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食堂和禮堂里,到處掛著南瓜燈和白花花的蜘蛛網,有的上面還放著一只黑色的大型蜘蛛。是的,足以讓整個MD瘋狂的節日終于來臨了——充滿各種光怪陸離和鬼怪的萬聖節。
在MD,這里所有的學生都是自體發光的個體,瘋狂、另類。就像任何一個著名而又頗受爭議的藝術家一樣,把自己當成宇宙的中心,這種想法讓整個MD人才、怪咖輩出,他們以刺激、冒險、音樂、藝術、另類來謀殺阻礙他們享受生活的時間,每一天都那麼轟轟烈烈。
所以與其說是他們過萬聖節,倒不如說萬聖節就是他們自己的節日更為恰當。
曹筱凡百無聊賴的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南瓜燈,一閃一閃。他們直接翹掉了今天所有的課,從早上到現在那兩個家伙就一直不停的換著衣服,搭配著半個月前就準備好的服裝。
之所以會這麼慎重,是源于半個月前夏娃在校園里看到萬聖節海報的那天。
「魅大人!」夏娃指著公告欄里的海報,興奮的大喊。這是曹筱凡第一次听見她飽含起伏的聲音。
她也好奇的朝海報上看去,上面連個照片也沒有,只有一行簡單的小字︰特別嘉賓——魅學長。
然後周圍的人群都沸騰了。包括自己身邊的這兩個家伙。
夏娃和韓一瑾從進入十月以來沒有一天不在幻想著月末這天的到來,希望能在萬聖節前夜的舞會上看見他們的魅大人,如果可能順便問問他要不要到宿舍看一看。畢竟這也是他的宿舍。
曹筱凡真的不想打擊那兩個興致勃勃的家伙,可是現在想想,海報上的那行字,還真是小到不能再小,怎麼看怎麼覺得透露著一股心虛勁兒。該不會是學生會招攬人氣的手段吧?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開學已經快兩個月了,她還是沒有看見那位傳說中的室友魅大人。不僅如此,他也沒有在任何一項學校的團體活動中露過面。
「我簡直迫不及待。」曹筱凡聞道一股濃厚的香水味,充滿了迷人的女人香氣,韓一瑾打斷了她的遐想,不知何時又走到了客廳的穿衣鏡前,鏡子里那張涂抹精致的漂亮臉蛋上露出掩飾不住的興奮。
地面上已經扔了一堆試過的衣服,曹筱凡痛苦的撫了撫額,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今晚的這個化妝舞會,她會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個服裝秀的後台。
「我該打扮成什麼模樣才足以與他相匹配?」韓一瑾一件又一件的比劃著,邊自言自語。
「至于嗎?」曹筱凡抬頭看了看他,不想他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當然!今晚魅大人可是會出席耶!」
「那又怎麼樣?」曹筱凡咕噥著,把自己前幾天剛換的新手機拿了出來。兩個月了,除了表姐和舅舅會打電話過來以外,它動都沒動。沒有短信、沒有來電、沒有郵件。
在拉斯維加斯分開時的話,言猶在耳。她不是一個小氣的女人,可是在這個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兩個月里,音訊全無是不是也太差勁了點?至少他們也不僅僅只是接過吻的關系不是嗎?打一個電話給她很困難嗎?至少在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他應該出現不是嗎?!
打過去也永遠是無人應答,她不禁懷疑暑假里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全部來自于她的臆想。
「對了,筱凡。之前陪你來的男人是你的男朋友嗎?他會不會來陪你過萬聖節?」夏娃看了眼又在等電話的曹筱凡不禁有些懷疑兩人是不是分手了,否則怎麼她的電話一次也沒有響過?
曹筱凡忿忿的把手機扔到沙發上,凶巴巴的說道︰「不是!」
夏娃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你不換衣服嗎?」
哼,曹筱凡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她才不要像個傻瓜一樣在這里等季慕白!既然他會忘記自己的生日,當初又何必承諾?!
雖然對今晚的舞會提不起任何興趣,但是心里賭氣的曹筱凡還是決定去和室友們參加舞會。
「馬上。」說著,一蹦一跳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十分鐘後,
曹筱凡梳妝整齊的出現在兩人面前,唯一有變化的是臉上帶了一張鬼臉面具。
夏娃和韓一瑾愣了一秒鐘,互相對看了一眼,露出了一副遜爆了的表情。「你不會打算就這樣出去吧?」
曹筱凡打量了一下自己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是當她抬頭看到兩人的裝扮時,發現自己的確有點走不出去門。
韓一瑾風姿卓越的撥了一下自己的假發,上面帶著一頂大大的禮帽,帽檐夸張的可以放上幾本書,曹筱凡暗自估計,很好,他成功的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個性感的女巫,完全看不出他原本的性別。
量身定做的斗篷打破了傳統的嚴實布料,而是挑戰了神秘感十足的黑色蕾絲,妖嬈的紅唇邊點了一個鬼魅的黑痣,高挺的鼻子上則是帶了一個尖尖的假鼻子。
整套裝備非常完全,手里還拿著一把定制的掃把,一臉信心十足的表情,仿佛下一刻就可以騎著掃把飛走。
「筱凡,我想你應該需要我們幫忙。」一旁的夏娃說出自己的想法。
曹筱凡這才發現連一向卡通的夏娃都盛裝打扮了一番,頭上戴了一個厚重的頭套,是狼人。只是就算裝扮成凶狠的狼人,她也沒有放棄她一直鐘愛的背帶褲,所以下面的狼身她依然做成了毛茸茸的背帶褲,渾身透露著一股可愛勁。
曹筱凡聳了聳肩,「我之前沒有準備參加。」
「你該不會是說你沒有參加舞會的衣服吧?」韓一瑾尖著嗓子叫道。
曹筱凡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韓一瑾受不了的拍了拍額頭,他就知道!無奈他蹲子從剛才淘汰掉的衣服中扒出一件,隨手丟給曹筱凡,讓夏娃帶她進去換完快點滾出來。
不一會,曹筱凡被夏娃使勁拉著別扭的走了出來。是一套兔女郎的服裝。
卻和一般的兔女郎有明顯不同。她帶著一雙高高的兔子耳朵,有一只可愛的耷拉了一半,身著一件粉色的無袖深V背心,下半身則是一條齊膝的白紗蓬蓬裙,後面還有一團毛茸茸的白色尾巴。白色的細帶高跟鞋上也有一撮毛茸茸的兔毛裝飾。
整套打扮簡潔、大方,卻又透露出一股子靈性。
韓一瑾意外的睜大了眼楮,可惡,這套特地定制的兔女郎,她居然穿起來比他好看!
「怎麼樣?」曹筱凡不安的問道。
「嗯,還行。」韓一瑾不情願的咕噥。
曹筱凡這才松了口氣,大家都懂得,妖孽常常比一般人更有品味。
韓一瑾盯著她的臉看了半天,覺得她的妝沒有什麼顏色。「有沒有帶亮片的熒光筆?」他朝夏娃伸了伸手,一只筆遞了過來。
韓一瑾按照曹筱凡不老實的頭,在上面畫了幾跟可愛的胡須。嗯,不錯。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嘴唇再來點顏色,你要什麼顏色?大紅色的唇彩……?」
曹筱凡看了看了眼他的烈焰紅唇,然後堅決的搖了搖頭。
「我猜。」他轉身朝化妝盒了翻了翻,拿出一只粉色的唇蜜對著她搖了搖,「你適合這種顏色。」上完唇蜜後,豐潤的嘴唇更顯水潤,韓一瑾從頭到尾把她看了一遍,總覺得少了些什麼,這身裝扮就像她給人的第一印象,卻不是全部的她。
曹筱凡一頭烏黑的秀發高高的盤起,露出縴細而又白皙的脖子,深V的背心讓她不自在的雙手抱胸。
韓一瑾順著視線,突然茅塞頓開,打了個響指,然後拿起旁邊的黑色流蘇項鏈給她戴上,搖曳的流蘇順著胸前流瀉而下,不僅擋住了胸前的綺麗春光還平添了一股搖滾風。再加上重金屬的手環立刻變成了一只輕搖滾的小兔子。
韓一瑾朝她拋了個媚眼,把她轉向穿衣鏡前,「盡管我不想承認,但今天你的確比我迷人。」可愛中帶著些俏皮的性感。
曹筱凡順著他的視線看向鏡中的自己,活像一只可愛卻叛逆的兔子,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里流轉著世間所少有的古靈精怪,靈氣逼人。
「謝謝。」曹筱凡不客氣的手下贊美。
三個人大致收拾好屋子里凌亂的衣物時,時間已經差不多快到九點半了。離舞會開始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看了看時鐘,不免有些慌亂,三個人匆匆忙忙的走出門,「等一下,我好像有什麼東西沒拿?」曹筱凡擋住韓一瑾準備上鎖的手。
「晚宴包在這。」夏娃搖了搖手里毛柔柔的小兔包,催促她快點走。
曹筱凡接過小包,不敢再耽誤他們看魅大人的時間,慌忙跟上。那支被扔在沙發上的黑色手機,孤零零的呆在墊子下,一個人度過被遺忘的萬聖節。
萬聖節的前夜,一路上都有各種打扮奇異的人在惡作劇,三人躲過攔在路上的各種「鬼怪」,終于在十點之前來到了禮堂。
舞會即將要開始。
一進門,映入眼簾的就是舞台中央的DJ台,里面正放著流行的搖滾樂。DJ是一名吸血鬼扮相的歐洲人,輪廓深邃的臉涂抹的一片慘白,還帶著一副獠牙,上面還滴著幾滴鮮血。黑色的長斗篷隨著他的動作甩來甩去。
頭頂上的彩燈上掛滿了蜘蛛、蝙蝠,還有正在滴血的假牙,在昏暗的燈光下幾乎可以亂真。
圍著DJ台的一群人已然已經跟著音樂瘋狂,一大群的「僵尸」、「吸血鬼」、「巫師」把舞台圍得水泄不通。她悄悄嘆了口氣,逼自己把季慕白放在一邊。這是自己參加的第一個校園舞會,她應該跳舞,應該好好享受這個個狂野的萬聖節。
好的,等一下無論是誰來邀請她跳舞,她都會答應做他的舞伴,她暗暗強迫自己對舞會妥協。
其實在她剛一入場,清靈的白色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果然不到片刻,就有人過來邀舞。
「美女,你不覺得我們兩很配?」一個渾身包裹著白色布條的木乃伊一蹦一跳的來到自己面前,看不清模樣,紗布上還滴著番茄醬的「血汁」。
曹筱凡看了看自己的白紗裙,如果他所說的相配是指這個的話,那這還真是個糟糕的開始。他們兩是要一起跳著度過這個特別的舞會嗎?
曹筱凡想到自己要和一個木乃伊跳著共舞,立刻反悔的打起了退堂鼓,她匆忙低下頭,搖了搖頭,慌忙走開。
她轉身張望,想去找夏娃,可她卻帶著少有的興奮和「魅大人」的粉絲團在討論著遲遲還未出場的神秘人物。而韓一瑾則樂此不疲的在舞池里舞動這他妖嬈的小蠻腰,和不同的男孩熱舞。
瞬間她感覺自己落單了。
思緒不禁回想起和季慕白在簡家山莊的那支舞,那雙溫柔的眼眸……周圍嘈雜的音樂驚擾了她的思緒,看著周圍瘋狂可笑的人群,曹筱凡突然有些迷惑,自己為什麼會跟過來湊熱鬧?
一種孤單感突然涌了上來,她搖了搖頭不允許自己有這種消極的想法,一定是從中午到現在都沒有吃飯的原因。
她穿梭在舞會的每一個角落,想找到一點食物可以填飽她突然感到饑餓的胃,可以填滿她突如其來的空虛。
可惜,這里有紅酒、飲料、糖果……卻沒有一個可以填滿肚子的東西。
也許她應該離開這里,怕餓死應該是個絕佳的好借口。曹筱凡拿起晚宴包,想打電話個夏娃告訴她自己太餓了要去吃飯,這時才發現她忘記帶手機。
搖了搖頭,決定先填飽肚子重要,于是悄悄的退了出去。
也許全世界的人都去參加舞會去了,否則怎麼整個街道都如此安靜?看來她想大吃一頓的想法要破產了,整條街道的店門全部早早的打烊。只有路的盡頭偏僻的角落里有家不知名的小店點著微弱的燈光。
曹筱凡踩著石板路,一蹦一跳的朝那里走去。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好像有什麼東西悄悄的從她情緒的縫隙里鑽了進去,晚風吹過,有股熟悉的味道,是牆邊的玫瑰花香。像極了克利菲爾堡的後花園。
她想象著季慕白走在前面,就像在小巷道的那晚一樣,她跟在他的身後,一步一步追隨著他的影子,追隨他稍縱即逝的氣息,為什麼他要食言?明明說過會陪她過生日的……討厭,生日一個人過也沒有關系,之前十幾年的生日也是一個人這樣過來的。只是他為什麼要輕易許諾呢?
隱隱期待了兩個月的心,在此刻莫名的感到委屈。曹筱凡,你怎麼了?她打了打自己的小腦袋,理智告訴她,大叔不是這種沒有責任感的人,可是這種失去聯系的情況又該怎樣解釋?
突然她慌亂起來,季老爺子、海瑟琳、月圓、之前季慕白躺在血泊里的畫面開始交替晃過她的眼前……她好想回到之前踩著他影子行走的日子,即使好奇也不去探究,只要踩著影子行走就好,如果他能完好無缺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她一定會從後面緊緊拉住他的衣擺,告訴自己永遠不要放開。
這一刻,她再也無法回避這兩個月以來一直纏繞在心頭的惱人情緒,她的性格也不會容許她回避!是的,她承認,她可能喜歡上大叔了。不,不是可能。是狠狠地、不知不覺的再也放不下了。
他之前也是這種感覺嗎?在自己迷迷糊糊的時候,心里也是這樣仿佛放在鐵板上烤一樣難受嗎?曹筱凡後知後覺的想起他那雙永遠溫柔的綠眸,只是這樣想著,心都變得柔軟起來。
堅定了自己的心後,她越走越快,好想快點跑回宿舍打電話。打不通季慕白的,就打三少、四少、五、六、七少的!打愛德華、莫扎特的!她要迫不及待的告訴他,對不起,讓他一個人焦灼了那麼久,她要告訴他,她喜歡他,要和他在一起!
可是……曹筱凡停下腳步,原地轉了一圈,這里是哪里?
糟糕,剛才只顧著想事情,一路走來,不知道叉進了那條路口,回頭已看不見來時的路。她懊惱的跺了跺腳,看著前方從店內傳來的微弱光芒,暗暗祈禱里面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