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說︰要踐踏他的自尊,要侮辱他的靈魂。
易楚對此卻不敢芶同。
他的拳頭只會用來對付敵人,而不是朋友。即便現在的小色算不上朋友,但至少不是敵人。在易楚看來,小色就像是一頭暴戾的凶獸。嗜血、好斗是他的天性與本能,並非後天養成的某種變態的惡習。對付這樣的人,一味的痛毆並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法。好斗的人頭腦都比較簡單,好了傷疤忘了疼,這本就是他們最大的特點。對付這種人,震懾與威服才是正道。應該像老瞎子對付熊瞎子那樣,調戲它卻不傷害它……
強者自有強者的風範。
宗師自有宗師的手段。
易楚不敢自詡為宗師,但他知道什麼是宗師的風範與手段,而且一直艷羨、並執著的模仿著。
老瞎子就是易楚眼中的宗師,因為當年的小易楚就是被他老人家一天天‘調戲’著長大的。藏而不露,含而不,以勢逼人,以意取勝。不戰而屈人之兵,是為王道。
院後的空地上,小色正做著熱身活動,看見易楚,冰冷的目光里漸漸露出亢奮的眼神。
說是空地,但多少還是有些障礙的,比如那棵已經枯死的柿子樹,還有地上星羅棋布的一些大小不一的石頭。
易楚慢慢的走近小色,阿酒在他身後大呼小叫著︰「師父,不用給我面子,朝死里打啊!」
6常林和雷氏兄弟都是驚愕……
小色憤怒的瞪著阿酒︰「去你媽的,你向著誰啊!」
阿酒一聳肩,對6常林等人說道︰「我媽就是他媽呀。你們看,這種連爹娘都不敬的人……不打行嗎?」
6常林等人都是無語。
易楚在距離小色三米地地方停下,左右看了看。笑道︰「這地方石頭太多,容易崴了腳,還有那棵柿子樹也很礙事。」
小色不耐煩的說道︰「你是來打架的還是來當清潔工地?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易楚微笑道︰「你遠來是客……無論是找我喝酒、還是找我打架,一個好的環境是必須的,也是我這個主人應盡的義務。所以,還請少安毋躁,等我幾分鐘。」
他自說自話,也不管小色是否應下,便徑自走到那棵柿子樹邊,輕輕的一腳掃去。
這一腳力度與幅度都不大。輕描淡寫,極為隨意。
但一腳過後,那碗口粗的柿子樹卻自根部悄然斷開,其斷面平滑齊整,就仿佛是用電鋸剖開的一般!
斷開的樹干向地上倒去。不等它落地,易楚又是很隨意的一腳,將這干枯地樹干凌空踢起。帶著呼呼的風聲從小色頭頂掠過,遠遠的落在十幾米外的地方。
樹干從小色頭頂掠過時,他下意識的一縮脖子。
柿子樹並不算粗,碗口大而已,並且干枯多時,也沒了韌性。小色自問,這樣地樹,他一拳也自能打斷,但是必須要傾盡全力才行,絕做不到如易楚這般的舉重若輕。那隨意的一腳。就好像撥弄腳下地野草,輕松寫意……最恐怖的是,那斷口處光滑平整。連一絲毛茬都沒有。這時候的小色,有一種強烈的沖動。他很想跑過去仔細檢查一遍,看看那棵樹是不是事先鋸斷的!
易楚無視眾人驚愕的眼光,輕輕的撢去褲腳的灰塵,然後四處走動。
地上有很多的碎石,大的有如簸箕,小地和拳頭差不多大。
他選了最大的一塊石頭,同樣一腳踢去,讓它落在了十米開外的地方。
然後,他繼續走動,從大到小地石頭,依次在他腳下飛往同一個地方。
這一分腳力,絕對是相當的可觀,但比起剛才斷樹地那一腳來,則是小巫見大巫,算不上什麼。
眾人不明其意,不知道易楚在玩什麼,但隨著遠處的石頭越聚越多,大家才現,那些石頭赫然組成了一個小型的‘金字塔’!
易楚越走越快,腳法也越來越多樣化,或踢、或撥、或撩,那些大小不一的石頭,在他腳下如流星般飛向遠處,不斷的完善、鞏固著那座小‘金字塔’。側步,旋身,踏著輕靈的舞步,他甚至開始玩起了背身踢石……
小色已經完全的麻木。一塊石頭帶著風聲直撲他的面門時,他甚至已經忘記了躲避。但詭異的是,這塊石頭居然會轉彎!在他面前半米處,忽然強烈的自旋,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後,飛向了它該去的地方……
一腳斷樹,那是絕對的力量。
漫天的飛石,卻是純粹的技巧。
這一刻,眾人腦海中的念頭是五花八門……
易楚︰我真牛x,
︰‘手心手背都是肉’這句話純粹就是狗屁,外家弟子最大的區別就是,我們甚至都不是小娘養的。悲哀啊……我們就是私生子啊。
雷氏兄弟︰omg,,
阿酒︰難怪麥子警官不肯正眼瞧我……我想,我已經找到了原因。
小色︰%………………&%%%&
很滿意的看著眾人驚愕的表情,易楚走到小色面前,淡淡說道︰「打還是不打,我給你半分鐘的考慮時間。打的話,我奉陪,但結束後,你從哪來回哪去。千萬不要在我眼前晃悠,因為這樣做很危險。不打的話,先把南學亮交給老賈,然後跟你哥哥一起……去掃地吧。」
半分鐘過後,小色依舊一臉的呆滯,站在那里已經徹底的石化。
易楚笑了笑,走過去拍了拍阿酒的肩膀,小聲說道︰「知道雷老虎嗎?」
阿酒呆滯的點著頭︰「知道,以德服人的那位……」
孺子可教也……易楚矜持地笑著。再不言語,背著手,很有宗師風範的離開了這里。
……………………
……………………
「陳致遠被殺的那天晚上。共有四十八個政府機構地人出入過酒會,其中二十六人參與過酒會的前期準備該所。經過篩選,這四十八人當中,大致符合凶手特征的人共有七位……」
三組的小會議室中,應小蝶侃侃而言,正分析著這兩天來收集到的資料。
李德生坐在她的身旁,捏著根煙,並沒有點著……
應小蝶笑道︰「李大哥,你想抽就抽吧,一根煙而已。燻不死我們的。」
李德生笑了笑︰「算了,煙癮這東西,忍一忍就過去了。沒必要讓你們抽二手煙。」
應小蝶也不勉強,說道︰「李大哥,我們收集的材料暫時就這麼多了。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李德生說道︰「你剛才不是說符合凶手特征的共有七位嗎,那這其中有誰是左撇子呢?」
應小蝶答道︰「暫時還無法確定……這個案子涉及到市政府地人,所以。無論是對上面,還是辦案的過程當中,我們都必須要有所保留。可這樣一來,調查的時候,有些敏感的東西就不好直接的開口詢問,只能通過觀察來確認……」
葉眉在一旁接道︰「想在這七個人當著找出誰是左撇子,難度並不大,但需要一定地時間。第一,我們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去接近他們,做近距離觀察。這七個人的級別都很高。工作也很忙,不可能想見就見。第二,左撇子其實也有‘真假’之分。有地人是純粹的左撇子。吃飯、做事,都是以左手為主。右手為輔。寧南方言中,管這種人叫真撇子。而所謂的假撇子,其平時的舉動和右撇子沒什麼區別,吃飯、做事都是以右手為主。但是在某些時候,又或者某件事情上,他們習慣用左手……」
李德生听了葉眉的解釋後,笑道︰「總而言之,我們還需要時間去觀察對不對?」
應小蝶說道︰「就是這個意思……不過蔣局已經說了,在這件事情上,她會幫我們做些工作的。我想,最多兩天的時間就能鎖定最後的嫌疑人了。而到了那個時候,就該輪著李大哥你出力了。」
警察的工作,尤其是重案組的工作,看上去似乎很神秘。但實際上,就連三組這種神奇地組合,也同樣避免不了各種繁瑣的工作。一分耕,一分收獲,沒有這些細致、繁瑣的工作為基礎,最精密地儀器設備也是擺設,再聰明的大腦也不比一碗豆花更值錢……
案情分析會快結束地時候,李德生收到了易楚來的短信。
看完短信後,他對應小蝶說道︰「貨已到岸,有沒有興趣一起去看看?」
應小蝶知道李德生話里的意思,沉吟道︰「要不要和老板娘先通個氣?」
李德生撇了撇嘴︰「用不著……她呀,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還喜歡指手畫腳,且煩她呢。」
應小蝶掩嘴輕笑……
出了警局後,應小蝶並沒有開車,而是坐上了李德生的車。
這次去見南學亮,應小蝶並不打算直接露面。陳致遠的案子沒破獲之前,南學亮還不宜付浮出水面。再則,如何交接也是個很重要的環節。南學亮畢竟是個會說話的大活人,不管是應小蝶還是迅捷公司的人,暫時都不能在他面前暴露。否則,等他到了警方手里,必定會亂咬一氣。他在小色手里乖的像只綿羊,那是因為小色會殺人,一旦到了警局,他為了活命,他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攪局……
天色已
下來。
到了四合院的時候,易楚已經等在門前。
應小蝶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小四合院,她很驚訝這里的幽靜。
易楚笑道︰「下次你們有什麼重要的犯人也可以帶到這里來,房租給你算八折,8oo洋一天。」
應小蝶笑道︰「你窮瘋了嗎?」
易楚笑道︰「別嫌貴啊,包吃包住,還配有宗師級別的大廚和保安,還不夠你美的?」
應小蝶笑了笑。沒再理會這茬,問道︰「南學亮人呢,你沒在他面前暴露吧?」
易楚笑嘻嘻的說道︰「來寧南之前就已經被小色用藥弄暈了。剛才我讓老賈補了他一針,他是永遠也不會有機會看到我地了……」
應小蝶嘆了口氣,看著易楚很苦惱的說道︰「唉,跟你們在一起,我經常會忘了自己是個警察。換做以前,真不敢想象我竟然會參與一件綁架事件。」
易楚笑呵呵的說道︰「這種事啊,得看你怎麼去想……我就從沒有你這樣地念頭。我是守法良民,怎麼會參與綁架事件呢。嚴格的說,我們是在某個綁匪的手里,救下了一個叫做南學亮的商人。又或者說。某個無良的綁匪在綁架了南學亮之後,現這個家伙比自己還要無良、還要無恥,于是良心現,在收集了大量的證據後,毅然、決然的將無良的商人交給了警方……」
應小蝶明白易楚話里的意思。眨了眨眼,笑道︰「我覺得後面的這個故事比較合理。」
李德生點了點頭,說道︰「我也覺得這個方案不錯。兩點一線,其間根本沒我們什麼事情,三組這邊處理起來也比較方便。」
易楚笑道︰「行,那就這樣定了。不過,南學亮什麼時候露面比較合適呢?」
應小蝶沉吟道︰「再等等吧……陳致遠地死沒查清楚之前,南學亮最好還是先藏起來。」微微一頓,又道︰「另外,你說的那個小色最好讓他離開,南學亮一進入警方的視線,我們就必須要對他動手。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綁架南學亮的凶犯,即便是立功贖罪,那也得在警方的控制下進行……」
說到這里。她一頓腳,很幽怨地說道︰「哎呀。我都說了些什麼,我居然教一個罪犯怎麼逃避警方的打擊……」
易楚和李德生同時大笑,近墨者黑,這話果然沒錯。一個純潔有如天使般的神探,居然就這麼‘墮落’了。
易楚笑道︰「放心吧,小色干這行是老手了,南學亮根本就沒機會看到他地臉」
微微一頓,又道︰「先進去吧,老賈給咱們弄了點吃的,我們邊吃邊談吧。」
進門的時候,里面一片寂靜,李德生奇怪的問道︰「人都哪去了?」
易楚說道︰「小文和小武在看著南學亮,老賈帶著那對雙胞胎回家搞衛生去了。」
李德生一怔︰「咱又多了個掃地的?」
易楚笑道︰「還是不工資的那種……」
進門落座後,李德生忙著張羅碗筷,易楚去了另一個房間,回來時,手里拎著一個公文包。
他將公文包放在應小蝶的面前,說道︰「這些就是小色從南學亮嘴里掏出的東西,你先收好。」
應小蝶看著公文包,心里便輕輕的嘆了口氣。
換做以前,任憑她如何的聰明,要想徹查南學亮,少說也得花上半年地時間。可現在呢,她甚至還沒見到南學亮,一份足以讓這家伙身敗名裂的證據就放在了自己眼前。也許,不僅僅是南學亮,眼前的這份證據,極有可能就是某些位高權重地人脖子上……那根致命的絞索!
這可真是輕松啊,而這輕松之中,卻也有一點點地尷尬。
一點點身為警察的尷尬,還有一點點不勞而獲的尷尬。
她看著易楚和李德生,真誠的說道︰「阿楚,李大哥,真的是謝謝你們了。」
易楚也很真誠的說道︰「不用謝,真的……我們收費不是很高,您老給個十萬八萬的就行了。」
應小蝶撲哧一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還是窮瘋了你……」
公文包一出現,李德生就一直盯著它。
這時候,他在桌下輕輕的踢了踢易楚,然後很隱秘的用拇指捻著中指,做了個數錢的工作。
易楚心知肚明,拍了拍褲兜,那意思是告訴李德生,放心吧,該拿的東西早進了咱口袋。
李德生老懷大暢,眼都笑成了一條縫,一拍桌子,大聲道︰「酒來,酒來,擒賊之日,怎可無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