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菲爾堡
季慕白點了點頭,根本不管電話那頭的人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一臉嚴峻的掛下電話。
「怎麼樣?」愛德華緊張兮兮的詢問,生怕這幾個月來的努力都白費了。打發這些黏人的警察,可是費了他不少功夫。
季慕白看著他緊張的模樣,不語的盯了半響,突然露出了這幾個月以來的第一個笑容,「你皺眉的樣子很難看。」
愛德華愣了一下,仿佛沒有听明白他無厘頭的語言,呆呆的看著他奇跡般的笑,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解決了?」
季慕白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一副信心十足的樣子,眼臉下方微微發青的黑眼圈讓他迷人的雙眸更加深邃。
「徹底解決了?」
「徹底。」
愛德華大叫一聲,終于可以好好休息了!速度如一陣旋風般直接沖出書房,真的是直接,這家伙連門都沒有開就這樣破門而出,不知道跑到哪里補眠去了。
季慕白挑了挑眉,眼中卻沒有責怪的意思,不眠不休了這麼多天,估計那家伙是到達極限了。
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閉上眼楮養了會兒神。再抬起頭時,雖然眼楮里布滿了紅色血絲,但是那雙綠色的眼眸里卻充滿著濃濃的愉悅。
抬起左手,看了看表,時間還很充足。應該足夠他洗個澡,他可不想像現在這樣邋里邋遢的去給筱凡過生日。
想到她,嘴角不由自主的扯出一個微笑。有多久沒有想她了,上一次想她是昨天還是前天?天知道他每天有多忙,忙到連在腦中回放她笑靨的時間都沒有。
可是,這個小家伙即使是在他腦袋里也不安分,即使他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她也會調皮搗蛋的跑到他的眼前古靈精怪的對著他笑。明明知道是幻覺,他也會盯著看很久,舍不得閉上眼。
季慕白慵懶的解著襯衫的扣子,朝浴室走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拿出里面包裝精美的禮盒,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曹筱凡嘟起嘴巴的可愛模樣。
她連出生的日期都這麼會挑,10月的最後一天,呵,不過萬聖節和她還真是相配極了。他情不自禁的想象著曹筱凡見到自己的表情,會鼓著一張包子臉朝自己抱怨嗎?只是這樣想著,眼眸里就溢滿了溫柔。她更多的應該會是大吃一驚吧?大叔,你怎麼來了?這麼快到我生日了?
季慕白邊想邊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她一定是和新朋友打成一團,玩得不亦樂乎。修長的手指著迷的在天鵝絨的盒面來回摩擦,仿佛手中握著的不是什麼精致的禮盒,而是她嬌俏的臉蛋,一邊想象著她戴上的樣子。
「咳咳……」突然,一陣咳嗽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季慕白朝門口望去,眉頭立刻不悅的皺起,「進門之前先敲門,是基本禮儀,爺爺。」
別以為他表情收的快,他就沒看見他剛才的表情,那副模樣和當初的季慕然如出一轍,儼然一副陷入情網的傻樣。季老爺子生氣的拄著拐杖走到季慕白面前,抬頭看著自己高大的孫子。
「敲門也得有門才行。」季老爺子用自己的拐杖指了指方才被愛德華撞飛了的木門然後又敲了敲地板。「我這動靜還用得著敲門嗎?」諷刺他不知道飄到哪里去的心思。
季慕白心頭一怔,自己怎麼一踫到曹筱凡的事就失去了分寸?他不露神色的站在那里,心里暗暗叮囑自己要謹言慎行。
「警方和媒體那邊,解決的都還尚可。」說到這,季老爺子才緩和了一下表情,這個孫子畢竟是自己從小到大親手教出來的,能力肯定是不同凡響,他看著季慕白偉岸的身軀,嚴肅的臉上露出一抹幾不可見的驕傲。
所以他更不會讓季家的血統被破壞,慕白需要的是像海瑟琳一樣的女人,血統、家世、美貌甚至是足以與他比肩的冷傲。只有這樣的女人才足以與他並駕齊驅。
季老爺子從口袋里拿出季慕白的手機扔給他。
季慕白動作利落的接過手機,眼中閃過一絲喜悅。自從上次從拉斯維加斯回來後,爺爺就強制性的拿走了自己的手機。
他動作有些急的打開手機。
「沒有你想看的東西。」季老爺子冷不防的嘲弄,沒收他的手機讓自己也有些掛不住面子,尤其是那個東方女孩兒一通電話、一封簡訊都沒有打過來的情況。好像他的阻止是件及其可笑的事情,她壓根就沒有放在心上。
季慕白幾不可見的撇了撇嘴,就知道爺爺不會這麼好心。盡管他動作細微,還是被敏銳的老爺子逮了個正著。
「給你電話,一方面是因為事情告一段落沒有人會再查你,更重要的是為了方便你和海瑟琳聯系。不要用錯了地方。」
季慕白鎮定的站在那里,也不回答。
「既然事情已經妥善的解決了,就不要再常常外出奔波,尤其是家里來了客人的時候。」
季慕白不解的看著他。海瑟琳前幾天不是回去了嗎?
「晚上美蒂奇家會過來。」說到這,季老爺瞟了眼面無表情的季慕白,看他沒有什麼太大反彈後繼續開口,「趁著狼少和美蒂奇家都在,你和海瑟琳先簡單的訂個婚約。我已經征求過她的意見,她不在意儀式簡約,我也承諾過她,以後會用豪華的婚禮來彌補。」
季慕白冷靜的看著他把話說完,臉上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靜默了許久後才淡淡的開口說道,「既然爺爺想要彌補,為什麼自己不和她結婚。」
「咳咳!」走廊里響起一陣雜亂而又急促的咳嗽聲,是被他大膽言辭嚇到的季風瞳,當然,一起躲在牆角里的還有季慕然、季慕炎、季慕雪以及剛睡醒的季慕司。
他們早一步知道了今晚的訂婚宴,商議後正在煩惱怎麼通知大少這個讓人郁悶的消息,誰知爺爺已經先一步上樓。
外面的人,被兩人火星四濺的對峙驚得不小。
季老爺子被季慕白氣得說不出話來,如果他不是新一任的狼王不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估計早已經被他撕成了兩半!敢忤逆他的人,就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你們都听好,把大少給我看好,在今晚儀式舉行之前,一根汗毛都不能少!」接著又對著季慕白惡狠狠的警告道,「如果今晚,你沒有出現,後果你是知道的!」
說完氣勢洶洶的離開。
該死!居然拿狼少們威脅他?從小到大的老規矩,如有忤逆,一人犯錯七人受罰。季慕白緊緊的握住手機,指尖漸漸泛白。
「大少……」季慕雪擔心的看著面色鐵青的季慕白。
七少季風瞳拉住要走上前的雪,對著她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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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筱凡和面前這家老舊的快餐店大眼瞪小眼,整條漆黑的巷道里只有這塊殘破的招牌燈還在閃著忽明忽暗的燈光。
難怪自己沒有見過這家店,這麼個破地方鮮少會有人找來吧?即便是路過,它也像是一塊灰色的擋板藏匿于熱鬧的街道,讓人徹底想不起來它的存在。
曹筱凡走進店內打量了一番,裝潢簡單,唯一吸引眼球的是滿牆的涂鴉。找個張桌子才發現,這里沒有單張的桌子,只有一個超級大的方形桌子擺在屋中央,四面的椅子是年代久遠的長排凳子,一排可以坐上很多人。
曹筱凡伸手擦了一下,小手上立即沾滿了灰塵,想必這家店已經很久沒有人問津了。或者說,這里的店員都格外的懶?
她這才注意到整間店里只有收銀台那里站著一個人,什麼店,里面居然就一個店員?忘記帶手機也沒有辦法向韓一瑾和夏娃求救,不過估計就算打了電話,他們兩在舞會上玩的那麼嗨肯定也不會听到電話吧?!曹筱凡有些煩躁的翻了翻桌子上的菜單,上面全是漢堡。
她不喜歡吃的漢堡。
「一杯可樂。」清朗的聲音響起。
「小姐,你可能要自己過來取。」收銀的店員有些為難的開口。
曹筱凡慢吞吞的走到前台,一把接過可樂迫不急待的喝了一大口,等心情稍稍平復後才咬著吸管,鼓著腮幫子問道,「這里幾點打烊?」
店員以為她要待很久,于是態度溫和的承諾,「這里24小時不打烊,你可以隨意待到天亮。」
天!聞言曹筱凡在心中翻了個白眼,不打烊,整個店里就他一個人,那誰帶她回家呢?
正在這時,從空曠的巷道里響起一陣轟鳴聲,這聲音曹筱凡再熟悉不過了,是六少季慕炎的最愛款--哈雷摩托車。
這麼晚了,還有誰會來這里?曹筱凡不解的看著店員。
只見他一臉習以為常的表情,「太吵了嗎?我跟他說了很多次了,送外賣而已,不用那麼招搖。」
「外賣?」曹筱凡突然靈光一閃,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店員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一臉興奮的表情,點了點頭。
「你們這里送外賣?太好了!」
正在這時,從破舊的大門傳來了推門聲,門外走進來一位頎長的機車騎士,身著黑色的皮衣和緊身皮褲,勾勒出他修長結實的腿部線條。
「現在也可以送外賣嗎?」
機車騎士從容的月兌著皮質手套,在听到這熟悉的聲音後,突然停下手上的動作,不發一言的看著她。頭盔下的眼楮在看到她一身兔女郎的裝扮,不禁睜大了眼楮。
「喂!」曹筱凡在他面前揮了揮手,是戴著頭盔的原因沒有听見她的話嗎?
他走上前把皮手套放在前台,然後抽過一張廣告單遞給曹筱凡,上面赫然寫著幾個大字全天服務,免費送餐。然後動作帥氣的取下頭上的頭盔,甩了甩壓癟的頭發,輕啟唇瓣,吐出兩個字︰「地址。」
曹筱凡拿起旁邊的筆,認真的在廣告單上寫下舞會的地址,興奮的遞給他。
「是你?」曹筱凡抬起頭的一瞬間,不可思議的指著面前的人。
「舞會?」展若有所地的盯著手里的地址。
展的視線被她的驚呼聲吸引過去,在看到她吃驚的表情後,咧出一個邪魅的笑容,「終于認出來了。」
「你怎麼會在這?」他、他、他不是拉斯維加斯賭場的幕後老板?怎麼會在這家古董的快餐店里?
展聳了聳肩,「你覺得我應該在哪?」
曹筱凡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他問的也有道理,沒有人規定誰可以在哪里誰不可以在哪里,只是剛才猛一見到他那雙金色的通孔有些吃驚罷了。
展有些驚訝她立刻恢復如初的表情,這個小家伙還真是經常讓他感到意外。本想解釋的話,老老實實的吞了回去。
「送到舞會就可以了吧?」說完一手抓起包裝袋,里面是剛出爐的漢堡,另一只手拎起頭盔推門大步離開。
他重新戴上頭盔,插進車鑰匙剛要準備發動,突然感覺一只小手抓住了自己身後的衣擺。
「我可以搭個順風車嗎?」曹筱凡小聲的問道。
偷窺下的人眯起眼楮,嘴角揚起一抹魅笑。感情這丫頭是迷路了,才點的外賣?真有她的!
展載著曹筱凡熟練的穿梭在路線錯綜復雜的小巷道里。這是他來MD這麼多年以來,第一次送外賣以外的東西。居然還是個人。
呵,他再一次情扯嘴角,還是這個讓他覺得難忘的人。
在紅磨坊、拉斯維加斯、MD……「我們還真是有緣。」
「什麼?」曹筱凡大聲喊道,迎著風,听不到他在說些什麼。
展搖了搖頭,車子消失在風中。
*
季慕白站在樹下,看著兩個月前來過的宿舍樓,此時上面正一片漆黑。
又撥打了一次電話,依然是無人接听。季慕白無奈的靠在樹干上,微微仰頭,脖頸拉出一個美麗的弧線,一雙綠眸望著天空,里面寫滿了擔憂。
老七冒著風險易容成他正在跟海瑟琳選禮服,他必須得趁著暴露之前趕回去,不管是阻止還是形式的走個過場訂婚,他都得必須回去。
可是在這之前,他想親手把生日禮物交到筱凡的手上,然後見她一面,哪怕只是看一眼。孤寂的綠眸里突然爬滿了滄桑與疲憊,里面的思念濃的化不開,只看一眼便教人心揪在一起。
季慕白撥了撥一頭亂發,不死心的再撥打了一次電話。來到新環境她一定是開心過頭了,才會玩到這麼晚,希望她沒有忘記約定,沒有被某個壞小子迷得忘了回家……握著禮物的手,漸漸鎖緊,時間已經不多了,再不走狼少們會很麻煩。
臨走時,信任的眼神還歷歷在目……季慕白輕輕嘆了一口氣,深邃的綠眸滿是深情的透過茂盛的樹干看著洋樓,然後依依不舍的轉身離開,在月光下投下了一個落寞的身影。
?屋內的手機叫了一整個晚上,可它的主人現在正穿梭在吵雜的舞會上面,全副心思都在尋找朋友。
?曹筱凡絕望的發現,自己不僅沒有找到韓一瑾和夏娃,還弄丟了展。她只記得兩人剛一進門,就被突然涌上來的一大群人沖散開來。
?「魅大人!魅大人!魅大人!」曹筱凡費力的撥開歡呼的人群,從縫隙中找找夏娃和韓一瑾。
?真是佩服這些人,居然還在等著那個傳說中的魅大人。
?幾次被人群差點擠趴到地上的曹筱凡,無奈的發現自己根本不應該再回到這個混亂的地方,她費力九牛二虎之力終于離開了嘈雜的舞會現場。
?外面的清冷和里面的喧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曹筱凡搓了搓手臂,秋天的夜晚身著兔子裝還真是一個不太明智的選擇。
?出來時,看到了剛才展送外賣的哈雷摩托車,也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遷怒似地一腳把車踢到地上趴著。
?哼,某人,看到沒?這就是你以後的下場。
?曹筱凡回到宿舍剛打開門就听到響徹不停的手機鈴聲,連鞋子也來不及換忙迫不及待的跑到沙發邊按下接听鍵。
?「喂?」聲音不自覺變得甜美,音調微微上揚。
?「筱凡,是我。」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哦。」嘴角向下,「表姐啊。」
簡短的說了幾句生日祝福的話後,曹筱凡就以疲倦為借口掛了電話。她走到窗口,望著窗外的幾乎探進來的樹干發呆,月光恬靜的灑滿樹梢。
思緒不由自主的被一種情緒牽扯。她無聊的拿出手機,電量過低的提示聲響起,這才發現上面有數不清的未接來電和未讀簡訊。
號碼是那個她銘記于心、倒背如流的一組數字。
我來了,你在哪?看到回我。
還沒回來嗎?
接下來一條是我要走了。不知道為什麼,僅是這四個字,她卻能感覺到他的心情,是有點生氣了嗎?他也會生氣?
她手指快速的滑動,看到最後一條,早點回家。
心里被一種柔軟而又溫暖的東西包圍,腦袋里亂哄哄的只想迫不及待的回撥。
「滴--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不在服務區?也對,距離最後一條短信已經這麼久了,應該上飛機了吧。
曹筱凡撇著嘴,一臉哭相。
來之前為什麼不告訴她一聲呢,自己怎麼這麼粗心每天看上百遍的手機今天怎麼就會忘記帶呢?她懊惱的錘了一下自己的小腦袋,看著窗外的樹影,想象他焦灼的腳步在樹下徘徊的樣子。
突然一種委屈油然而生,不是替自己,是替季慕白。走的那麼急,能讓一向冷靜的他那麼著急一定是有很重要非他不可的事情等著他處理,一想到他把所有放在一邊飛過來,滿臉溫柔的站在樹下等她,就生不起來氣,嘴巴里雖然埋怨著他兩個月以來的冷漠,心里卻比誰都明白大叔不是那樣不負責任的人。
一想到自己的任性和粗心錯過了他,心里就止不住的懊悔。這一瞬間,她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想念他。
所以才會覺得新學校無趣、舞會無趣、惡作劇也無趣的嗎?笨蛋,曹筱凡哭喪著臉,一口皓齒咬著小嘴,一張包子臉幾乎快要哭了出來。
突然一陣悉悉索索從窗外傳來。
曹筱凡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楮迷茫的朝樹上看去。渙散的眼光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時,漸漸變得炯炯有神。
「你、你不是走了嗎?」曹筱凡不由自主的捂住嘴巴。
季慕白伸手敏捷的扶住樹干,健步如飛的朝窗子這邊走來,動作優雅如昔,一個翻身瀟灑的坐在樹干上,上半身探進窗內,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這麼晚才回來,不乖。」他的大手快速的拉過她,懲罰似的輕觸她的紅唇,微微施力咬了咬,眯起眼楮看了眼她的兔女郎裝,嘖,真的是很不乖,牙齒上的力量微微增加。
在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時,薄唇已經離開,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優雅的坐在樹干上。
曹筱凡臉上浮上一抹紅暈,拿起手機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既然沒走,打電話為什麼不接?」
季慕白向後仰著身子,拉開距離欣賞她難得的害羞模樣。曹筱凡被他看的心里發顫,心虛的移開視線,「干嘛不回答?」
季慕白不語的看著她片刻,才緩緩拿出手機,薄唇輕啟︰「因為剛才有點生氣。」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