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爭︰孰凰誰鳳 百里園

作者 ︰ 白菜菌

蘇南是個濕潤的地方,夜晚起了風,便會多了幾分涼意。回到渺然居,顧七隨意褪下外袍穿著中衣便躺上床。今日與蕭楠所說的話,並無假意,心中本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不知為何到了深夜,竟會莫名有些空虛。

難得從皇城凌都逃出,後來輾轉去了漠北,再後來沿著天御的主要江河一直南下,直到前年的初冬才到蘇南。蘇南的氣候溫潤,即使冬天也不下雪,這樣暖和的小城實在是適合她養病,所以,才決定在這里安居住下。

蘇南很美,和凌都不一樣。蘇南是秀氣,凌都則是大氣的。離開了凌都,世人都以為顧惜彤已死,這樣也好,少了牽掛少了踟躇,顧七就是蘇南的顧七。

如此一想,心下便通透了幾分,只要把芊淮和彩萼接到蘇南,顧七就與凌都永世再無瓜葛。

天剛亮,顧七就醒了。侍候她起居生活的丫鬟叫翠蝶,本是城里一戶農戶的女兒,後來被一家富商的兒子強行娶了當小妾。誰知成親當晚富商的兒子暴斃身亡,富商一怒之下謾罵她是克夫命掃把星,要她償命。第二天她被拖到河邊準備祭河的時候,幸好得顧七相救,後來,進了蕭府當婢女,如今已是一年了。

「翠蝶,今日將新做的那件玄色錦袍拿過來吧。」翠蝶雖然疑惑,可也照做不誤。等顧七整理好後,翠蝶便將早餐送上。「今天怎麼送來臥室這里?平日不都和蕭楠一起在大廳用餐的嗎?」

翠蝶笑著盛粥,「蕭公子天沒亮便出門了,說是與白公子約在百里園有要事商量。他還說如果公子起床了,便去那兒找他們。」埋頭喝著小米粥,顧七只覺得奇怪。百里園是蘇南有名的戲園子,听說一開始是漂泊無依的戲班子,經常到四處去唱戲,後來漸漸闖出名堂了,才在蘇南買地建戲園子。戲班子的領頭姓江,十幾年走南闖北,人脈了得,別人也稱他一聲江爺。顧七自認和百里園沒什麼交集,蕭楠就更是不愛看戲的人,如今一大早跑去別人的地盤,究竟為的是什麼?

沒了心思吃早餐,顧七索性放下碗筷,掏出錦帕擦擦嘴,就吩咐管家備馬車。

天還早得很,街上也沒什麼人,只有一兩戶菜販子在收拾菜筐,另外就是街口處賣包子的小三子,冷冷清清的,一路上只听見馬車的轆轆聲。

百里園名聲大,招呼的都是有名的富商貴人,所以雖然算不上奢華可也是綾羅作綢,金銀滿鑄。

門童在門口等著,一見到顧七的馬車駛來,便急急走近招呼道︰「七公子可來了,這邊請,這邊請。」然後就在前帶路。繞過戲台進了後院,又走過石橋才到了東苑。

門童彎著腰推開廂房的門,顧七點點頭就走進去,後面跟著的下人就和門童一道在外面守著。

廂房很是清雅,香爐的燃料是雲鐘寺的檀香,這種檀香只有雲鐘寺才有,每年的產量極少,若不是能合主持的眼緣也不能得到。百里園自是不可能有這種檀香的,此香為蕭楠的最愛,無論走到哪都得帶上,如果不是托蕭楠的福,顧七也沒有機會用上這種香料。

象牙扇子輕輕一撩帷帳,只見里面坐著三個男子。蕭楠,江爺,以及死去的白羽。為了避免暴露身份,白羽改名為白曉,這名字還是顧七取的,她說小白倒過來便是白曉,簡單又好記。

江爺也是個老江湖了,一見到顧七馬上笑著拱手,「今日有幸請到七公子來此做客,真是江某的榮幸啊!」顧七也笑著擺擺手回敬︰「江爺過謙了,在下實在不敢當。」

等他們客套話說完,白曉便笑嘻嘻打趣道︰「江爺太客氣了,今日還是我們有求于你,如此一來,我們倒是不敢開口了。」江爺朗聲大笑,粗糙的手掌一拍顧七的肩膀,「白公子說得什麼話!七公子的名號響遍蘇南,你們找上江某,是看得起江某,我自當盡力。」

蕭楠笑著不語。白曉拱手︰「江爺果真快人快語,甚是豪爽,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扭捏了。此事是這樣的……」

顧七之前一直不知道今日究竟有何事,听著白曉的話,她才漸漸明白過來。原來江爺前幾年一直在凌都開戲,恰巧今年應一個老朋友的邀請,又要北上凌都一趟,白曉便趁此機會請求他將顧府的芊淮和彩萼帶來蘇南。

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不過江爺自有他的考量。白曉見他猶豫,便要他不妨說出來。「七公子,江某不是不願幫這個忙,可是這相府里頭的情況,實在不好說。你的朋友與那兩個丫鬟情投意合,本來我是應該成人之美的,可是若果相府不肯放人,這要怎麼才好?」

顧七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潤喉。「實不相瞞,有一個丫鬟是在下的朋友看中,而另一個,卻是在下喜歡得緊。在下已修書一封,還煩請江爺為在下一同帶上,如果相府不願放人,在下就斷了想念,江爺的這份情,在下也銘記在心。本來這種事應該親自去才好,可惜在下自幼體弱,如此長途跋涉,實在不容易。」一番話說得誠誠懇懇,江爺也頗為理解,于是又是打掌一拍,算是答應了。

回到蕭府,顧七扁扁嘴揉了揉肩膀抱怨,「這個江爺真是個粗人,這兩掌真夠我受了。」白曉捂著嘴偷笑,頗有幸災樂禍的意思。蕭楠扶著她的肩膀揉了揉,確定沒什麼大問題後才笑著說︰「雖然骨架子小,可是到底是男子,江爺也沒想太多。」

搖搖頭嘆了一口氣,白曉笑嘻嘻地湊到顧七邊上︰「顧七,明早開始你就跟我練武吧,學會個一招半式也好。」想都不想,顧七立馬拒絕。蕭楠無奈地說︰「要是願意學,早學了。練功要早起,能吃苦,這些都是顧七的大忌,如何得了?」

顧七也不惱,聳了聳肩,「正是!本就不是練武的料子,你們教了也是白費。」說完,不再理會背後的笑聲,大步走出廳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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