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子執意讓易楚替她‘報仇雪恨’,其實只是一種惡作劇的心理罷了。
但凡像她這樣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心胸都比較開闊,很少去計較一些雞皮蒜毛的事情。再則,刁建的嚴苛,純粹是工作上的事情。方式、方法或有欠妥,但出點還是好的。練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這本就是訓練的最終目的。麥子雖然胡鬧,但心里還是明白的。和易楚小聲的嬉鬧了一會兒,卻一轉語調,讓易楚千萬不要跌了人家的面子。
以武會友,點到即止。最好是……既展示了自己的風采,又能讓大家受益匪淺。最後,必定要嘆一聲︰原來……槍,可以像李德生那樣的玩。而武,也絕不僅僅是比誰的拳頭更大。最後的最後,還得讓人家一嘆復一敬,對易大俠投去無數仰視的目光。如此,方真英雄也!
其實,這才是麥子真正的小心思。
她看見師父風光無限,便開始撥打自己的小算盤。師父有了面子,可身邊的這位呢,卻依然是明珠暗藏呀。這樣不好、不好、很不好……
女孩的心思就是這般的古怪,麥子不在乎身邊的這個人能否一直陪伴自己到永遠,卻一定要讓他光彩奪目、風光無限。在她內心的最深處、在她的潛意識里,其實有著與喬丹一樣的渴望。我愛地人……就一定要是個英雄!
易楚哪知道這丫頭有這許多古怪的心思,見她不再執著與‘干掉’刁閻王,恰好合了自己的心思。
殺人不過頭點地。又不是什麼深仇大恨……毀了人的自尊可不是一件什麼有趣的事情。
特警隊那邊已經準備好格斗時的護具,也讓開了場地。
一眾弟子圍在刁建的周圍,替他捏肩捶背,不斷的鼓勁。
話說因為李大胖子地存在,特警隊今天已經夠丟臉的了。接下來的比試當中,即使不能扳回一城,至少也得拼個八斤半兩。否則的話,傳了出去還不得羞死個人。一個號稱精英無數的特警大隊。卻被兩個外人一對一的挑了場子,真是連死的心都有了。不過話又說回來,隊員們看著遠處那個清清秀秀的小白臉,雖然挺嫉妒麥大小姐隨行左右、半步不肯離開,但這就這模樣地,估計也就是個花架子。
自己上,也許未必是他的對手,但刁隊親自上陣的話……應該是能搞定吧?
有了李德生的前車之鑒。特警隊員們依舊不敢掉以輕心。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李德生這憨胖憨胖地家伙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呀。看著像個大廚,但人家卻偏偏不玩菜刀和大勺。而是玩起了槍。最要命的是,還玩的賊***好……
那邊已經開始了熱身活動,易楚這邊卻沒動靜。
蔣蘭走過來,笑吟吟的說道︰「小易啊,早听老陳說你是個武技高手,今天可得好好的露一手。」
易楚笑道︰「蔣局過獎了,小時候練過一點,可談不上什麼高手。」
麥子不耐煩了︰「你虛偽什麼啊……過度的謙虛可就是驕傲,挺煩你這種人的。」
蔣蘭看了一眼麥子地手。似笑非笑。
這意思便是說,既然煩人家,那就別拉著人家的胳膊啊。
麥子這時候才注意到,自己和易楚說悄悄話的時候,居然一直拉著這家伙的袖子。小臉一紅,立刻松手。閃電般縮到了背後。然後左顧右盼,裝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今天天氣很不錯的樣子……
蔣蘭看向易楚,微笑著說道︰「小易,麥子說的對,過度地謙虛可就是驕傲了。對了,你不用熱身,也不用戴上護具嗎?刁隊長那邊可都準備好了……」
李德生這時已經顧不上易楚,他早被柳東陵拉到了一旁,享受著偶像般的禮遇。柳東陵是個槍痴,眼中除了案子以外。最讓他傾心的就是手中的這把槍。所以,他對易楚與刁建的比試根本就不感興趣。而李德生對易楚則是一百二十四個的放心,這時候,同樣沒興趣跑來說些廢話。
易楚笑了笑,說道︰「蔣局,今天的這場比試,您想看到什麼樣的效果?」
蔣蘭一怔︰「效果?」
易楚點頭道︰「對啊……您僅僅是想看到我和刁隊長中間的一個人倒地認輸,還是想看到其他的效果呢?」
蔣蘭依舊不太明白易楚話里地意思,稍稍沉吟,卻道︰「勝負肯定是次要的……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想看到你能帶來一些新的東西。並且能幫助我的這些隊員們提高實戰時的格斗水平。」
易楚點頭笑道︰「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恕我狂妄了。蔣局長,你能不能重新安排一下比賽的方式?」
狂妄?
蔣蘭大感有趣,眨著眼楮說道︰「你先說說。」
易楚笑道︰「我的想法是,特警隊這邊可以選出八到十個隊員,代替刁隊長像我起挑戰。」
蔣蘭依舊沒能明白易楚話中的意思,以為他是不想讓刁建難堪,才提出這個‘車輪戰’的想法。她卻並不知道,易楚的意思是要以一敵八,而並非是讓對手一個個的上。她曲解了易楚的意思,心中便想,這個辦法倒也不錯……刁建在南山基地的地位就好比是一所學校的老師,而李德生和易楚則是外校的老師。讓外校的老師來教訓自己的學生,怎麼教訓都不為過。老師練學生,正是天經地義。可一旦讓外校的老師訓起校內的老師來,這就有點砸場子的意味了。
她輕輕地點頭,又想,這個小伙子心思倒是蠻細膩的。
微微一頓。她便笑道︰「好啊,這個提議不錯,我讓他們準備準備,挑幾個身手比較好的出來。」
易楚以為蔣蘭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笑著說了聲謝謝。
……刁建听到蔣蘭讓自己不用上場,而是將機會讓給隊員的時候,心里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有點輕松,但多少也有點失落。
且不提刁建的心思如何。一干隊員听說易楚要來車**戰,都是躍躍欲試。
他們可沒有刁建那樣的心理負擔……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人家既然氣勢洶洶的來,手下肯定是有真功夫地。自己輸了是理所當然,萬一要是贏了,不僅自己倍有面子,剛才的那口惡氣多少也能緩上一緩。抱著這樣的心理,隊中八個身手最矯健的隊員很快就選了出來。
八人圍成一圈。靜等著易楚的到來。
易楚見對方已經準備好,微笑著走到圈中,笑道︰「咱們直接一點,這就開始吧。」
刁建見易楚沒做任何的準備。不由皺眉道︰「等等,易先生,你不用戴上護具嗎?」他對自己的這些隊員再了解不過,各個下手狠辣,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含蓄和留手.
不戴上護具,還真怕被哪個莽撞的家伙給傷了。
易楚笑了笑︰「不用了……其實。你們也可以月兌去護具,這東西挺累贅的,多少會影響你們地度。放心吧,我手上有準數的,不會傷到你們的。」
這番話說來,輕聲細語。滿臉的微笑。這對他而言,已經是十分的謙虛,但落在別人的耳朵里,則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情。但好在有李德生這個例子在前,大家也沒顯得太過吃驚,更沒有剛才的那種被看輕時的憤怒。相互看了一眼,都是默默的月兌下了護具。既然人家口出狂言,自己配合就是,大不了就是挨幾拳而已,咬咬牙也就過去了。再說了。少了護具這東西,確實有利于揮。
易楚單腳支地,用另一只腳在地上畫了一個直徑一米開外地圓圈,笑道︰「咱們這就開始吧……以這個圓圈為中心,只要我離開這個範圍,都算作我輸。另外,你們也可以使用刀具,只要能沾到我的衣服或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同樣的算我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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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警隊訓練用的刀具是橡膠做的,沒什麼殺傷力,對攻擊地一方也不會造成心理壓力。
既然易楚的規則已經擺了出來,一心想扳回臉面的特警隊員們自然是樂得遵從。
一個身材魁梧的隊員站出來,悶聲悶氣的說道︰「教練好,我叫張平,由我第一個打頭陣,還請教練手下留情。」
易楚看了一眼旁邊的蔣蘭,疑惑的說道︰「等等,等等,怎麼還有打頭陣的啊?我的意思是……你們可以一起上的。」
一Vs八?
蔣蘭這才明白,自己是誤解了易楚地意思。
不過……以一敵八,這個也實在太夸張了點吧!
而且規則根本就是一邊倒,別說一擁而上、拳腳相加,就是抱成一團硬擠過來,也能把你壓成肉餅吧?
她看著易楚,遲疑道︰「這個有點不合適吧?」
旁邊的刁建也是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他同樣有信心做到以一敵八。但這可是八個訓練有素的特警隊員啊!李德生剛才的以一敵眾,那也是有前提的,畢竟從理論上來說,只要槍夠快夠準,一個人是完全可以干掉一個小隊的。而且剛才的筒子樓不僅面積夠大,而且樓道曲折,可以用來藏身、迂回,這也為李德生最後的勝利打下了基礎、埋下了伏筆。可是這里呢,地方倒是不小,但被人為的劃分成巴掌大的一個圓圈,再與八個訓練有素的特警隊員面對面的**相博,勝出的可能性應該無限的接近于零吧?
面對蔣蘭的疑惑,易楚不以為然,笑道︰「放心吧,蔣局……其實,如果人太少的話,我還真做不到剛才答應你的效果。」
蔣蘭見易楚一再堅持,也就沒再多說什麼。畢竟只是相互切磋,而不是玩命,相信大家手底下都是有分寸的,且由他去吧。笑了一笑,便示意那些躍躍欲試的隊員們,現在可以開始了。
隊員們開始興奮起來……這種比試已經接近于無限制格斗,而他們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過真格的了,現在來了個不怕死的免費沙包,不上去掄個幾拳,未免對不起這麼多年的苦練。
依舊是剛才那個身大力不虧的張平打頭陣,嘴里怪叫一聲‘兄弟們跟我上啊’,便氣勢洶洶的率先沖向了易楚。
易楚人在圈中,腳下不定不八,單手背後,一手虛伸向前,迎接著特警隊員們的第一波沖擊。
麥子樂滋滋的想,這姿勢挺帥的,有點飛鴻大大的影子。
張平率先殺到,與他幾乎同時接近易楚還有另外一名隊員。兩人在一起訓練了多年,心意相通,合作默契。當下,張平攻擊易楚上盤,而那名隊員卻是一個勢若閃電般的鞭腿,狠狠的抽向易楚的下盤。
易楚臉上神色波瀾不驚,身軀不搖不晃,直到張平的拳頭快要砸到他的臉上,這才一側臉,與分毫之間,堪堪避過。隨即右手鬼魅般探出,纏住張平的手臂,同時右腳抬起,迎上另一名隊員的鞭腿,借力卸力後,復用腳弓勾住對方的腳踝,借勢下壓……
這兩招與瞬間完成,純粹的技巧,幾乎沒有力。
而這時候,張平感覺到被纏住的手臂傳來一股柔和平正的力道,帶著自己不由自主的轉了個圈,恰好是撲進了同伴的懷里。兩人迎面相撞時,這股力道越沛然,竟是裹挾著兩人向後疾退,剛好擋住了另外兩個隊員的攻擊路線!
這時候,易楚所要面對的特警隊員只剩下四個人。
這四個人幾乎同時從不同的方位攻擊過來……
易楚人在圈中,身體疾轉,仿佛一個陀螺一般,卻依舊是單手迎敵。無論是從那個方位攻來的隊員,也無論是什麼樣的攻擊招式,只要到了他面前,只要稍有破綻就能被他抓住。然後或是一沉腰,或是一抹肩,也總是能用最簡潔的方式化解對手的攻擊。再然後,那只仿佛灌注了魔力的單手,一牽一引,又總是能以一種最詭異的力道,將對手或托、或推的送出幾米開外!
說來話長,但這第一輪的攻擊卻只在數秒之間。
旁觀者看的目眩神迷,只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武俠片當中。包括刁建在內,誰也無法看清楚場中的情形,只覺得易楚根本就是個帶電的魔球,只要沾上他,便會被彈出幾米開外。最神奇的是,這些被彈開的隊員們一點事兒也沒有,爬起來時,各個生龍活虎。絲毫沒有受傷的跡象……
易楚的這一手與太極有異曲同工之妙,正是燕老太太用以健身的燕家推手。
當然,老太太那只是入門級別的套路,而易楚使出的則是化繁就簡、去蕪存菁的終極版本。
對他來說,這八個看似凶猛的特警隊員,其實並不比6常林一人更難應付。
因為6常林是真正的武技行家,面對他,單論純粹的武技,易楚也不敢夸口必勝無疑。而眼前的這八個隊員卻只注重了力量、度,以及直白的格斗技巧,對于正宗的傳統武技,他們連略知皮毛都算不上。對付這樣的人,真是再輕松不過。就像一個精壯大漢,面對八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當真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易楚展示的是純粹的技巧。所謂四兩撥千斤,面對這群莽漢,他根本不用使出非人類的力量與度,一些簡單的小技巧,就足以應付。
麥子幸福的開始暈眩,靠在一棵樹上,傻咯咯的笑著。
而刁建卻終于是忍不住了……眼前的這個年輕人是真正的武學大師,能跟他打一場,輸了又何妨。輸是必然,不過,一定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