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連翹上前一步，伸出了自己的手，那串廉價的玉鐲子便露了出來，粗糙、骨節粗大的手倒也配那廉價的玉鐲子。
「小厲子……」
她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人，所以那一聲喚便帶了哽咽。看到厲仲謀，仿佛看到了父親，憐兒……讓她想起了曾經唏噓的時光。
厲仲謀跳下了馬，一把握住了那雙手。
他的手好大，卻瘦。手指修長、柔軟、干淨，帶著溫暖，楚連翹看到那雙漂亮的手，怕弄髒了它，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厲仲謀不解的望著他，眸子亮亮的，像是星河里的星辰，閃爍著憂郁的光芒。
「我的手髒。」
她的臉頰微紅，面色上帶著羞赧。
他沒有說話，卻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小厲子……」楚連翹剛要阻止他，一旁的沈城拔劍相向，「厲少爺，請你放開我們家王妃！」
「王妃？」厲仲謀不解的問道。
「是！楚小姐，現在是我們家王妃了。」
厲仲謀這才開始細細打量楚連翹的衣著，衣服是紅嫁衣，卻是舊的。一頭漂亮的秀發綰在身後，只用了一根白木的簪子……漂亮的臉龐上更是沒有施任何的粉黛，皮膚卻顯得更加晶瑩剔透。
「楚楚，這是怎麼回事？」
楚連翹扯了扯嘴角的皮，皮笑肉不笑的解釋道，「我要嫁給觴宗燁了。」
手被厲仲謀甩開，他目光里透漏著憤怒，「為什麼？」
楚連翹垂下了頭，看著自己的繡花鞋，不想解釋，厲仲謀卻逼迫著她，「他對你做了什麼，你都忘記了嗎？你父親怎麼死的，你都忘記了嗎？楚楚，我以為你長大了，沒想到，你還是如此……」
失望的口吻，失望的眼神，楚連翹不敢看。
兩個人沉默著，沈城出言道，「時候不早了，請王妃上車！」
「楚楚，告訴我為什麼？是不是他逼你的？」
楚連翹唇邊蕩漾著淡淡的笑容，低下頭看著自己腳上穿的繡花鞋，坦言道，「我腳上的鞋子好漂亮。」
「什麼？」
「鞋子真的好漂亮……小厲子，你在酷室的時候，睡在馬棚似的地方，穿著破爛的麻衣，腳上穿著草鞋，吃著狗都不吃的東西……」
她硬起心腸，望著他，故作鎮定的說道，「小厲子，我怕了……我想做王妃，想做錦衣玉食的生活。」
「你撒謊！」
「……」
「你如果想要過錦衣玉食的生活，為什麼不願意跟我回朔北？你想要的，我也可以給你。為什麼，你偏偏要選擇觴宗燁？」
「我愛他！」
厲仲謀的神情一下子垮了，所有的謊言和借口都不及這一句有殺傷力。胸口像是被忽然狠狠打了一拳，瘋狂愛戀觴宗燁的楚連翹的臉在他的腦海里有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不敢描繪，不敢想起，卻在剛才那一剎那一點點蘇醒，牽帶著五髒六腑的巨大反應，讓他，悲不可抑。
她離他那麼近，可是只覺得她的眉目如此模糊，「楚連翹，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