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對我是何心思,我又何嘗不知。我不是木頭,怎麼會沒有感覺,只是,這破碎的心縱使被那人狠狠傷過,也只容得下他一個。
風若寒眉毛一挑,認真道︰「你也該好好顧慮下自己,比如終身大事,過了季夏(注︰六月),你便滿了十八了,義父該要著急了。」
我無奈地看了他一眼,「你這是在提醒我快點嫁人,還是告訴我又老一歲?」
「都是」
討厭,干嘛提醒我又老一歲,我有些氣惱,垂眼不看他,以沉默回應。
關于生辰,是舅舅告訴我的。在此之前,我也並不知道暮娉婷生辰與我竟然是同一天,六月十八,真是巧,人長得一樣,就連生辰都一樣。
風若寒仿佛知曉我心里在嘀咕,卻又明知故問︰「生氣了?」
「豈敢,」我不情願的抬起眼,卻瞥見風若寒身後還站著個人,懷里抱著一個龐大的物件,不曉得是什麼東西。
這一年來,他每隔兩三天就來看我,有時候不走商隊的時候,幾乎天天都來,有時,會和義父一道來,相同的是,每回都像獻寶似的帶東西給我。
我屋里的櫃子都放滿了他們倆帶給我的各種珍稀物什,多的連隔壁廂房都放滿了。不知這一次,他帶來的是什麼。
「你帶什麼東西來了?」
「你總算注意到了,」風若寒輕笑,側身接過小廝懷里的物什,走到石桌上放下,又掀了包住它的棉布。「你瞧瞧,這可是樣好東西。」
我莞爾一笑,他哪回帶來的不是好東西了。抬眼望去,一把紫檀木古箏赫然出現在眼前。
像是被蜜蜂蟄了一般,我驀然跳起來,死死瞪著桌上的箏,簡直遭了晴天霹靂。
一樣的祥雲紋理,一樣的顏色,就連左下角那兩行字,那落款……
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清風朗月。
‘清風朗月’指的是一箏一簫,‘清風’便是這把箏,‘朗月’乃是一把簫。那店家老板的話言猶在耳,一切仿佛是昨天才發生的,但卻已過了兩年。
兩年,只是兩年而已。
如今已物是人非,時過境遷。
當當死了,而我,在蕭磊的世界里應該也是死人了吧。
「媗兒?」
風若寒的聲音打亂我的思緒,勉強穩了穩心神,聲音卻掩飾不住我的震驚。「這箏………是打哪兒來的。」
風若寒詫異道︰「你見過?」
何嘗見過,它曾是屬于我的,卻因那一次意外被我仍在路邊上,從此下落不明了。
手不由自主的撫上琴弦,過往的記憶如海水般涌上來,卷著細細的沙粒,一遍又一遍的拍打在我心口上,隱隱作痛。
曾經,蕭磊最愛听我彈琴唱歌了。有時,他會坐在身旁滿臉笑容看著我,又或者,拿了酒和當當飛到屋頂上對飲,尤其在月夜最喜。
他喜好又如何,當當死了,我成他仇人,多麼諷刺。
「媗兒,你可在舟縣住過?」風若寒忽然問了這麼一句,卻教我頓時怔住。
舟縣……
我帶你回家,可好?
記得當時,蕭磊是這麼說的,他還說,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不會再丟下我。可是,他還是丟了我。
嘀嗒一聲,一滴淚水滴在琴板上,像是人被扇了耳光,清脆響亮。
還是掉淚了,還是會難過,會心痛。
以為過了一年,再想起那些事的時候,心里會好受一點,至少可以用平常心去對待。看來我還是錯了,那都是我以為的。
那些刻骨銘心的記憶,每每想起來時就像把刀,一下一下劃在我身上,痛徹心扉,偏偏讓人想痛苦又想笑。
風若寒板過我的肩,抬手拭去我臉上的淚水,緩緩道︰「我早該猜到,張掌櫃所說精通音律的公子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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