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爭︰孰凰誰鳳 鳳影

作者 ︰ 白菜菌

靜靜地坐在他身邊,她漸漸地便有了睡意。他將她的疲態盡收眼底,一抹心疼自眼底閃過,很快又消失了。抱起她走入寢室,放到床上,道︰「好好睡一會,晚些朕再過來陪你。」爾後在她臉上落下一吻。「阿尋……」她低低喚了一聲,似是含在嘴里的發聲,可是他仍是听到了,于是笑了起來。他又輕聲哄了幾句,等她閉上眼沉沉睡去後,才快步離開。

成一德在外頭等著。皇上稱病罷朝是自登基以來絕無僅有的事,又加之現在正是國舅和御史大夫鬧得不可開交之時,御書房上呈的奏折已經堆得像山一樣高。今早,國舅爺就一直說要見皇上,後來,程大人也遞了折子。剛才程大人在議事廳里遇到國舅爺,兩人口舌一番後,竟差點失了儀態。小太監來秉,成一德剛想進去稟告皇上,卻听皇上正哄著皇後睡覺,若此時冒然進去,皇上定是不悅的。他左右為難,雖然心里著急仍是不敢有所催促,只能強壓下焦慮,耐心等待。

其實剛才凌尋在里頭就听到小太監的話,他暗笑國舅和程忠韋竟然如此按耐不住,但是他又很高興他們鬧得如此厲害。看時間差不多了,顧惜彤也睡下了,他才裝作著急的樣子快速趕去議事廳。

等許國舅和程忠韋告退的時候,日已落西山。

太監回來稟告說皇後還在休息,凌尋不想吵醒她,想了想後,就派人請純婕妤到羲和宮用膳。

純婕妤今日穿了一件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兩袖寬大,胸前開襟,露出鵝黃色的繡蓮花紗薄內襯。她盈盈一拜,發上的珍珠簪子下垂流蘇輕輕一晃,有點俏皮。「不必多禮,坐吧。」凌尋伸手托起她下蹲的身子,看似心情甚好。馥郁香濃的龍涎香帶著男子陽剛地氣息滲入她的鼻端,令她稍稍失神。凌尋摟過她的肩,將她帶入座,然後就吩咐宮女布膳。她自知失態,臉不覺紅了起來。

桌上,他溫柔地為她夾菜,時不時和她聊聊她以前的生活,知道她喜歡花草,還承諾會讓人從邊疆帶稀罕的花苗給她。她看著他的俊臉,耳邊盡是他低沉柔和的嗓音,不禁晃神,他也不惱,只是笑著睨了她一眼。

用完膳後,他原本說要送她回去的,但是听聞外臣求見,她便先行告退。走在鵝暖石上,她抬頭看向夜空的明月,心里有些煩躁。她的手伸進袖子里,緊緊握住里面的一個絲綢荷包。這個荷包十天前就做好了,但是不知為什麼,她一直沒有將它給芊淮帶去給東鳴哥哥。自上次傳信後,已過了8天,不知道他沒再收到她的信,心里會不會擔心。才這樣想著,她馬上又自嘲一笑。東鳴哥哥從沒有給她回過一封信,哪怕一句話也沒有給她,說不定這些信對他而已,其實令他很困擾……

柔和的月光籠罩在她白瓷般豐潤的俏臉上,像是鍍了一層光暈似的,飄渺而憂傷。她抬頭望望柔美的月光,驀地想起那個今夜尤其溫柔的天子,心里有些喜悅又有些茫然。

這一覺顧惜彤睡得很沉,等她醒來的時候,天已二更。草草吃了些點心,便又睡去。彩萼心里難受,夕珠春兒看著皇後蒼白的臉容,心里也不是滋味。芊淮坐在她床邊,替她掖好被子。那日受了黑衣人一掌,雖是受了內傷,可是黑衣人並沒有傷到害處,她臥床十日就已能下床走動了。

第二天,顧惜彤起了個早,待夕珠幫她收拾妥當後,她才派人去請黃富。彩萼在一旁侍候著,時不時在她耳邊低語幾句,外人听不見她們在說什麼,只是隱隱听到黃貴公公的名字。

黃富不知道皇後找他何事,但是直覺告訴他並非好事。進了鳳臨宮,他收斂神思,俯首叩拜。

顧惜彤坐在湘妃榻上,大眼直勾勾地盯著他,嘴邊噙著一抹笑。今日她梳了一個繁復的驚鴻髻,頭帶一只九鳳戲珠瓖白玉金步搖和螺旋紫玉簪子,身著紅色金絲繡鳳凰百褶錦緞曳地裙。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唇瓣也似乎只剩薄紅的一層,但是這毫不影響她渾然天成的高貴與華美。淡漠的側臉稍稍低垂,因此唇邊的譏笑顯得更加摻人。黃貴從沒見過皇後這個樣子,自帝後大婚以來,他眼里的皇後一直是溫潤淡若菊,嫻靜宛如蘭的女子,不管是一開始不得寵還是後來寵冠六宮,她都是如水一般靜靜地笑看紅塵。

雖然他早知道皇後並不如表面那樣單純隨和,可是如今眼前這個有點狡黠,有點邪氣,又貴氣逼人的女子,真的是皇後嗎?他心里詫異。

「怎麼?黃總管這樣一直盯著本宮,莫不是本宮多長了一個眼楮還是少了個鼻子?」戲謔地話語有點輕佻。黃富一听趕緊叩頭謝罪︰「奴才該死,請娘娘責罰……」

顧惜彤掩嘴一笑,眉眼像是初綻的花朵,可是黃富卻看見她眼底的冷意。「黃總管這說得什麼話,真要說有罪,本宮听聞內務府近日連連失竊,這小賊才真是該死吶。對吧?黃總管……〞黃富頭上開始滲出冷汗,他抬起袖子擦了擦汗,爾後像想起什麼似的,抬頭一看皇後,果然見她笑語盈盈地睨著他。他臉色灰敗,頹然叩頭,嘴里一直喊著︰「請皇後娘娘饒命。」

她像是很是驚訝似的,道︰「黃總管這是何意?」「皇後娘娘,請您饒了黃貴一命,奴才以後做牛做馬侍候娘娘。」

「這……可壞了規矩啊……」然後,她又道︰「雖說只有本宮知道……可難保他日皇上也知道就……」黃富又拼命叩頭,「砰砰」地撞擊聲听著就讓人害怕,不一會兒,額頭已滲出血跡,染紅了光潔的雲石地板。

顧惜彤朝夕珠看了一眼,夕珠心領神會,馬上上前扶起黃富。「本宮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主,今日之事,就算了吧。」黃富老淚縱橫,低著頭站到一邊。她由彩萼攙扶著,慢慢行至他身邊,在他耳畔低語︰「本宮覺得洗衣房的小路子甚是聰慧,如若照顧德妃和小皇子的話,定是適合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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