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書房後,水溶叫過護衛凌雲,問他打听的怎麼樣了。
凌雲抱拳回道︰「屬下在賈府買通了一個小廝,這才打听清楚,這賈府送來的姑娘並不是賈家的人,而是史老太君的外孫女。她的父親乃是前任巡鹽御史林如海。」
水溶听後,一拳砸向書案,臉上已是戾氣一片,低聲吼道︰「這賈府真是可惡,竟把堂堂巡鹽御史的女兒送來做妾。本王前些日子忙于公務,只以為送來的是哪房的庶出女兒,也就沒去理會。沒想到赦老做事越來越不像話了。」
轉身吩咐凌雲︰「你再去查查,究竟是什麼原因讓賈府把林姑娘送過來的?」凌雲領命,站著不動。水溶奇怪地問道︰「你怎麼還不去?」
凌雲囁嚅著︰「屬下想知道,既然林姑娘是林大人的女兒,爺還把她送回賈府嗎?」
「笨蛋,」水溶敲了凌雲一下,「賈府能把她送來做小,這擺明了沒把林姑娘放在眼里。本王把她送回去,豈不是羊入虎口?既來了,就住著吧。」
凌雲不知主子怎麼想的,也不敢問,就退下了。
水溶陷入了深思︰「賈府為什麼會把一個巡鹽御史的女兒送給自己做妾?不過還真是送對了地方。自己今天真真切切的見過了,倒是一個不俗的人。」想到這兒,水溶的嘴角不覺翹了起來。
月上柳梢頭,黛玉的清漪園里一片朦朧。黛玉略用了幾塊點心,歪在炕上出神。蓮兒和瑾兒知道自己是被主子求情救出來的,心下自是感激,相約了,晚上給黛玉謝罪。
黛玉正歪著,冷不防這兩個丫頭進來,默不作聲地跪在當地。黛玉嚇了一跳,問道︰「你們兩個這是作何?」蓮兒和瑾兒對視一眼,叩頭回道︰「奴婢們今晚是請主子責罰的。奴婢們素日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沒有好好伺候主子,還讓主子為我們求情,真是豬狗不如。」說著就要放聲兒。
黛玉明白了,看來自己的一番苦心沒有白費,忙一手一個拉著她們起來,命她們在炕沿上坐了,方說道︰「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們跟著我,也沒什麼好處。只是有一句話先告訴你們,不管我是榮是辱,但凡我有的,就不會虧待了你們。以後在這屋里的日子長著呢,若能真心為我,我亦會誠意待你們的。」
兩個丫頭听後,都說此後一定要好好侍奉黛玉,黛玉也就擱下了一件心事,讓她們下去了。自己在屋里轉了一圈,感嘆道︰「這漫漫長夜,也沒個玩樂的東西,可怎麼熬啊?」說著,嘆息了一回,只好坐到琴前撫了一回琴。
哪成想黛玉的無心之語卻被一個隱身于房頂上的人听去了,只見那人眸中閃過一絲笑,似乎若有所思。見黛玉又彈了起來,忙凝神細听,一時竟沉醉其中。
水溶傍黑從宮里回府後,直接去了王妃屋中,見王妃精神不好,歪在炕上歇著,就安慰了她幾句,順便在那兒用過膳,也就出來了。
水溶信著步兒在院中轉了轉,這時月牙兒已下去了,天已變得墨一般的黑。水溶走著走著,只听得一陣琴音傳來,遠遠的,似有若無,不禁勾起了他的興致,追隨著琴聲來到一個小院門前,這才驚覺得發現,這不是賈府來的林姑娘住的清漪園嗎?
听那琴音,似是有無限的憂愁和淒涼,水溶竟听住了,想不透這姑娘到底有什麼哀愁,才彈出如此琴音!
一曲終了,黛玉兀自神傷,坐在琴前看那還在顫動的琴弦,久久不能釋懷。屋頂上的人見黛玉瘦削的肩抖著,心不由猛地一揪,已忘了其他,就跳了下來。
站在院門外一個角落里的水溶,因常年習武,目力極佳。夜色里,猛地見一個人從屋頂上跳下來,心里不由一驚,暗想什麼人竟如此膽大,敢夜入王府!就大喝一聲,從牆上翻了進去。
那人沒想到這時會有人在門外,正欲要走,卻不防被水溶從後趕上,兩個人就在院中交起了手。
黛玉正自傷心,猛听得院中有了打斗聲,唬的立馬站起來,隔著門縫兒往外看。只見兩個矯健的身影一來一往斗個不住。黛玉一時也沒了章法,反倒是蓮兒和瑾兒正在廂房里談笑,見到這種場面,殺豬般地嚎起來,驚動了府中的人。這個時辰,府里的人大多都沒歇下,俱都打著燈籠直奔清漪園而來。
那院中斗得正酣的兩人,听得喊聲都是一愣。水溶心想︰真是多事,偏這個時候趕來!我和這人正是旗鼓相當,這麼一來,怕是斗不下去了。
那蒙面人心里卻是另一個想頭︰自己偷偷模模的來到這兒,本想靜靜地看看佳人,沒想到王兄也會來。哎,終歸是人家的妾,自己只好望洋興嘆了。
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那蒙面人急于月兌身,無奈水溶又緊緊地纏住自己,一時也走月兌不掉,心里不禁著急,腳下也就亂了章法,一不小心被水溶擊個正著,不由痛呼一聲。
水溶一听聲音,不禁一愣。當此時,蒙面人虛晃一招,趁水溶往後躲的功夫,身子一擰跳上了屋頂,連著幾個躍步,就看不到人影了。
水溶心下了然,見外面聚滿了人,自己也抹不開面子,省得讓人說閑話,堂堂王爺的小妾,院中竟來了個不明不白的人,還和王爺過了招。
斟酌再三,叫過蓮兒和瑾兒吩咐︰「就說剛才被屋頂上的貓嚇得,誰要是敢走露了,就……」,說著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兩個丫頭自是心領神會,出去向眾人解釋。
這里水溶大步來到黛玉屋中,黛玉見王爺來了,只好打開門。及至進了屋子,水溶才覺屋里真是簡陋,東西寥寥無幾,看來自己的這個妾過得真是不怎麼樣啊。
水溶一邊打量著屋子,一邊開口問黛玉︰「剛才你彈得是什麼曲子?怎麼听起來那麼淒涼?你似是有很多愁緒啊?」
黛玉沒想到他的心思轉的那麼快,才剛剛從兩人的打斗中定下神來,沒想到進屋問得卻是這麼一句話,但又不能不答,只好低了頭回道︰「這本是妾身以前隨便填的一首曲子,讓王爺見笑了。」
水溶笑了笑,仔細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女子,雖然低著頭,但說出來的話卻淡淡的,令人無法捉模她的心思。水溶一雙精光四射的眸子黯了黯,復道︰「沒想到你還有如此才華!竟吸引得別人夜里翻牆而入。」
黛玉不知這王爺說這個話什麼意思,想著自己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怎能讓人隨便玷污,于是反唇相譏道︰「黛玉只記得這清漪園的大門是關著的,也沒听見王爺敲門,王爺怎麼就進來了?王爺既然能進來,別的人當然也進的來。黛玉自問來到王府後,從來不認識其他的什麼人。」
水溶也是無心一問,沒想到黛玉反應卻如此強烈,竟然當著他的面不說「妾身」兩個字了,心里忍不住好笑,倒想看看黛玉還有什麼驚人之處。
于是在屋內踱著步子,慢慢靠近黛玉,戲謔道︰「你來到府里也有些日子了。既然做了本王的妾,那就應盡妾的本分。本王今晚即來到這兒,也就不想再到別的地方去睡了。」
黛玉見水溶慢慢靠近自己,心就止不住地狂跳起來。以前在大觀園里,雖和寶玉親厚,但心里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水溶的身上似乎有一種寶玉所沒有的味道,黛玉一時說不清。
後來水溶說出了那番話,黛玉的心跳的更厲害了,只覺得馬上就要跳出胸腔。臉上也泛起了桃花,在燈光的映照之下,越發顯得黛玉如一朵芙蓉花開。
水溶好笑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女子強自撐著,臉上卻掩飾不住的羞怯、驚惶。
黛玉想著自己是水溶的妾,這種侍寢之事怕是也難免。只是自己才和這個王爺見過幾面,就要馬上成為真正的夫妻,自己還真是接受不了啊。想了半天也沒有個好的借口拒絕,于是咬了咬牙,也顧不上女孩兒的矜持了。
水溶在一邊只見黛玉又是咬牙,又是凝眉的,不知是要干什麼,也就好整以暇地等著。半晌,才見黛玉期期艾艾地說道︰「妾身……妾身這兩日身上落紅了,不能侍奉王爺。」
水溶听了黛玉的理由,差點笑掉大牙,沒想到這個小女子竟想出這麼個借口來。自己府里的姬妾哪個不想得到自己的寵幸啊,這個小女子卻這般拒絕,看那神色就不是個會說謊的。算了,既然是自己的妾,早一天晚一天的也無所謂,自己有的是耐心。
水溶憋著笑,囑咐了黛玉幾句︰「既然身子不舒服,那就多歇息,有什麼需要只管讓丫頭們回了王妃。」說著就急忙的離開了,直到大門外才痛笑了出來。
黛玉見水溶離開了,忙讓蓮兒去關了院門,方才撫著心口喘出一大口氣,暗想剛才真是好險啊。模模自己的臉,還是一片滾燙,不用照鏡子,肯定是紅雲滿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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