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今天的漏標又是怎麼回事?我們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想當年,我從市院出來的時候,就是因為看不慣那種體制內的爾虞我詐,想清清心心做一個純技術的設計院,只想在這個領域出類撥萃,可你都做了些什麼?」
莊景祥痛心疾首。
「自從商錦夜回了國,你跟她走到了一起,院里的大事小情你便不再用心。現在傳出這樣的兩件事,簡直就是把恆藝往死路上逼,壞了名聲,誰還願意跟你打交道?S市體育館的事,無論如何,也要有個交代,而且絕不能把這趟標再拱手讓人,越是風口浪尖,便越要站得住身子,就算是劣勢也要扳成優勢回來。」莊景祥說著站起身來,「一周,我再給你一周的時間。」
莊謹言猛地抬頭。
「一周後不見成效,我便親自過問這兩件事。我不能讓自己的心血在你手上,因為一個女人就這樣廢掉。」莊景祥說完這話,便即刻起身,沉著一張臉走進書房。
書房門「呯」地一聲關上,余音震懾了莊謹言,他站在那兒垂首不語。
倒是莊母見狀坐沙發上站起身來,先望了望書房的方向,輕嘆了口氣,這才轉臉向莊謹言,「謹言,出這麼大的事你也不跟你爸商量商量。你知道你爸那性子,最容不得院里出了丁點兒什麼事,那個設計院就像是他的兒子,你,唉。」
莊母輕嘆了口氣,便欲回廚房,剛一轉身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回過臉來,滿面的神彩,「這事兒,你怎麼不能讓方娜去……」
只是,話示說完,便被莊謹言打斷,「媽,爸爸說了,給我一周的時間,一周時間不到,我們急什麼?」
看著莊謹言緊蹙起的眉,和眼中一閃而過的不耐,莊母終是沒有再開口。
吃過了晚飯,莊謹言剛沖過涼出來,便接到了範博聞的電話,多日不見,兩人約好了還在言小棠家的金尚喝酒聊天。
莊謹言到的時候,驚訝地看到博聞正和小棠坐在一起。
小棠的臉微垂著,看得出來,今天的漏標讓她承受了很大的心理壓力。
「小棠。」莊謹言走過去,還未招呼範博聞,便先叫了她一聲。
言小棠抬起眼來,一見莊謹言,略遲疑了一下,這才站了起來,「莊總,對不起。」
莊謹言擺了擺手,「跟你沒有關系。」
小棠還想說些什麼,他看著她又重復了一遍。
的確,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他明白小棠不會是那種將自己的標底拿出去賣的人,也不會是那種公私不分,為了某點兒利益便不分輕重的人,只是這樣的相似,相似得讓人覺得詭異。
這也是他今晚約博聞出來的原因。
「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伯父是什麼態度?」听完了整件事,範博聞的第一句話便是挑著眉調侃著他。
莊謹言也不在意,由著他戲謔。
「說來還真是奇怪了,兩件事情居然便同時發生了。」範博聞懶懶看他一眼,「要是你再想不到什麼,那我可真是要笑你傻了。」
莊謹言聞言抬眼看他,手指輕轉著面前的酒杯。
博聞的話他自然明白,就連他自己在听到錦夜說小棠漏了標時的第一反應也是如此的。
「你最近得罪了誰?誰想佔你的便宜,甚至誰想要借著什麼事,讓你妥協,或者低頭?」範博聞繼續道,「還有你,言小姐。也許,你只是別人借刀殺人的一個工具,也可能,是你自己本身給設計院引來的災禍。」
範博聞的話像是提醒了小棠一般,她猛地縮緊了眸,張了張口,剛想說些什麼,手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她拿過來看了那個陌生的號碼一眼,微微蹙了眉,卻仍向兩人道了歉,走到了酒吧外。
「你好。」她接通了電話,禮貌地問好,只當是哪里的推銷員或者是移動的客服。
誰料,那邊先是一陣輕笑,而後便是低沉的聲音傳來,「我開給你的條件,可想好了?」
小棠聞言,臉上的血色頓時褪去,垂在身畔的手緊握成拳,深吸了口氣,才不至于咬牙切齒地對著那邊的人道,「我不會答應你,你休想。」
那邊隨即又是一陣沉沉的笑聲,「小海棠,你還是跟當年一樣,不見棺材不落淚,死到臨頭不知悔。」
他又叫她小海棠,這樣親呢的呼喚,讓小棠差點便心軟了下去。可是他的話卻像是在提醒了她什麼一般。
小棠一時振作了起來,敏感地追問道,「段御誠,你是什麼意思?」
「呵,你不是已經猜中了嗎?」段御誠淡淡說完這句,便輕輕掛了電話,放手機隨意地丟在桌面上,再緩緩燃上一枝煙,他自然有百倍的信心相信,言小棠一定會來找他。
小棠,小海棠。我受了傷,失了憶,並不代表我便會忘記你。
你是不是忘記了,當年情濃之時,你在我耳畔繾倦說過的話。
哥,不論今生來世,我都等著你。
如今,我回來了,你竟避我千里,小海棠,你讓我情何以堪。
小棠再想回撥過去,那邊已經傳來了關機的提示音。
>她一時愣在那兒,抬眼望向天,只覺得天很藍,很純澈,可是她的心里卻是一片狼藉。
她早該知道,他會想起她來,他不會輕易放過她,可是她早已經答應了媽媽,她不再進段家的門,也不再爭段家的東西,只當她從來便不是段家的孩子,她只是言沐青一人的女兒。
可怎麼會變成了這樣?
她緊了緊握著手機的手,甚至來不及向酒吧里的兩人打招呼,便匆匆朝巷子外奔去。
不管是什麼,她都要求一個真相,她要求一個心安,給夜姐和莊總一個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