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 第八章

作者 ︰ 站枝頭的烏鴉

馬依利看見聶風走了過來,裂開紅紅的嘴唇一笑,剛想出聲招呼,卻看見了聶風那充滿鄙視的眼,笑容和話語瞬間凝結在了空氣里。聶風目不斜視一下的走過馬依利身邊,勁直來到了三叔跟前︰「三叔!我媽叫你今晚上我家吃飯!」

「哦!好啊!不過又要麻煩你們了!」三叔笑著說。

「瞧你!一家人還說什麼外話?那你先喝著茶,我去買菜!」聶風說著轉身就要往菜市去。就在他跨出門口之時,和一個想要跨進門來的女人撞了個滿懷︰「對不起!對不起!」聶風忙說道。

女人捂著額頭揉著,嘴里說著︰「沒關系!」

從里間走出的曉蘭看見了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雲雲哪雲雲,怎麼你還是那德性?走路老是不帶著眼楮?這下,撞疼了吧?哈哈!」

「沒事吧?」聶風看著雲雲皺著眉頭揉著額頭,關切的問。

「沒事!沒事!」雲雲放下揉額頭的手,看著散落了一地的橘子,眉頭依舊皺著,心里滴沽著︰「看你高個高個的,胸膛怎會那麼硬?你的胸堂該不會是鐵鑄的吧?用你的額頭往鐵壁上撞撞試試,看有沒有事!」雲雲心里埋怨著,蹲下來撿著地上散落的橘子。聶風當然不會袖手旁觀,將地上的橘子撿起來放進雲雲的水果袋里。

「哈哈哈!女娃子!我這佷兒唯一的缺點就是很容易撞人!但他的優點就是很會事後彌補過失!哈哈……!」三叔看著兩人撿著橘子的樣子,大笑著說。

雲雲听著三叔的話,心里感覺到了莫明的煩躁不安。她看了看地上不多的幾個橘子,帶著賭氣的口氣說︰「算了!不要了!」

「怎麼不要了呢?這麼好的橘子,不要多可惜呀!」聶風沒听出雲雲話外之意,老老老實實的說。雲雲看了一眼還在撿橘子的聶風,索性連水果袋里的都不要了,也沒跟三叔打招呼就徑直往里去了。她今天是第一次見到聶風,前幾次只是從三叔的口里听見過這個名字,並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那個胖胖的,一眼便讓人生厭的馬依利的前夫。三叔的笑聲讓她感覺不安,因為在她听來,那笑聲里充滿了曖昧的味道。

聶風將散落的橘子放進水果袋里,提到了雲雲面前,說了聲「對不起」就轉身走了出去。曉蘭走到雲雲面前,拿出一個橘子剝著︰「怎麼不要了呢?這麼好的橘子,不要多可惜呀!」說著說著「嘻嘻」的笑了起來。雲雲看著曉蘭那充滿「壞意」的笑,跳起來就要打曉蘭。曉蘭笑著躲開了︰「你干嘛?干嘛打我呀?我不過是重復了剛才有人說的話而已,又有什麼嘛!難不成你對剛才那個人有意思,重復一下說過的話讓你難為情?」

「說的什麼廢話?我跟他素不相識,怎麼會有好感?又怎麼會為一句話難為情?」雲雲看著壞笑的曉蘭紅著臉辯解著。

「哎!我說你們是一個未婚,一個未嫁,要是你們成了天作之合,會羨煞很多人的!」曉蘭停止了笑,一本正經的望著雲雲說︰「你看!你們的婚姻都是那麼的不幸,彼此都經歷了痛苦的歷程,這樣的兩個人要是組合成家庭的話,會更加的相互體諒相互尊重!你都離婚這麼些年了,難道你想孤獨終老不成……?」曉蘭的話讓坐在門邊的三叔听見了,微笑著沉思了一會,點了點頭。一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了!

「別說了!」雲雲看著碟碟不休的曉蘭︰「你現在就要成老太婆了,話那麼多!」雲雲坐不住了,裝作生氣的樣子離開座位走出了茶館。自離婚這幾年,她嘗遍了孤獨冷清。特別是在生病的日子里,無人問津,孤獨的承受著病痛的折磨,真真的淒涼透頂!但曉蘭的話,那個叫聶風的,只見過一面的男人,怎麼可能?雲雲心里想著心事,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菜市口。她猛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六,剛上初一的兒子今天要回家,就想著︰「都來到菜市了,兒子今天要回來,買點菜回去讓兒子享享自己的廚藝吧,學校的伙食是不會有什麼營養的!」雲雲來到魚市,兒子最喜歡吃魚了。而她做的魚,連飯店的大師付都會自嘆不如!每次,兒子會連湯都不剩的全解決掉。

一條活蹦亂跳的鯉魚躍出了水面︰「就它!就它!」雲雲高興的大喊起來。老板笑著用魚網網起了魚,乖乖!五斤二兩!老板用計算器機算出了金額,對雲雲說︰「三十一塊二!」雲雲伸進包里掏錢,卻是身上翻了個遍也沒翻出一子兒!雲雲的臉紅了︰「對不起,老板!今天換了衣服,忘了帶錢了!這魚我不要了!」

「給她裝上!這里是三十二塊!」一個男聲自雲雲的身後響起。雲雲回過頭一看,那個在曉蘭茶館相撞的聶風站在背後,把錢遞到了老板的手上。

「不!老板!別收他的!」雲雲急忙說。老板看看雲雲,再看看聶風,不知所措。

「你就把魚拿回家吧!不就二三十塊嗎?有多大的事呀?實在心里過意不去,以後見著了還我唄!」

「好吧!」雲雲答道,心里想著︰「我去茶館問曉蘭借來不就可以還他了嗎?他一定還會去茶館叫三叔的!」

到了茶館,雲雲迫不急待的向曉蘭拿了三十二塊錢,站在門口等著聶風。她等啊等,足足兩小時過去了,聶風還是沒來。這下雲雲有點急了,她怎麼能要一個一面之緣的男人的東西呢?要是不把這事了結,恐怕又有好長段時間心里不能安生了。眼望著時間已接近下午五點了,兒子該回家了。這時三叔站了起來,伸了伸懶腰︰「走!去佷兒家吃晚飯去!」

「三叔!你要去聶風家嗎?」雲雲像遇到了救星,歡喜的問。

「是啊!怎麼?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剛才我在菜市買魚的時候,忘了帶錢了,是聶風替我給的!現在他不在這兒,你幫我帶去還給他行嗎?」

「哦?」三叔眼里的笑意又凝聚了︰「哈哈哈!是這麼回事!不過呀,這事我可不能幫!」

「為什麼?」雲雲听這話蒙了,不知三叔是啥意思。

「不為什麼!不能幫就是不能幫!這關系到錢的事情,還是你自己面對面的還給他比較好!」三叔哈哈的笑著說。

「這怎麼辦呢?我又不是能經常見到他!」雲雲皺緊了眉頭。

「誒!我有個主意!」三叔一拍大腿,像是靈光閃現一樣。

「什麼主意?」雲雲舒展了眉頭,急問。

「跟我一起,到聶風家去還給他!」

「去他家?」雲雲沒想到三叔的主意竟然是這樣。

「去還是不去?聶風過了今天,明天就要走了!」

「啊?明天就要走?去哪兒?」

「當然是到外地打工啊!哈哈哈!」三叔看著雲雲猶豫不決的樣子,心里真是開心。

「可我兒子今天回家,我要不回去怎麼行?」

「沒關系!我和你一起去接你兒子上聶風家,那樣所有的問題都能解決了,你說呢?」

「好好好……!」曉蘭听言連聲叫好。雲雲白了她一眼,心想你這時候添什麼亂呀!可曉蘭就當做沒看見,只顧和三叔心領神會的笑著。就在雲雲出門的時候,三叔就和曉蘭說起了他心中的想法,曉蘭一百個贊同。只是考慮著如何讓他們「巧遇」,沒想到不用他三叔和自己制造機會,他們自己就給自己制造了機會,如今這大好的機會又怎能白白的放過呢?

「去吧去吧!我去替你接兒子!要是不去還了聶風的錢,看你怎麼吃的下飯睡得安穩覺!」曉蘭嘻嘻的笑著說。

「好吧!你去接我兒子啊!」雲雲無奈只好望著曉蘭說,誰叫自己是這副得性呢?一差別人東西就吃不下睡不穩的!

「我辦事,你放心!安心去吧!」曉蘭推著雲雲往門外走。雲雲一步三回頭,就像是趕撲刑場一樣悲壯。

聶風的家和曉蘭的家不遠,只相距了四五十米遠。那是一棟一樓一底的磚體樓房,牆體貼了白白的牆磚,樓上三間房門和樓下大門都貼著嶄新的對聯,看來,這房修好還沒有多久。樓房的前面是一片寬闊的水泥地大壩。(在農村,都有這麼一塊大壩,用來曬糧食的)壩子的兩邊栽著芙蓉花樹。那白中帶紅的芙蓉花正滿滿的開滿枝頭,隨著微風輕搖,就好像歡迎著雲雲的到來。

「聶風!聶風!」三叔還沒進大壩就高聲叫了起來︰「來客人了!來客人了!」

聶風忙跑了出來,看見了三叔身後的雲雲,驚了一下,隨即笑道︰「快進來坐!」

雲雲再次打量起了聶風︰一頭烏黑的頭發像右邊分著,濃黑的劍眉下一雙眼楮充滿了笑意,身上圍著圍裙,手里拿著切菜的刀。只是看見雲雲,拿菜刀的手不知該往哪兒放。

雲雲拿出了錢︰「這是我今天借你的錢,你點點!」

「你干什麼呀?就這三十來塊還能餓著我不成?」聶風一只手推著錢說道。雲雲只想快點還了之後好回家,也是急將錢推向聶風。那錢在雲雲和聶風手里推來推去,一不小心,兩人的手踫到了一起,這下,兩人像觸了電一樣停頓了幾秒,全都一松,錢掉地上了。兩人又忙蹲下來撿地上的錢,就在兩人同時伸手去抓那掉在地上的最後一張錢時,三叔的話傳了過來︰「聶風!你們倆再干什麼呀?鍋里還炒著菜呢!」

「哦!我都忘了!」說完不在顧地上的鈔票,轉身跑進了廚房。

雲雲見了沒轍,只得隨聶風進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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