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意識到自己被葉青冬給包養的信息,蘇婉寧真是哭笑不得。
從小長在青樓,蘇婉寧對此類事件還是有所耳聞的,有些富貴之人喜歡玩,因為某些原因不能玩得太出格,于是乎用點銀兩便將看上的女子藏在一處,待玩膩或者看上新人又其舊人送回勾檻院中,圖得就是安全又方便。
而那些被送回的女子短暫頹廢後,又活力四射,在見到曾經的金主時,更是像吃屎的蒼蠅般鑽上去,笑臉相逢,百般討好,如果是因為生活所迫,蘇婉寧可以理解,她們是言不由衷,可大部份並非如此,比如閣里的周鶯鶯,愛慕虛容已將她的羞恥之心磨滅。
做為一個女子,蘇婉寧認為既使不是白蓮之出淤泥而不染,也得有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姿態,做個自尊自愛的貧賤驕人。
然爾事實難料,一直對此棄之以鼻的蘇婉寧,做夢也料不到自己也有這麼一天淪落風塵受人踐踏,糊糊涂涂的被其圈養。啼笑皆非的是還以男人的身份被其包養。
命運啊!真是可笑!
雖有滿心的哀怨,但蘇婉寧並未讓低糜的士氣在自己身上持續過久。
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她——蘇婉寧不能自怨自艾,她得想辦法快些離去。
傍晚灰暗的天空中,氤氳在霧里緩緩流動,古老而挺拔的樟樹,枯葉早無影蹤,枯枝在霧里,掛著一絲絲潮濕,卵石路彎曲地匍匐于小小的四方院中,石板凳冷冷地停在草地邊。三角梅根緊緊地依附一起,整齊地圍繞毛草小亭的頂端。泛著舊色的紅瓦搭起的尖尖的頂子,小煙囪上開始冒出香噴噴的炊煙。
食過晚膳的蘇婉寧,一個人慢慢地走在小院里,四合小院里沒有喧嘩,沒有煩雜。爾爾間飛過一群飛鳥。三五十只結伴而起。小小的生命翩轉在冷風中,有凋零之感。
蘇婉寧在這青瓦灰牆的四合小院里已住了半月,院里加上她共有四人,除了她這個假男人外,都是清一色的男人,每個人做事有條有序,相互非常熟悉,在這不是一昭一日了,蘇婉寧肯定她不是第一個被葉青冬圈養的小倌。
金主並不是每日都來,在蘇婉寧確定自己被葉青冬圈養後她已是十日未見他的蹤影,而她因為以不喜人伺候為由,月事中用過的絹布,也在這神不知鬼不覺中悄悄的被她埋進了土里。
葉青冬並不限制她的自由,如果要出門車夫周千便會陪同,但為了不被尋芳閣的爪牙們發現惹來麻煩,蘇婉寧極少出門,偶爾的幾次也是挑在夜幕下進行。每當她走到熱鬧的酒樓前,她是多麼渴望遇見秦獸啊,可卻每每都失望而歸。
她郁悶啊!煩燥啊!想要冷靜心中的鬼火越燒越大,可動了想逃的念頭,卻在某一日看到周千輕輕松松將百米之外的一個小孩從車輪下救起時,她就無奈的掐了心中的那個想法。
如果沒有把握,就千萬別踏出那一步,蘇婉寧不是認命,而是不想讓自已身陷危險境地,不想落得個非死即傷的地步。
一直以來蘇婉寧就是個坐得住的人,可今夜的她卻有些煩燥,散了好一陣步,心中的郁悶不僅沒有消褪,反而有越燒越濃的趨勢。就連在屋檐下的周千也看出了她的異常。
「周千,我要出去走走!」蘇婉寧在周千開口時搶先說道。
「是」雖不屑眼前的清倌,但周千的態度仍舊非常恭敬,沒有泄落心中一絲真實的情感。
走在車水馬龍的大道上,站在十里長街口,蘇婉寧向遠處眺望,兩旁大紅燈籠高高聳立各家商鋪前,閃著明亮的燈光,宛如火龍一般。
寒風並未澆滅眾人的熱情,大興從建都以來夜市便存,經過幾百年來的洗禮,仍舊經久不衰。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商鋪中進進出出,每張臉龐都閃爍著不同的色彩。
蘇婉寧面無表情走在前方,周千緊緊跟隨在身後。
步行片刻後,蘇婉寧駐停在一家贖賣泥人的小販攤前,周千則靜靜在旁守候,紅艷艷的燭光灑在蘇婉寧的身上,將她整個人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煙霧。
無意的抬眸,周千眯了眼,燭光下的蘇婉寧肌膚勝雪、眉目如畫、花容月貌、出塵又月兌俗,讓他這個不喜男色的男人也怦然心動,何況是喜男色的主子呢!
周千從小就跟在葉青冬身邊,對于主子的喜性在十七歲年大變,他因為出水痘並未隨其一同出海而錯過,再見主子已是半年後,主了的喜性已變,做為僕人他除了詫異外,並不敢私下多言,恪守一個奴僕該有的本份。
因為他恪守本份,哪怕葉青冬身邊的人換了幾波,他也一直呆在他身邊,而葉青冬更是為他安排的特殊的任務,為他看護他圈寵的小倌們。
對于葉青冬的信任,周千更是認真仔細,兢兢敬業來作為對主子信任的回報。
蘇婉寧前腳一抬,周千趕緊跟上,生怕將叫作寧的小倌跟丟了,半年前就有一個想不通的家伙逃了,雖然將其追回主子並不怪罪,但周千卻是滿心的愧疚。
對于身後緊隨而來的人,今夜更是讓蘇婉寧在煩燥的心情上又添上了一筆。不禁加快了腳步。
她快他快,她慢他慢,蘇婉寧使怪,在停下步子後又突然拔腿就跑。
人霉,喝涼水都牙疼。
蘇婉寧剛跑了十來步就被撞倒在地。
秦淮景本來是沒有看到蘇婉寧的,吵鬧的聲音讓要進酒館秦淮景回頭,揉著額頭被周千抓在手里的蘇婉寧落入他的眼眸。
得來全不功夫,他早就想與她會面了。
吃疼中,低著頭sheng吟的蘇婉寧看見了一雙黑靴,然後抬頭看到了他。
他先對周千一笑,轉頭對她道︰「呦,沒事吧!?」
她先是一愣,隨後很快回神, 牙咧嘴著搖頭。
「怎麼沒事,額頭都腫了,走,去百鳴軒上點藥!?」他行為妥當,不怕周千打小報告。
她假裝猶豫,片刻後點頭,他在前。她從容不迫的跟在身後,她也是很想和他聊聊的。
二樓廂房內,秦淮景挑了靠窗邊的位置坐下,蘇婉寧坐在他對面,周千在外守候。
「要吃什麼自己點。」他非常的豪爽,卻只字不提上藥之事。
蘇婉寧搖頭,她來這不是來吃東西的。
秦淮景也不為在意,自個兒想吃什麼「 哩啪啦」報了一大串給小二。
一個人要吃十來個菜,典型的眼大肚皮小!蘇婉寧在心里大方的鄙視某人。
點完菜後,秦淮景一只手撐著下巴,深邃的眼楮微眯道︰「葉少還未上你吧!」明知胡問。
她瞪他,「我什麼時候能離開。」她不想繼續下去了。
秦淮景抿了一口茶,優雅的放下茶杯道︰「你記性真不好。」他笑著調侃她。
「我只答應了你一夜,是他不踫我的,這不能怪我!」她雖怕他,卻也忍不住以牙還牙。
他不生氣,反而笑得曖昧,湊近她面前說︰「你在床上像條死魚,知道嗎?」他笑得嘲諷。
她臉色有點青白。
他繼續說︰「想要早點月兌身,就加把勁吧!你運氣真好,我這有幾本香艷的好書可以借你一用,保證能讓你早日展翅高飛。」說著就將不久前下人剛送來的最新**扔到蘇婉寧的面前。
萬惡婬為首,這男人當予誅之。蘇婉寧狠狠的瞪著對面對她鄙笑的男人。
蘇婉寧真的很生氣,明知道答案定是如此,自己還要跟進來,這不是自找罪受嗎!
深深地吸一口氣,平復起伏過快的胸口,察覺到男人的視線故意色眯眯地盯著她平坦的胸口時,蘇婉寧下意識的就握緊了面前的茶杯。
似乎察覺到蘇婉寧無聲的反抗,秦淮景端起茶輕抿一口,這時小二已經將菜送了上來。
兩人不再說話,一個漫不經心,一個怒目相對。
話不投機,沒什麼可談了,蘇婉寧想要離開,一只手便壓住她的手。她一愣,抬頭一看,秦淮景臉色有些陰鷙,她一哆嗦,他說︰「別給我耍花樣,七日之內把葉大少給我拿下,這個好東西能助你一臂之力。」他將一個紅色小瓶放到她手里。
以免夜長夢多,鞏將來有意外。秦獸這才大方出手。
她錯愕,嘴角一抽,忍住想要揍人的沖動,柔順的點頭。
蘇婉寧火冒三丈的走在大街上,突然停在了一家商鋪前,片刻後扭過頭去看著那遠處的紅樓,「秦淮景你這個王八蛋,你想吃肉不吐骨頭,這次我就卡死你。」
狗逼急了也會跳牆,何況是人。
蘇婉寧咬牙切齒在心里暗暗發誓,那雙美麗的大眼里閃爍著黑寶石一般幽深的光澤,筆直的鼻梁顯露出倔強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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