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慕宅。
慕慶功端坐在沙發上,眉心緊擰,逐一細致地翻看著手中的照片,即便先前他便已經收到過同樣的一份。
何志婷則坐在他的對面,交握著雙手,看似溫婉而嫻靜,十指絞纏著,面前的茶水已冷,卻依舊滿杯。
良久後,慕慶功放下手中的照片,抬眼看向何志婷,「這些照片是哪里來的。」
何志婷聞言抬起了眼來,眼圈微紅,輕輕搖頭,「這包照片是直接放在公寓門口的,不知道寄的人是誰,也不知道拍的人是誰。」
慕慶功听著眉蹙得越發緊了。
何志婷隱隱看他一眼,心中有了主意,越發斂了聲調,听上去微微沙啞,掩著傷感,「其實早先便听人說起過,說是希晨因為珍珠灣的事,認識的這個設計師,後來兩人過從甚密。我也不曾上心。只當是正常的工作來往。可是後來……」
慕慶功听出了不妥,雙眸如利箭般望向了何志婷。
何志婷不禁背上一凜,突然有種涼意從心底襲來,只是自她決定走出這一步時,便已經沒有了回頭的路。
慕慶功的目光仍落在她的身上,何志婷忙收起了自己的猶豫,「後來,我才听說,希晨將那女孩租住的公寓以她的名義買了下來,除了房子,還有車。」
這話一說出口,慕慶功竟不怒反笑,望向何志婷的目光越發深邃起來。
她心中一慌,後面的話竟說不出來,只是垂著臉,握著拳,面上露著委屈的表情,以此想掩飾著心底的慌亂。
「志婷。」慕慶功陡然開口,輕緩的音調似乎凝視,可听上去竟透著無盡的壓迫感覺。
何志婷張惶中抬起眼來,卻不敢與他對視。
「志婷啊。」慕慶功繼續道,「其實這樣的事,在我們這樣的人家又算是什麼呢?」
何志婷聞言驚住。
慕慶功則接著道,「一入豪門深似海,這個理你該是知道的。豪門里的男人,有幾個是長情,又有幾個是保得住清白的?志婷,我能許諾你的,就是慕家少女乃女乃的身份,至于希晨……」
何志婷終于轉過眼望向他的目光,慕慶功的目光依舊是深邃的,讓她想到了海,深不可測,喜怒不明。
她期待著他的後話,他卻又隱而不談,「我曾經許諾給你的,如今依舊有效,我希望你能明白,也能理解,做為慕家未來的少女乃女乃,在你的地位之上,至少要有容人之量。」
——
何志婷回到酒店的房間,一進門剛踏上地毯,腳便不小心崴了一下。她一時氣起,月兌下了高跟鞋便朝著沙發擲了過去。
「怎麼了,我的公主。」響聲驚動了房間里的人,何志婷光著腳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伸手將那雙鞋掃到地上,便看見林志平邊說著話邊從臥室里走出來。
他眯著眼望著她,少頃後走到她身邊坐下,「怎麼了?不順利?老頭子不信你?」
一提到慕慶功,她越發煩燥了起來,一把將伸手攬住自己的林志平推開,「死老頭子,知道我爸手里握著港口通商的審批權,居然還敢這麼對我說話。」
她恨恨地說完,又忙不迭地將今天下午與慕慶功的談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林志平。後者眼,半晌才道,「他說的又有什麼錯。豪門的男人,有幾個是不偷腥的呢?」
「林志平。」何志婷一下站起了身來,走到酒櫃處倒了酒,一氣灌下後又道,「一來,我沒有那樣的大氣,就算那人不是商錦夜,真的只是慕希晨偶爾的一次偷腥,我都不會放過那小賤人。更何況那個女人是商錦夜。」
她說著,握緊了酒杯,十指丹蔻映在通體透明的水晶杯上越發紅得耀目。
林志平淡淡掃過何志婷握杯的手指,便听她又接著道,「二來,我絕不能擔著慕家少女乃女乃這麼個虛名。」
「呵,你還指望著開枝散葉?」林志平冷冷一笑。
何志婷回眸望他,似要說些什麼,手機卻突然響起。
她皺了眉,拿過接通,口氣頗有些氣急敗壞,待听清了對方的意思後,剛才便狠戾的神情越發猙獰了起來。那邊的話還沒說完,她便一把摔了手機,也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勁兒,饒是鋪了厚厚長毛地毯的地板,那手機也彈起了老高。
林志平見狀,也不發問,只是徑自繞過她的身邊,給自己倒了杯酒。
果然,第一口酒還未抿進嘴中時,何志婷早按捺不住,一把搶過了他的酒杯,依舊是一氣灌下,辛辣的液體過咽喉直到胃部,火燒火燎的感覺刺得她皺起了眉來。
林志平仍是不動聲色,就這樣看著她,看著她死擰著的眉,看著她捂著胃部重重揉捻的模樣。她的酒量一向是好的,就這樣兩杯而已根本不夠她解一時之渴,但是喝酒最講究的便是心境,所以,所有人明白借酒澆愁愁更愁的道理。
「又出什麼事了?」林志平挑了濃眉問她。何志婷也像是找到了發泄的出口,「慕希晨,該死的王八蛋。他不只把那兩套公寓盤給了商錦夜,而且還搬了進去。」
「他們同居了?」林志平顯然有些不信。
「不,兩個人住在對門。」何志婷
搖頭,隨即又咬牙,「這又有什麼區別。慕希晨想做什麼?他難道忘記了,我才是未來的慕家少女乃女乃,我才是可能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他應該愛的人是我。」
林志平見著她抓狂的模樣,心底泛過一絲薄怒,待听到何志婷的最後一句話時,他儼然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一把將何志婷扯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