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謹言有些心疼,也顧不上其他,再端起自己面前尚未喝過的水遞到錦夜的面前,「喝口水吧,忙了一天。」
錦夜正亂著,也顧不得其他,心中一急,倒也覺得口干舌燥,鬼使神差間也沒想太多,接過莊謹言手里的杯子便一飲而盡。
待喝完了水,握著杯子,這才緩過神來,微抬起眸來看著面前仍舉著的杯子,心跳越發快了起來。
慕希晨竟也不生氣,緩緩收回了手,卻只是沉默,錦夜垂著眉,不敢也不願抬眼去看他的神色,莊謹言雖然在局面上看在這場無謂爭斗中像是勝者,可他看向錦夜煩亂蒼白的臉色時,卻露不出一絲喜色,反而憂心忡忡地凝著她。
氣氛一時詭異起來。錦夜包里的手機卻適時的響起。舒緩的鈴聲像是解救苦海中掙扎著芸芸眾生的佛曲一般,掏出一看,正是文靜。錦夜樂得落荒而逃,朝兩人解釋一聲,便起身走到辦公室外去接電話。她前腳一走,辦公室內便陷入死寂。
良久後,才听到慕希晨的聲音,醇厚,低沉地,如大提琴悠揚響起,「涼了。」
莊謹言一怔,卻听他又道︰「你總是這樣,總是把我捧到你面前的東西,視為無物,而後隨便地丟棄。」
莊謹言愣著,突然覺得面前男人的臉色竟是無比蕭索,沉寂里有著濃濃憂傷。他像是被駭住,似乎根本不相信慕希晨會有眼前這副模樣,正納悶時,眼前的人竟又玩起了變臉。
放下杯子,頭一揚時,眉心一展,唇角微勾,便又是一臉深淺難測的笑,「她不在,也好。大家都不是外人,說多了這類場面上的客套話反而顯示得生疏了。」
他話中有話,莊謹言也不傻,揚了眼眸望著他,一臉堅定,「那是自然,慕總有話請講。」
「我就喜歡莊學長的爽快脾氣。」慕希晨眼中的眸光一閃,恢復那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死樣子,「對于錦夜,我不會放手。」
莊謹言有些詫異地望著他,而他竟收了那副討人嫌的模樣,輕輕地笑,眼里是直覺流露的萬千柔情。
他怨她,怨了十年,可是他又想她,她是他心底的一泓清水,為他濯去痛,洗去傷。
十年重遇,只那短暫幾面,他心底的清水居然就掀起波,卷起浪,吞了他的冷靜、噬了他的心。
不管他的未來如何,不管他的婚姻必須許給誰,他絕不放開她。
「慕總,我們拋開舊事不提,我只想問你,如今的你,有何等勇氣,敢說出這樣的話?」莊謹言也不甘示弱。
他的話很明顯,而慕希晨竟完全不在意,只是朝著他笑,此時的他就像頭豹,看似慵懶而臥卻又滿眼精光。
「你以為任何女人都會屈從于權勢富貴,甘願隱于人後,背負那等見不得光,不得露于人前的身份?」莊謹言望著他臉上的笑,心中燃起一把火,臉色自然也陰沉晦暗了不少。
只是慕希晨望著他的樣子,竟像是完全不在意一般,輕佻地重新舉起剛才的杯子,將那已然涼透的牛女乃一飲而盡,「怎麼了?是你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是對我太過輕敵,或者,你自認為,你很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