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蟲沉浸在打群架的興奮當中,卻忘了她已不是神界那個無所不能的龍羽大王,這些披著金光的武士也不是普通的凡人。當她的拳頭一拳擊中武士的胸膛,武士馬上會變得粉碎,但下一秒又重新恢復原樣,身上的金光甚至比剛才還要茂盛。
她听到夜風在她耳邊說道︰「我們對付不了他們,就算十萬天兵天將全來了,也未必對付得了。」
蟲蟲瞪大眼楮︰「那怎麼辦?難道我們今天全部都要被他們打死?」突然,她驚呼一聲︰「小心!」
原來是一個武士舉著金色戰斧直接朝夜風劈來,夜風靈活的躲過,但因為斧風太鋒利,他的臉頰還是被擦傷了。夜風模了一下臉上的傷口,哼道︰「金色戰斧,很好!可是厲害的兵器,一柄就夠了,擺這麼多是要開鐵匠鋪麼?」
蟲蟲想不到這樣一個冷冰冰的人也會說冷笑話,她湊到他邊上道︰「戰神,你的銀光戰斧呢?用你的銀光戰斧劈死他們!」
夜風只是又迎向了一個武士,在經過蟲蟲身邊的時候,蟲蟲听到他低聲道︰「這世上早已沒了銀光戰斧。」
蟲蟲一愣,一個武者,無論是天上的神將還是凡間的俠士,武器就是他們的生命,她怎麼會說銀光戰斧已經沒了呢?
這些金光武士實在是太多,很快夜風就被他們重重包圍。這麼多人,就算一人一拳打下來,也夠受的。蟲蟲雖然沒有法力,但仍是力大如牛,憑借一身蠻力,竟直接把一些金光武士的兵器給搶了下來。連她都覺得奇怪的是,她打不死這些金光武士,這些金光武士也好像對蟲蟲沒轍。他們明明個個看起來就像是毫無意識的殺人的極其,可是面對氣勢洶洶的蟲蟲,他們都像是被她嚇倒一樣,都不敢主動進攻。
突破重圍之後,蟲蟲終于看到夜風,正在這時,一個金光武士悄悄的接近夜風,拿起戰斧就朝夜風的後背砍去。
鬼使神差的,蟲蟲下意識的就沖上去,用盡全力死死的抱住了夜風的腰,那金色戰斧也準確無誤的砍在了蟲蟲身上。
夜風身經百戰,早就知道後面有人偷襲他,可他還沒來得及躲避,就感覺一個柔軟的小身子死死的摟住自己的腰,他的臉霎時變得蒼白,想推開她,但哪里還來得及。
蟲蟲死死的抱住夜風,死死的閉上眼,可是料想中的劇痛並沒有在她後背上發生,她忍不住回頭去看,才看到那個金光武士還站在原地,手里還是高高舉著戰斧,卻遲遲沒砍下去。
「哈哈!」蟲蟲清脆的笑出聲,「原來他不敢殺我!哼!肯定知道本姑娘是無所不能的龍羽大王,他們怕了本姑娘!」
夜風回過頭,看到蟲蟲完好無恙,才松了一口氣道︰「我終于明白天帝為什麼要封住你的仙力了,士武印對凡人沒用。」
「啊?」蟲蟲失望,原來不是因為她本身威名的緣故,可是難道天帝也知道士武印,而且料到她蟲蟲一定會踫到這奇怪的鬼東西。可是如果真的這樣的話,她眼楮一亮,忽然又緊緊抱住了夜風。
夜風一怔︰「做什麼?」
蟲蟲笑道︰「既然他們對我不敢怎樣,我就這樣抱著你,他們也就不敢對你怎樣了?」
夜風被滿臉絡腮胡子擋住的臉開始變得扭曲,「你母親平時就是這樣教你的嗎?她怎麼把你教成這樣?」
又在提她的娘親,蟲蟲嘟起嘴道︰「你是不是跟我娘親很熟?還有我現在怎麼了?我是在保護你!」說完她又惡狠狠的盯著金光武士道︰「你們不許過來!」
蟲蟲幾乎整個人都掛在夜風身上,夜風知道她是在保護他,也不再責怪她的不矜持,只是,他深深的嘆口氣,若是那條笨龍曾經也能這樣不顧一切的護著他,而不是一心向著另外一個人,那他即使被這群金光武士的戰斧剁成了肉醬也心甘情願。只是,他望著蟲蟲,這是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就已經這麼大了,天真爛漫,就如當年的她一樣。可是他呢?一顆心早就遍布滄桑。
兩人緊緊抱在一起像是要融成一個人,蟲蟲發現,身邊的金光武士好像變得越來越少,到最後,她發現他們竟然在一片林子里。
夜風沉聲道︰「看來我們是從士武印中出來了。」
「這麼容易!」蟲蟲仍舊緊緊抱著夜風,圓溜溜的眼楮一直打量著周圍,原來已經天黑了。
夜風咳了一聲︰「沒事了,你可以放下我了。」
蟲蟲反應過來,她一個姑娘家抱著一個大男人這麼久,也沒覺得不好意思,還笑嘻嘻道︰「我覺得抱著你挺舒服的,特別溫暖。」
她模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裙子,上面還殘留著夜風的體溫,可是當她抬起手時,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上竟沾滿了鮮血。
她嚇了一大跳,低頭一看,原來前面的裙子上已幾乎全部被鮮血染紅。她記得自己明明沒有受傷,那這些鮮血……
蟲蟲跑到夜風前面,「你受傷了?」
月光下他的臉比紙還要蒼白,只是淡淡道︰「舊傷未愈,又添了幾道新傷,那些武士的戰斧果然有幾分厲害。」說著,他就直接栽倒了在地。
「戰神!戰神!」蟲蟲連忙扶住他,可是他已經昏了過去。她現在沒有仙力,也無法替他療傷,可是夜風流了那麼多血,他雖然穿著黑衣看不出,可是他的衣服已經濕透,這些都是鮮血。
蟲蟲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她拍了拍夜風的臉,「夜風,夜風,你醒一醒。」
但夜風哪里可能應她。蟲蟲沒辦法,只好把夜風背在背上,趕緊替他找到一個地方療傷。
蟲蟲只恨自己沒了仙力,飛也飛不了只能玩命樣的跑,一邊跑還一邊道︰「夜風,你千萬不能死。我龍羽大王這輩子從來沒背過你,如果你就這樣死了,我的犧牲就白費了,知不知道?」
不知道跑了多久,蟲蟲終于看到不遠處有微弱的燈火,她勾起唇角,露出一個燦爛笑顏,更加加快腳步朝燈火處跑去。
蟲蟲看到有幾間草屋,料想這就是凡人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她走上前去,本想一腳直接踹開房門直接沖進去,但腳剛伸出去又縮了回來,她騰出一手,還是敲了敲門。
門很快就開了,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那人見蟲蟲一個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居然背著一個昏睡過去的八尺大漢,早就嚇了一大跳。蟲蟲忍著性子和氣道︰「大嬸,這位是我的……大哥哥。他受了重傷,你能不能收留我們在這住一晚再給我大哥哥拿來傷藥,否則我大哥哥就要死了。」
這婦人因為處在戰亂年代,防備意識特別高,見那大漢人高馬大的,搞不好是從戰場上逃回來的逃兵,馬上搖頭道︰「我們這窮苦人家哪里來的什麼傷藥?姑娘還是去別家吧。」
說著她就要把房門給關上。蟲蟲一下急了,在婦人關門的剎那硬生生的把門推開擠了進來,還惡狠狠的道︰「這里荒郊野嶺的,等我們找到別家,我大哥哥早就死了。你這人怎麼壞,這樣見死不救!小心我等下把這幾間屋子都給砸了!」
果然是遇到土匪了!婦人嚇得全身發抖,這時從屋內又出來了幾個人,都是一些幾歲的小孩子,他們看到陌生人,都瞪大清澈的眼楮看著蟲蟲。
蟲蟲看到這麼多小孩子,發狠的話再也講不下去,她跺了一下腳︰「算了,到別處去就到別處去。」
蟲蟲背著夜風出去的時候那婦人又攔住了她,「姑娘說的對,這荒郊野嶺的是很少有人家,老婦看姑娘的兄長傷的的確很重,是耽擱不得。今晚就在這歇息吧,老婦家里窮,沒有好傷藥,一些可以療傷的草藥還是有的。姑娘快隨我來。」
蟲蟲站在原地愣了片刻,忽的就覺得眼眶有些濕潤。她仰起頭,把眼淚倒了回去,她才不哭呢。
蟲蟲把夜風放在床上躺好,那婦人就拿來了一些衣服和一些草藥,「這些都是可以治傷的草藥,姑娘先給你大哥哥涂上吧,這衣服也是干淨的。涂好傷藥後就給你大哥換上。」
原來這婦人是個好人。蟲蟲越發覺得慚愧,她終于學會平生第一次和人道歉︰「大嬸,謝謝你了。剛剛是我對不住你,是我太急了。」
婦人笑笑︰「不怪姑娘,是老婦太過膽小。現在兵荒馬亂的,老婦帶著幾個孩子,實在是不敢輕易放人進來。只是姑娘以後可不能這麼凶,否則會嫁不出去的。」
蟲蟲也跟著不好意思的笑笑,她看了一下這婦人給夜風的衣服,是幾件半舊的男裝,不由好奇道︰「大嬸,為什麼我在你家里只看到你和那幾個小孩子,你的丈夫呢?」
蟲蟲剛問完,原本還帶著笑顏的婦人登時落下淚來,「老婦的丈夫和兒子都被征作壯丁拉到戰場上戰死了。在我兒死的那天,我那兒媳婦也拿著一根繩子隨了他去。如今只剩下我一老婦人帶著幾個孫子孫女相依為命。若是這戰爭還不結束,我這孫子長大了,恐怕……恐怕……」
看著傷心欲絕的老婦人,蟲蟲想安慰她又不會,可是她已經越來越清楚的意識到戰爭的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