管這個家?」王氏說完目光銳利的一掃,幾位姨娘紛紛低下頭,口稱不敢。
錦芸拍著王氏的背,擔心的說︰「母親何必生氣,女兒自知年齡小,難以服眾。各位姨娘們有這些疑問也是應當的。」給了王氏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看著幾位姨娘,淡淡的說︰「我年歲小,也不曾經事,不過府中的各項規矩我也是清楚的。有素月姐姐等人在旁邊協助,時時提醒我,想必這個家我還是管得的。所謂路遙知馬力,我還不曾管家,眾人姨娘又怎知我就管不好這個家。再說現在我們是在上京途中,事情也不多。若是連這點事情我都不能處理好,不能為太太分憂,那我豈不是愧怍太太的女兒。」
眾位姨娘面面相覷,這七小姐還真能說啊!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了。
錦芸站起來,無比自信也無比堅定的看著眾人,「太太身子不舒服,大夫說了,正該好好修養。以後家中大小事情就不要拿來煩太太了。我這個做女兒的為太太分憂,還是做得到的。當然,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妥當的地方,還請姨娘們不吝賜教。不過還請各位姨娘為了太太著想,管束好身邊的人。若是誰壞了規矩,到時候失了體面的還是各位姨娘。」
王氏很滿意的看著錦芸,小小年紀能說出這番話來,也是不易。「這事就這麼決定了,你們該干什麼就干什麼,有事就向小姐回話吧。」
白姨娘和桂姨娘還有夏姨娘彼此看了眼,含義不言自明。既然太太發了話,一時半會她們也沒辦法,先答應下來就是了。再說了即便她們不答應又能如何,太太的決定,又豈是她們能改變的。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等老爺回來後再說也不遲。
既然打定了主意,便是要做足了姿態。「是!婢妾謹遵吩咐。」
解決了頭一樁事情,接著就是住宿安排。錦芸看著王氏,想要先征求她的意見。王氏則說道︰「既然現在是你管家,這也是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你自己拿個主意就是了。」
錦芸點點頭,便將自己的安排說了出來。王氏住上房這是必然的。五老爺住前院,身邊有小廝們侍候。白姨娘和桂姨娘住東廂房,而吳姨娘和夏姨娘則住西廂房。錦嫻和錦淑則住在西邊小跨院,而錦芸自己則帶著康哥兒住在東跨院,而且這樣也方便丫頭婆子們回事。至于丫頭們,則跟著各自的主子一起住。若是有住不下的,則讓丫頭們跟著媳婦婆子一起住在兩側的下人房里。
「母親,你看這樣安排可還妥當?」錦芸忐忑的看著王氏。至于姨娘們得怨氣,她就顧不得了。就這麼大點地方,能將所有人安排下來已經是不易。至于其他的沒法挑剔,要挑剔也要等到京城再說。
「你安排得很好。大家沒事都下去吧。」
錦芸終于松了一口氣,這第一件事算是圓滿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