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後,慕希晨與商錦夜之間似乎更有了一種默契。彼此越發珍惜在一起的點滴時光,可心里也都明白著在這段感情里,他們還缺少著什麼。因為心知肚明,所以索性不再提起,更像是刻意地將它埋在心底,頗有些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意境。
聖誕節的前一天,慕希晨接到錦夜的電話,彼時,他正準備參加一個會議,田健捧著資料夾跟在他的身邊,兩人正朝著上回一號地競標的那個會議室走。
「錦夜?」慕希晨接起了電話,唇角不由勾起弧度,今天晚上是平安夜,他早便已經將工作做了安排,準備空出半個下午的時間和晚上的時間陪伴她一起度過。
可是此時接著這個電話時,他唇角的弧度便漸漸收起,到了最後,那邊的聲音沉默了許久,他才道,「S市體育館?怎麼會這麼巧,把競標會安排在了聖誕節?」他邊說著邊蹙眉,口氣不滿還帶著點兒耍賴的味道。
商錦夜听了笑著,一邊不停手地收拾著東西,一邊道,「是啊,估計後天回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先掛。」
說完,她便毫不猶豫地掛了手機,長出一口氣,再抬起眸時,眼光詫異地望著對面沙發上不知何時坐著的男人。
「學長,你怎麼進來的?」她蹙著眉,邊掐著腰,一副太妹模樣。
「你打電話太過專注,我敲門你都沒注意。」莊謹言笑著起聲,走到她面前,「是在跟他請假?」
「嗯。」商錦夜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而後悶聲應了。
莊謹言望著她,輕嘆了口氣,「不是早就知道日子定在這天的嗎?」
商錦夜聞言,仍是悶聲地應了,那模樣,倒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莊謹言見了便想笑,心里又有些不舍,走到她面前,揉揉她的頭發,權當安慰。
果然,錦夜抬起了眼來,眸里晶亮地閃著光,「今天是平安夜。」
莊謹言點了點頭,表示他明白。
「我想,平安夜,也許他會比較忙。」說完又垂下了臉去。
莊謹言頓了頓,這才反應了過來,她說的意思是指何志婷。
現在,在濱海,盡人皆知慕希晨與何志婷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碧人,而她商錦夜算是什麼?
即便是為了作秀,或者是為了利益紛爭,何志婷開了口,慕希晨都可能會全力以赴。
莊謹言並不從商,卻也能明白些道理,無非是錢權交易而已,豪門之內,又有什麼真感情而言。
只是若是慕希晨與何志婷的婚姻關系做實了,錦夜怎麼辦?
她甚至連公開站出來爭取的權利都放棄了,甘願為了他居于人後,只讓展現于人前的光鮮亮麗讓給他與她?
「他知道你的心思嗎?」莊謹言問道。
錦夜終于停下了手,抬起眼望向窗外,目光有幾分的迷離,卻不急著回答他的話,半晌才應道,「他向我求過婚。」
莊謹言重重一顫,垂在身側的手不禁握緊,眸心猛縮,轉眼看向她時,心里涌起股酸澀。他一直以為,慕希晨就是個商人,不管他對于商錦夜存著怎樣的心思,花了怎樣的心血,可說到底他只是商人,商人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利益,權勢,財富和地位,他怎麼會允許因為一個女人便葬送了自己的一切?
只是錦夜的這句話讓他不解。
他竟會向她求婚?
「可是,我拒絕了。」商錦夜的話同樣讓莊謹言難以接受。他瞪了眼看她,連「為什麼」這三個字都哽在了喉嚨里說不出話來。
「他還有他想要的東西,若是得不到,他會不甘心。」商錦夜收回了眼望著他笑笑,「我說過我信任他的,所以,我給他些時間,爭取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能堂堂正正給我一個承諾。」
她說著話,看向莊謹言眼中的懷疑,頓時就笑,「我……」
她的話未說完便被打斷。
「你相信他?」莊謹言插話。
錦夜一愣,垂下了臉來。
的確,她明白這句話的蒼白,可是時至今日,她除了選擇相信,再無他法。
——
就這樣一路顛簸到了S市,到了指定的酒店住下,錦夜拉開窗簾,望著窗外。
S市不似濱海般是個沿海小城,它近山區,城市周圍環繞著一條江,因為是盆地,氣溫要比濱海高了幾度。酒店房間里並沒有開暖氣,錦夜仍是解了大衣掛上衣架,也不覺得涼,反而比在濱海時手腳都熱起了幾分來。
收拾好了行李,剛要取出明天競標用的東西時,房門便被叩響。
開門時,便見莊謹言倚著門框望著她笑。
他換了裝,是套休閑的T恤,仔褲加風衣外套,就這樣的天氣,也不覺得涼。
「吃飯吧。」
錦夜聞言,轉臉望向窗外,夕陽的金光破窗而入,耀花了她的眼。
不知不覺竟已經到了下午。
「今天是平安夜。」見她沉默不語,莊謹言又補上了一句,主動伸手揉她的發頂,「既然你向他請了假,我便來充一回護花使者。」
他說著話微一欠身,「不知有沒有這樣的榮幸,請小姐共進
晚餐,共度平安夜。」
錦夜被他的紳士風度逗笑了,打了個讓他稍等的手勢,掩了房門,轉身去穿外套。
莊謹言笑著,待房門一關,他便抽身走到一邊的牆上倚著,微眯著眼,頭頂一下下朝後磕在牆上。
待商錦夜出來時,莊謹言轉臉瞥了一眼,不由雙眸發亮,一樣是簡單的休閑裝扮,讓本就嬌俏的她看上去又小了好幾歲。
兩人一前一後,倒也像是對來旅游的情侶一般。
黃昏一過,便入了夜,饒是這樣的小城,也起了夜風。一出酒店的大門,便刮來陣北風,錦夜披散的長發被吹亂,她習慣性地舉手捂住了鬢邊的發,莊謹言見狀,也順勢站到迎風處為她擋著,再自然地伸手攬過她的肩。
待風一過,錦夜揚起臉對他笑著說感謝,有一縷流海落下,掩了她的眼楮,他下意識地抬手,為她撥開。
幾乎是同時,便听「吱」一聲脆響,一輛車在距離兩人不到二十公分處急剎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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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