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晨回過臉去，只見她雙手捂著額角，從指縫中緩緩滲出殷紅的血來，地上則是那塊沾著她鮮血的石塊，稜角鋒利得讓人心驚。
「錦夜。」慕希晨一聲低吼，一把摟住她的腰，把她帶進自己的懷里。
錦夜重重撞進他的懷里，抬眼望他，頰上是長長一道口子，血珠正朝那傷口處一滴滴掛落下來。懶
「你臉上傷了。」錦夜望一眼他臉上的嫣紅，覺得頭暈眼花，卻還能撐得住對他說話。
慕希晨抬手擦過臉頰，一看手背上落下的血色倒也不以為異，只是听了她這一句，心里竟只覺得多劃上幾道也是甘願的。只是一看她額上的傷，心里又疼起來。再抬眼里，早已滿目寒霜，「你們的工程款，一分也別想拿到。」他的聲音寒涼無溫，再俯身檢視，血竟已經染滿她白皙的手臂。
現場的工人們看了這一幕，頓時也都蒙住，一時間沒有了動靜。
慕希晨轉頭望向陸敬軒時，滿眼都蓄滿了怒火，薄唇繃得死緊，聲音因壓抑的怒氣和慌亂而止不住地顫抖，「陸敬軒。你的人死到哪里去了？五分鐘，現在已經多久了？如果再不來，就可以不用來了，連你也可以一起滾。」
陸敬軒被他的吼得一抖，噤聲屏息。
慕希晨沉下氣來，掃一眼身邊兩人，他們會意地一前一後護住慕希晨和錦夜，朝他們停車的地方移動。蟲
「兄弟們，他們想跑。攔住他們。」
「慕希晨，你還我們的錢。」
「今天不拿出錢來就休想走。」憤怒的人群急紅了眼，洶涌著朝他們逼了過來，斥責的話語如連珠炮般傾倒而出。
慕希晨聞言腳步微頓，只護住了懷里的商錦夜，陸敬軒自然是會意他的意思，怒喝，「要錢？你們真是鑽錢眼里吃了熊心豹子膽，這兒見了血了還想著錢。我告訴你們，再這麼攔著，耽誤了治療，你們統統一分錢拿不到。」
人群一愣，卻有人嘀咕，「不就割破了皮，哪兒這麼嚴重。」可是卻不再有人敢喧嘩起來，雙方正僵持時，公路上傳來一陣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緊接著是一陣急剎車，輪胎劃過路面，發出尖利的刮擦聲響。車上奔下來一群人，轉眼就到了幾個人面前……
「老大，軒哥，健哥。」領頭的一個畢恭畢敬地打著招呼，一臉誠惶誠恐的表情。
陸敬軒一臉陰郁地瞟著手機上的時間，慕希晨的臉則陰沉得如鍋底灰一般，只管摟了錦夜朝前走。兩個人都已經游走在暴怒的邊緣，一群人都慌了，也不用指示，自動分成兩撥，一撥迅速將他們四人圍在中間，緩緩向停車的位置移動著，一撥則相互拉著手驅散人群。
僵持被打破。人群也隨著移動，兩百多雙眼楮盯著他們，見他們想要離開，各種指責怒罵不絕于耳。
錦夜只覺得眼前人影晃動，她眯住眼，一陣眩暈，腰被人緊緊摟住，她憑感覺跌跌撞撞地跟著往前沖去。捂著傷口的手漸漸變得冰涼，反之從傷口涌出的血卻是粘膩溫熱的感覺，仿佛是想努力溫暖她冰涼的手掌。
錦夜迷糊中間竟記得當時的他滿頭滿臉的血，記得他站起身來，摟過哭得昏天黑地的她說，錦夜，讓我抱抱你。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擁抱。
沒有花前月下、沒有甜言蜜語，他們的擁抱就如此毫無風情地夭折在那樣刀光劍影後鮮血淋灕的時刻。
錦夜的意識開始模糊，她咬著唇想保持清醒，唇破了，咸腥的味道涌進口中。腳上突然絆到了石塊，她輕呼一聲，一個踉蹌，險些跌倒，身邊的手臂早已收緊。下一秒，她只感到自己的雙腳騰空，人便落入那個溫暖的懷里，一直強撐著的意識也在一瞬間放松起來。
慕希晨低頭掃一眼錦夜的臉頰，微微一愣，她的雙頰蒼白如雪，額上的傷口仍從指縫中汩汩地流出鮮血，還有她的唇，被她咬破，鮮血淋灕。
「你暈血。」慕希晨用陳述的語氣說著這個疑問句，聲音里卻是壓不住的恐慌，心里麻森地痛著。像是被利器劃開一樣，開始並沒有特別的感覺，當意識到有血從傷口處一滴滴滲出，疼痛才隨之而來，如細長的針密集而迅速地刺在傷處的感覺一般。
錦夜輕輕一哼，算是回答。自那件事後，她便落下這毛病，暈血。
「暈血不會說嗎？」慕希晨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叫你先走不願意，就愛跟著，怎麼就這麼麻煩。」
他心疼，又懊惱，還是那個脾氣，倔強固執，她怎麼跟在他身邊起就不斷受傷。
「老大。錦夜估計撐不了多久。」身後的田健探過身來蹙了眉對慕希晨耳語著。
錦夜的意識開始渙散，想說什麼，卻只是張張口，田健在說著什麼，她很用心去听，卻什麼也听不清楚。
慕希晨咬著牙，以為自己會猶豫的，卻沒有，決定做得太快，甚至還未及思考，便已經開口，「田健，讓人把三建的工程款結了。」他的話緩慢有力，看似沉著穩重，卻透著徹骨的寒意，臉上更上覆著千年寒冰。此言一出，田健和陸敬軒都愣住。
「听不懂嗎？把款結了。」慕希晨略回頭，看一眼一臉茫然的田健和軒，皺皺眉頭，不滿地冷聲開口，身後兩人這才如夢初醒，田健掏出手機走到一邊。
即便是在如此嘈雜的環境里，他的這兩句話還是傳到了近旁的人耳朵里，他們先是一愣，將信將疑地互相對視，而後又將這消息朝後傳去，一時間人群里議論紛紛。
「老大，好了。」田健收起手機，對慕希晨點頭。
慕希晨面無表情地低下頭，錦夜已經支撐不住昏了過去。
他的心里一陣絞痛，「錢我已經付了，給我讓開。她要是出了事，你們一分錢別想拿還得賠上自己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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