弁春秋 31 涅槃(二)

作者 ︰ 晁衍

「是你們救了我?」子期虛弱的問。

元奡點點頭,算是默認。

「公子,這是我家存了好久的雞蛋,您留著給姑娘補補身子。」韓老伯舉著一籃子雞蛋說道。

「還有我家的!」「這是剛從山上采的野果!」

屋里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將手中的東西都放到桌上,桌子立刻堆成一座小山。

「謝謝大家!」季子期環視著這些淳樸的面孔,眼楮有些濕潤,她用手撐著床沿想坐起來。

「誒!你不要亂動!」倩兒眼尖,趕緊按住子期。

元奡略一點頭︰「大家的好意元某心領了,忙了這些天,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和倩兒就行了。」

公子一發話,眾人哪敢不依,乖乖的都離去了。

季子期抬眼看看四周,茫然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里叫百花塢,我叫倩兒,這位是我們公子」,倩兒指指身旁的元奡,「百花塢里的人上上下下都要听我們公子的。」倩兒 里啪啦的說了一大通,子期听得有些頭暈。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倩兒問道。

「玄月,姬玄月。」季子期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吐出這幾個字。季子期,永別了,從此以後,世上再無子期。

「玄月……」倩兒念道,瞬間又恢復她的活潑,「我這就去告訴大家,你的名字叫玄月!」說完,她樂顛顛的出去了。

元奡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充滿歉意的看著子期,哦,不,是「玄月」。

玄月下意識的模模腰間,卻發現包裹不翼而飛,她緊張的四下張望。

元奡會意,將案幾上的包裹遞過來︰「你是在找它麼?」

玄月立刻把包拿過來放在胸前,宛如捧著千金難買的稀世奇珍。她小心翼翼的打開包裹,東西都在,完好無損,只是,「這里面的龍紋壁呢?」玄月不安的問道,「是不是,是不是已經摔碎了?」

元奡看她又似要傷心,只好說出實情︰「碎倒沒碎,只是,已經不是原來的樣子了。」

玄月不解的望著元奡。

元奡繼續說道︰「我們救你的時候,你已經在潭水中浸了一天一夜,體內的寒氣根本無法用藥物治療。我只好每日用此龍紋壁在加熱的藥材中煨熱,然後將它放在你身上,借此排除濕氣。不過你的寒氣過重,到現在尚未祛除干淨,而龍紋壁精華已盡,再無力量幫你治療了。」

說完,元奡從藥壇中取出玉璧給玄月。玄月看著它,不禁淚如雨下。原本碧綠通透的一塊絕世好玉,在經過層層藥水的浸泡之後,已經變得漆黑一團。沒想到,子聿哥哥在他死後還依靠這玉璧保護著自己。

「若治不好,死了倒也干淨。」玄月苦笑道,所有的親人都不在這世上,她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你現在倒無生命之虞,只是還有一些寒氣停留在你的雙膝。你放心,我會想辦法將你治好的——就算治不好,頂多也就是多些疼痛而已。」元奡安慰道,雖然他心里清楚,寒氣如果不能盡除,絕非只是疼痛那般簡單。

「不,我是說真的,與其生不如死,我寧願現在就死去。」玄月回道。

她這樣的語氣讓元奡有些光火︰「要死還不容易!你早說你不想活了,也不會浪費我花七天的時間來救你!」他長嘆一聲,「人之將死,我尚能將其救活;心之將死,我亦無能為力。」說完便拂手而去,也不搭理迎面撞上來的倩兒。

倩兒看元奡一臉怒氣,再看看床上表情冷漠的玄月,便知是玄月惹惱了元奡。

她軟語勸道︰「玄月姑娘你為何要惹公子生氣?你可知道,他為了你,七天七夜都未曾合眼。若沒有他,姑娘恐怕早死了。」

「我不怕死,我情願我已經死了。」玄月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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