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農歷新年,街上比起平日更加熱鬧了起來,置辦年貨的人將年味烘托得極其空前。
何志婷出身市長之家,自然沒有了這些瑣事,閑暇之余便應了方娜的約一起逛街置辦新裝。
「你是說,莊謹言就這樣把你開了?」何志婷挑了眉看了一眼方娜,手掠過衣架上掛著的精致成衣,口氣顯然有些難以置信。
方娜順手從衣架上取下一件在自己的身上比劃著,听到這話似乎滿不在乎地點頭,「是啊。」
「怎麼可能?」何志婷似乎一下沒了挑衣服的心情,「S市體育館的那個標,他準備放棄了?還有這次漏標的事也不打算挽回你們恆藝的臉面了?」
方娜將那衣服掛回到衣架上,這才回臉看向何志婷,又是挑了眉一笑,似乎蘊著萬千意味,「你難道不知道。」
何志婷納悶地看著她。
「婷姐,說來還該謝謝你。你知道誰替他擺平了這件事嗎?」方娜挑了眉笑,又走到另一邊開始挑著衣服。
何志婷蹙著眉望著她,等著下文,方娜倒也沒準備賣大關子。她從整排的衣服里挑出一件,繼續在身上比劃著,而後不滿意地蹙了蹙眉,重新放回架子上這才回過了臉來,「是我姐夫。」
慕希晨?
方娜的話一下便讓人醍醐灌頂,像是多米諾骨牌的效應,有著許多讓人解釋不清的事就此迎刃而解。
慕希晨會幫莊謹言,說白了,便是看在了商錦夜的面子上,而莊謹言願意接受他的幫助,一可能是因為商錦夜的游說,二便是不願受到莊景祥的控制,不願拉下臉來求方娜。
「姐,你教給我的招沒一路用得上,可惜了。」
——
轉眼便是春節,今年的節日顯然跟往年有了極大的不同,除夕的那夜,商錦夜自己回了家。體育館的事情有了圓滿結局,雖然說到底還是勝之不武,可總算是擺月兌了連日來的種種煩惱。商錦夜仍記得莊謹言拿到雙方都簽了字蓋了章的合同時,抬眼看向錦夜,「沖冠一怒為紅顏這事兒,下回死也不能再做了。」
若說這一年的工作仍留著遺憾的,便是商企的案子,本該是水到渠成的事,卻做成了如今這樣。一切似乎都塵埃落定,一切又都像是懸而未決。
商企明明已經接受了市院的方案,卻遲遲不簽合同,而小棠則在那天之後,似乎變得心事重重,不管錦夜如何安慰她,告訴她這事與她無關,都不曾讓她開懷過一分一毫。
按理,商企的案子與恆藝是沒了關系的。可不知為何心里卻總像是牽扯著什麼,總覺得那份不明不白里,跟恆藝有著莫大的關系。
除夕夜里,錦夜照例陪著父母在看春晚,慕希晨的電話便這樣進來了。
「在哪兒?」他的聲音傳來,背景極為安靜,一時讓人想不透他在哪里。
「還能在哪兒,在家唄,陪我爸媽看電視。」商錦夜應著,「你呢?你陪著你媽沒有?」
慕希晨頓了頓,沒有回答,只是道,「明兒可是大年初一。」
錦夜一听便笑了,吃吃笑,「我知道明天是大年初一。春晚一會兒還要跨年呢,你還提醒我。」
話一說完,那邊沒有回應,她忙又問,「你在哪兒呢?怎麼這麼靜?」
慕希晨仍是沒有回答,只是道,「明天一早該來給爺爺拜個年吧。」
錦夜聞言一愣,下意識地便臉紅了起來,不由得起身離開客廳,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總覺得年初一是個特別的日子。小輩去給晚輩請安拜年,總像有著特別的意味。
「爺爺封的紅包一向豐厚,你不垂涎?」慕希晨的聲音再度傳來。
這話說得越發直白了。
紅包?那可不是隨便人拿的。
足下腳步越發快了起來,林婉清在身後喚她一聲,她忙地回應,「媽,文靜的電話。」
進了房間,關上門,將電視里的歡聲笑語隔在門外,這才咬了下唇應道,「嗯,按理,是應該的。」
可他那邊竟換了話題,「文靜?哦?」他的尾音上揚,商錦夜下意識的眼皮便跳了起來。
「你還沒跟你父母說過咱倆的事吧?」慕希晨不依不饒。
「我,在等著機會不是。」她搪塞,其實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不知道何時才能確定的未來,她不想讓父母跟著操心難過。
還沒等她再開口,慕希晨便接了口,「明天,是咱們重逢後的第一個初一。我給你送了份大禮。」
「大禮?」商錦夜微微一愕,听筒那頭卻傳來笑聲。
「要是對這份禮還算滿意,你就跟我一起去給爺爺拜個年。要是不滿意,我隨你處置。」隔著听筒,都能感覺到他這話說得神彩飛揚。
商錦夜似乎沒有了推月兌的道理,也便爽快地應道,「好。」
兩人纏綿了一會兒,便要掛電話,慕希晨突然喚住了她,「新年快樂,老婆。」
錦夜心尖上一動,可還沒等她說話,他又道了一聲,「我想你。」
而後不等她回答,便掛了電話,錦夜望著突然靜寂了的手機,不禁笑了
,他這樣,是不是在害羞?
那頭,慕希晨掛了電話,獨自一人在床上翻了個身。
今天是除夕,估計在整個濱海市,只有這海藍公寓里的這間房子里是最安靜的。
宋慧仍是常年的習慣,到慕仰中那兒去過年,父母離婚後,宋慧儼然成了慕仰中的女兒一般,倒是慕慶功被慕仰中逐回香港去了。按往常的例子,他總是陪著宋慧去的,可今年,他只吃了年夜飯便回來了。錦夜回了父母家,他便想守著兩個人的小窩。那兒充滿著她的氣息,她的味道,在那兒,他便覺得滿足,像是兩個人還在一起,在一起過了一個年。
他獨自一人躺在床上,鼻端仍彌散著枕上錦夜留下的發香,他一個人望著窗外墨藍天空,雖然孤單卻覺得格外安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