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家門口,錦夜默默掏鑰匙開門,慕希晨便立在一邊望著她。
待門打開,她也不回眼看,只伸手便想將門帶上,卻冷不防被人止住。
錦夜詫異看去,慕希晨支手抵在門縫處,「東西落了,就要關門?」
他笑著看她,她卻感覺老大不自在,四下環顧了一圈,有些茫然地抬頭,「沒落下東西呀。」
慕希晨認真看她,半晌才開,語氣里帶著些埋怨,「我。你把我落下了。這兒也是我的家,我夜夜都睡在這間房里。」
錦夜只覺得心中大痛。
他夜夜睡在自己的身邊,可他的心在哪里?
他的心里明明有著自己,卻又不能一心一意,原來男人的心里,財富勝過了一切,利益才是至上。
「今晚,你回你對門去睡吧。」錦夜想了想,笑,笑容卻難看。
慕希晨見狀,臉色一沉,卻一下便掰開門,擠了進去,將她擁進了懷里,再反手鎖上了門,輕吻著她的發旋,「錦夜,沒有你在身邊,我怎麼睡得著。」
情話張口即有,說得輕柔婉轉,錦夜只覺得心都要酥了,卻仍不應景地抬眼看他,「是嗎?希晨。可是我,我不只沒有你在身邊便睡不著,我想時時都能挽著你的手,日日隨在你的身邊,我想在眾人面前時站在你身畔的人能是我,而且只是我。」
慕希晨心中一震,擁住她的手收緊,望著她泛著流光的眼。
錦夜被他摟得緊了,呼吸有些滯,卻不願告訴他松開,她閉了閉眼,復又睜開,「可是,希晨,為什麼不能?」
簡簡單單一句問話,早已經將慕希晨心底的算盤撥亂,一直以為只以為成竹在胸,只以為自己能拿捏得當,只以為自己能在利益與愛情之間權衡再三,以為表面與內心可以平衡存在。
原來,不行。
心里矛盾掙扎,突然覺得原來這世上的事竟還真有這麼一件讓他無從選擇。
本以為心意已定,兩者必是皆全的,舍一方他都不肯,所以一直與何志婷逢場作戲倒也游刃有余。
中泰之初,他便已經跟田健與軒說過,既然是要做戲,便要把戲做足。
可這戲足了,他卻越來越沒了底,只想著要躲著她,卻總是躲不開。
他突然笑笑,其實怎麼躲得開,她就在他心里,哪里去躲。
「希晨。讓我靜兩天,你也靜兩日。」錦夜突然拍了拍他的背。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說好了要相信他,卻總是會心中不快,看著他與別的女人在一起即便是逢場作戲,她也會心懷不滿。
她怎麼竟會這樣,明明隔了十年春秋,怎麼重一相逢,她仍是非他不可這麼副死纏爛打的形象。真是跌價。她自嘲。
慕希晨大震,手上微微用了力,詫異看她。
錦夜的腰身被他握緊,呼吸不暢,他臉上的神色,她自是看懂了。便搖頭,笑,「不是要分手,不是。」她抬手輕撫他的頰,「分手,我舍不得。我只是想靜幾日,只幾日便好。」
慕希晨聞言,不禁心慌,慌亂里夾雜著怒氣,「便是你想分手,我也不會答應。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要靜,你說了你要信我。你為什麼不信。靜了兩日之後呢?你便會想著離開,我不準你離開。」
他听著她的話心里大痛。適才听田健說起錦夜到了儀式現場,便不管不顧舍了何志婷和慕慶功追了出來,卻不料文靜的話讓兩人的心底起了波瀾。
此時,她突然說要靜兩日,那幾個字就像是突然壓上他心口的大石一般。
他的眸色轉深,望著她的目光深邃得像是灣海,只是那海浪不再溫柔拍岸,而是隱約起了驚濤。
「好,商錦夜。你靜兩日。但是在這之前,你先兌現你承諾我的。」
商錦夜聞言便慌了,她自然不傻,也知道他所指的是什麼,下意識地便用手去推他,腦子里亂成了一團,竟想不出該說些什麼,只知道手上用著力,真的是連吃女乃的力氣都用上了。
可是,無濟于事。
他竟像塊石頭一般,輕易撼動不得,他就這樣直挺挺站著,由著她去推搡,半日都不見能被挪動一寸地方,倒是她費了老大的勁,氣喘吁吁。
「我給了你機會的,是你自己不趕我走的。」她剛一松下來,他便一下打橫抱起了她,口中的話淡淡,可之中的調侃味道卻盛。
商錦夜微哽,不甘示弱道,「誰知道你怎麼這麼沉,推了半晌,連挪個窩都沒有。」她瞪他一眼,再補上一句,「豬。」
剛才的尷尬就這樣被沖得淡淡的,慕希晨見她如此,開懷大笑起來,埋下臉來,輕吮她的耳垂,聲音沉啞,呼吸灼熱,「不是我沉,是你根本就舍不得推我。」
果然不要臉,變著法子都想往自己臉上貼金。
商錦夜聞言,怒火中燒,剛擰起眉來準備頤指氣使一番,卻被他輕輕一拋。
她心中一驚,下意識便開始尖叫,可叫聲伴著慕希晨越發愉悅的笑聲響徹房間,卻也很快嘎然而止。
觸及身下的柔軟時,商錦夜束起的馬尾發絲已亂,她手忙腳亂地自床上坐起來,先狠
瞪了一眼立在床頭含著笑望著她的男人,再一把扯下頭上的束發帶,三千青絲標搖而下,她伸手隨意順著,發絲穿過指間,再隨心一攏,正要用發帶再系上時,卻又被人握住了手腕止住了動作。
錦夜微驚,手一松,抬眼看去,慕希晨不知何時已經坐到了床邊,就在她的身邊,目光有些迷離地望著她。大波的發絲披垂于頸間肩上,有些掩住了她的臉頰紅唇,她的目光定定望著他,那一刻的迷茫讓她更添了嫵媚。
慕希晨輕抬手,撩開她額上的發,額角上的疤已近消失,他卻仍伸手去撫,她的額角微涼,他的手指溫熱,她的肌膚柔膩,他的指月復粗糙,兩人同時輕嘆一聲,待回過神來,他的目光越發深邃,而錦夜的臉頰越發緋紅。
「錦夜。」他望了那疤許久,再收回眼看她,她望著他的目光,心慌成一團,雙手絞在一起,直絞得節骨泛白酸疼。
而他的下一句話便像是五雷轟頂般,「錦夜,乖。你知我脾性。我說了今晚,便是今晚。你逃不掉的。我也絕不會離開。」
他說完垂下了眸,她低低輕吟,像是要辯解什麼,話未出口便被他吞入了月復中。
涼夜,寒冷的空氣,被瞬間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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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
似乎沒人想上船。
那麼,這船,還開不?
本是想遠航的,按著馬可波羅的路線走。
可這麼蕭條的話……
要不就近海里溜一圈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