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商錦夜在房間里轉著圈,手里攥著媽媽今早才買來插瓶的康乃馨,一片片花瓣往下扯,「去。不去。去。不去。去。」
「……」
「這個不算,再來。」重新再扯出一枝花來,動作照舊,「去。不去。去。不去。去。」
「……」
咬牙,「不算,五局三勝。」
半小時後……
林清婉推門而入,一見滿地的碎花瓣發出驚天尖叫,「我今兒早上才買的康乃馨,我昨兒剛從隔壁小李那兒學來的插花。錦夜。你給我站住。」
終于,商錦夜被逼反出家門,相較于媽媽能長達兩個小時的細碎嘮叨,她更願意去赴慕希晨的約。
下了樓,一出樓道錦夜便開始四下尋找,花圃後猛地跳出一道人影,沉沉的嗓音依舊,「你遲到了。」
錦夜一驚,回過臉時,正看見慕希晨立在自己背後。
「你,你叫我做什麼?」商錦夜未語臉先紅,心慌意亂地問著,腦子里總響著文靜的那句話,「哇,錦夜,原來事態進展得比我想象的要迅速啊,你們都開始約會了。」
而相較之下,慕希晨則平靜坦然得多,「你不是看不懂星座,我們到海邊去看,那兒開闊,又沒城里的燈光,看得清楚。」
錦夜微愣,卻扭捏了起來,「不,不用了,我自己看書就行了。」
慕希晨聞言便皺眉,「你扭捏什麼?怕人看見我們在一起?月黑風高的,誰看得見誰?再說了,就算在一起怎麼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是你的名言嗎?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就怕了?你心里沒鬼,你怕什麼?」
這幾句話,哽得錦夜答不上來,還在思前想後,他倒是提腳走了,「愛來不來,我還不跟你浪費時間呢。」
自從那天之後,青姨就再沒讓錦夜過去工作,而慕希晨卻也不再提打賭的事,依舊乖乖做他的題看他的書,按理一切都該是按著夏主任的期望方向走著,可錦夜就是覺得有些什麼變得不同,此時見他特特地為了自己跑過來,自己卻又推三堵四,倒顯得極小氣,索性便也跟了上去。
海灘上的視野果然是好的,慕希晨對著天空指指點點,他的聲音伴著淺淺海浪聲傳來,竟煞是悅耳,商錦夜只覺得心中的疑惑豁然開朗,原本不清不楚的東西,他三言兩語便替她解疑釋惑。
「記清了?」慕希晨終于說完,垂下臉望她,錦夜高興得兩眼放光,欣喜得直點頭,有夜風吹過,沁涼,錦夜剛跑出門連外套都沒穿,此時不禁縮了縮脖子,朝慕希晨身邊靠去。
他見了,也不多話,只月兌下自己身上的校服外套披上她的肩,錦夜一愣,回臉看他時,臉已經燒紅,「沒關系的,我……」
「非得死鴨子嘴硬怎麼的?哪兒這麼多話。」慕希晨不悅,卻又有些靦腆地垂下頭去用腳尖踢著海灘上的小石子和貝殼。錦夜的手攥緊了衣擺,他的身量不算高,可他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仍顯得寬了些。校服其實很薄,可卻帶著從他身上汲下來的溫度,錦夜竟莫名覺得溫暖異常起來,正想說句感謝的話,慕希晨突然彎腰下去再抬起臉時,手上握了個貝殼,借著月光望竟像是透明的,也極完整,並不似常見的那般破碎,「給你。」慕希晨的口氣有些硬,將那貝殼塞進錦夜手里,她一愣,接過來時又笑了,「謝謝。」他的臉便紅了起來。
回家的路上,兩人仍是一前一後地走著。先到了慕希晨家的小區,他回頭,「我先送你吧。」還不待錦夜回答,門里走出來一個中年男人,看著打扮極是不凡,他一眼看見希晨,眸中閃過亮光,一步上前來搭住他的肩,「希晨。」
慕希晨回眸,剛才還算柔軟的神情頓時又冷硬起來,「誰讓你到這兒來的?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