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感動得不得了。
「對不起啊,放太多鹽了。沒看清,把那鹽當糖了!呵呵!」夏若初愧疚地說。「那個鹽和糖應該是親戚,長得那麼像,都分不清,得貼個標簽才行!」
商式整個地怔住了。那個男人讓他不要去調查何秋畫和何以姿的事情,他偏要去,可在網上獲得的資料少之又少。
一語驚醒夢中人。是親戚才會長得像,長得像會是親戚。那麼,何秋畫和何以姿長得像,會不會就是親戚?
夏若初把糖醋排骨放到一旁,說道︰「這個就不要吃了,吃別的吧!來,這盤,蒸魚,很鮮美的!」她把一碟蒸魚放到商式面前,希望他滿意,好彌補一下糖醋排骨的過失。
商式在腦海中反復思量著那個問題,她們到底是什麼關系?他想到了一個線索——夏若初。她是何以姿的女兒,應該會知道一些何家的事情。他猶豫了許久,才問道︰「你有沒有听說過何秋畫這個人?」
「何秋畫?好像在哪兒听過。我想想……」夏若初很認真地想著。「好熟悉哦……想想……」
商式雙手緊捏著,希望她能知道些什麼,又害怕她知道。她千萬不要和何秋畫有什麼關系,他無數次地祈禱。
「是何事秋風悲畫扇,那個何秋畫嗎?」夏若初問道。
「嗯!」商式越發緊張。
「嗯!何事秋風悲畫扇?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夏若初揉著腦門,很認真地思索,恍然大悟︰「哦,我記得好像媽咪說過。何秋畫?她是媽咪的堂妹,那就我阿姨啦!」
「堂妹?阿姨?」商式失神了,手心冒出冷汗。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人來不及防備,造成的沖擊是無法預計的。
「嗯!沒錯,就是阿姨。」夏若初肯定地說,臉上漾出笑容,頗有成就感。「很久以前听媽咪說過,我很小的時候吧,後來就沒提起過了。」
如一個霹靂,把商式霹得外焦里女敕,目驚口呆,心驚膽戰。堂妹?阿姨?這麼說,他與她是表兄妹?是有血緣關系的?怎麼可能。這不是他要的答案。他只希望此何秋畫並非彼何秋畫,只是同名同姓的兩個人罷了。他不要她當妹妹。不!不!不!決不能這樣,她跟他怎麼可以是兄妹!
「對了!我還有她照片呢!等等啊!我去找找!秋畫阿姨可漂亮啦!」夏若初放下筷子,興沖沖地跑進房間,翻箱倒櫃。
他怎麼都無法接受,愛上的竟然是自己的妹妹,並且與之發生了關系。這是什麼?倫理道德所不容之事。用一生設計的相見,卻抵不過命運的捉弄。他感覺上蒼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為什麼會這樣?除了用「命運弄人」四字概括之外,他好想哭,好無奈。「初初,別找了!」他說。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唯有逃避。
「明明帶來了啊!肯定帶來了!」夏若初沒有听到他的話,繼續認真地尋找。
「不要找了。」商式大聲吼道。
「沒關系的,一點都不麻煩。哈哈,終于找到了。我就說嘛,一定帶來了。」夏若初把相片遞給商式,含笑道︰「你看,漂亮吧!」
商式兩眼發指,不敢把目光落到照片上,可照片就在眼前,不看都不行。
「一個是媽咪,另一個就是秋畫阿姨!」夏若初笑呵呵地講解。
看著照片,商式瞬時體會到希望與毀滅共存是什麼感覺。照片上有兩個女子,都很年輕,花季少女,一個是何以姿,另一個是何秋畫。「不,不是這樣的。不——!」他語無倫次,雙手禁不住顫抖。
「不是啊,這就是秋畫阿姨啊,這是我媽媽。漂亮吧,是不是」夏若初喜滋滋地說︰「听說這照片是很多年前,秋畫阿姨來我們家玩的時候照的。听媽媽說,秋畫阿姨很有才華的,人長得漂亮,還會拉小提琴耶!後來她失蹤了。人們在海邊找到了她的鞋子,大家都說她掉到了海里。」
「不,不是這樣的。」商式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像听故事一樣是不是?我說的都是真的,是媽咪告訴我的。都過去好多年了,差不多二十年了吧。」夏若初說道。Pxxf。
「不是這樣的,初初!初初!」商式忽然緊緊地將夏若初摟在懷里,越來越緊。
「學長,怎麼了?」夏若初疑惑了。
商式沒有回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要他說,這個她口中的「秋畫阿姨」就是他已經過世的生母?還是說他就是她的哥哥?死如刀絞,痛到無法言語。
「噢,對了,你怎麼會問起秋畫阿姨的啊?」夏若初問道。
「沒,沒什麼。只是上次查資料的時候看到這個名字,想起你媽媽也是姓何的,就隨便問問。」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有萬千酸楚。
他好想笑,笑老天爺太無情,笑命運太荒唐,笑自己愛上了不應該愛的人。
「學長,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耶,哪里不舒服?」夏若初輕輕撫模著他的額頭,他立即躲開,他是妹妹,和他有血緣關系的,不能再這樣了。
「沒事。沒事。」商式慌忙地側過臉。理性告訴他,不能和她太過親密。
此時,天地一聲巨響,一個響雷霹下來。商式全身一震,想起了商烈的話︰最近天氣不好,隨時會有雷雨。他現在終于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了。原來那個男人早就知道他與她有血緣關系,但還給他下藥,強行關在一起,為的是想讓他們發生關系,居心叵測,的目的就是要讓夏若初抬不起頭來。他悔不當初,可一切都已經太遲了。
他有苦不能言,愛上了不該愛的人。又一個霹靂響起,徹底摧毀了他對于愛情的美好希望。
夏若初依偎在他懷里,臉頰貼在他的胸膛,輕輕細語︰「學長,真像在做夢一樣。前幾天,你不理我,我好難過。我不知道做錯了什麼,讓你生氣了,你跟我說,我會改的。我知道自己脾氣不好,不溫柔,不體貼,還任性,如果惹到你,你可以說出來,我可以道歉,你可以罵我,打我都可以的,我保證,絕不還口,不還手,但是,求你千萬不要不理我。」兒時的陰影總是讓她心有余悸。她伸手摟著他的腰,緊緊抱住他,說道︰「學長,抱著你的感覺,真好。好舒服!」
商式逐漸沉迷在她的溫柔和真誠之中,久久不願自拔。天啊,他在做什麼,眼前這個人是他的妹妹,她不知道就罷了,難道他明知道是錯的還要引火**嗎?他猛然推開她,狠狠地說︰「不要這樣。」
夏若初有些失落,還沒從剛才的美好中清醒過來。商式再也不能忍受那種期盼的眼神,斷然轉身,摔門而出。
漂泊大雨,淹沒了整個天空。
「學長,你去哪兒?外邊正在下雨。」夏若初大喊。
什過過道。商式已經奔出去了,必須盡快逃離她,他不敢保證再這樣下去會做出什麼樣的天理不容的事情。夏若初順手拿起桌上的雨傘,追了出去。她不明商式為何會有那樣奇怪的舉動,就像瘋了一樣。「學長,你去哪兒,等等我!」她一邊追上去,一邊喊道。
她跑下樓梯,追隨著他的腳步,跑到了樓下,不見人影。茫茫雨夜,他會去哪里呢?她忽然想起了陽台,她習慣性地往樓下去追,但是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會不會上陽台了。她馬上搭乘電梯,上了頂樓。
依米花園公寓的樓頂就是花園,供人休閑健身娛樂之用。商式正拼命擊打著那個沙袋,欲把一腔憤恨發泄出來,可越發傷心。老天在哭泣,他的心也在泣訴。
「學——長——!」夏若初叫了一聲。
商式轉過臉,看著她。一切都已經變味了。一場花季年華的純潔戀情演化成為受道德唾棄的兄妹廝混。從此往後,他都不能再吻她,不能再設想與她的總總美好未來。當她說,他逝世的母親是她的阿姨時起,全部希望都已經化為幻影。
夏若初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這場雨來得快,他情緒的變換的更快。見到他在淋雨,她就心疼,想要用傘給他擋一下雨,就上前兩步。
「別過來。」商式命令道。
夏若初立即不敢前行。「學長,你怎麼了,我做錯了什麼嗎?」
「你沒錯,是我錯了。」商式無奈。
「你錯了。」夏若初越來越不明白了。
「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商式冷冷地說。
夏若初的腦海比現在的滂沱的雨夜還要迷惘。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就要趕她走,真是奇哉怪也。「學長,到底怎麼了嘛!剛才好好的。我做飯難吃,也不用這樣吧,下次我一定改,一定好好學,絕不會分不清鹽和糖,一定會做出好吃的東西,好嗎?」
天真如她,卻因為他背負了莫名的罪過,他怎能原諒自己,要是讓她知道事實,該如何面對,該如何見人。她該如何接受這樣殘忍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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