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指東南,維為立夏,萬物至此皆長大,故名立夏也。和煦的風吹拂著綠意盎然的枝頭,人們迎著明媚陽光感受初夏的溫情。
好眼男心。又是一年立夏時,夏若初剛度過了第二十一個生日,昔日的小女生已經長成亭亭玉立的大家閨秀,不再撒嬌,不再掉眼淚。立夏過後的一周,她名花有主了。那天,社會各界名流匯集一堂見證一對金童玉女的幸福時刻。再過一個月,她就要完婚,成長為一個真正的女人了。
五年的歲月說長不長,說短不斷,或許是十分之一人生,或許是人生最好的時光。五年前的那個夜晚,她哭了整整一夜,淚水流干了,眼楮哭腫了。她的成長,就從這一次痛哭開始。
她用五年時間慢慢長大,慢慢遺忘生命中的不快樂,慢慢接受身邊的任何事物,慢慢接受生命中的幸與不幸。
這麼多年來,周凌赫對她可謂死心塌地,有求必應,逢年過節紀念日,鮮花巧克力珠寶首飾是少不了的,還帶她到處周游。在游歷名山大川,觀賞天下奇景的旅途中,夏若初越發覺得他的好。她曾看到過一句話︰在決定是否要嫁給一個男人之前,先與他做一次長途旅行。在路途中看他如何待人接物,如何克服艱難險阻。他與她已經旅行過很多次,每一次他都很照顧她體貼她。如果一次是興致使然,第二次、第三次或者以後的許許多多的次就是責任了。zVXC。
五年時間,改變了許多,夏元武去世,夏宗德中風後嚴重偏癱且患上混合性失語癥,夏家的生意需要人管理,夏若初做不來,只好讓叔叔夏宗仁接管,本來幸福美滿的夏家從此以後籠罩上了一片陰霾。生離與死別的是人生最痛苦與最無可奈何的事。生離的痛苦,夏若初已經遭受過,死別的無奈更讓她害怕,讓她學會珍惜——珍惜眼前人,珍惜活著的時光,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自從夏宗德病倒後,何以姿更希望女兒能找個好男人,希望那個男人能給她幸福。林林總總原因之下,她接受了周凌赫的表白,大學還未畢業就與他訂了婚。長輩們嘖嘖稱道,希望他們盡快完婚,于是婚期定在了她畢業後的第一個星期。
…………
在太平洋東岸的拉斯維加斯城的一棟豪華別墅里,有一位老人正在思索他大半生的所作所為。曾經,他一貧如洗,憑借雙手打下了萬貫家財;曾經,他擁有一個美麗的妻子,這是他引以為豪的;現在,他最自豪的是他用一個比他更能干的兒子。這個男人姓「商」,名「烈」,曾經是叱 黑白兩道的風雲人物,外號「鐵血烈火」,但現在的他除了一個半身癱瘓的軀殼之外已經一無所有,用大半輩子打拼而來的財富全都被人在短短幾年內奪走。他覺得,現在的境遇可以說是拜兩個女人所賜,一個是他那個美麗的妻子何秋畫,另一個夏若初。那個奪走他財產的人也就是他引以為豪的兒子——商式。許多年前,他就立了遺書,全部財產由兒子商式繼承,但是那個倔強的兒子根本不屑于饋贈,或者說等不到他死去那一天,就已經迫不及待地從他手中奪取了。他並不生氣,反而覺得光榮。
商式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名義上是父親的男人,眼中沒有一絲憐憫,有的只是恨。為了這一天,他忍辱負重十余年。曾經,他發誓要讓這個男人為其所作所為付出代價,現在終于兌現誓言了。他不要他的遺產而是憑自己的聰明才智及比這個男人更冷酷無情的手段從他手中奪得了他的一切。
「式兒,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兒子!」商烈甚是得意地狂笑。「五年,只用了五年,就把我大半輩子的心血收入囊中,哈哈,虎父無犬子啊!」
「讓我回來的時候,你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的結局。」商式冰冷冷地說。
「是啊!想到,只不過沒想到會這麼快!」商烈仍然得意,「現在的盛世帝國是你的了。不過,看來你仍不開心!」
商式沉默,這麼多年來,他都忘了開心是何物了。從離開她那天起,他就忘記如何笑,再沒有嘗試過開心的滋味。
「還在想夏若初?」商烈問道。
商式的心猛地抽痛,最不願想起她,可她的一切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如酒釀,時間越久,越發甘醇,越是讓人沉醉。她是他心中永遠的痛,時間流逝,不能愈合,反而發炎流膿了。
「還不知道吧!」商烈詭秘地勾勾唇,說道︰「她已經訂婚了。」
什麼?她訂婚了?和誰?周凌赫嗎?……一瞬間,商式的腦際已經閃過無數個疑問。他的心再次抽搐,如被鞭打,牽動全身,傷筋動骨,五髒六腑都在抽痛。
「和諾舟集團的周凌赫。」商烈接著說︰「一個是美麗大方的女嬌娃,一個是風度翩翩的有情郎,金童玉女,眾望所盼,羨煞旁人啊!」
商式眼中掠過一絲哀傷,卻馬上被冷漠淹沒。既然不可能何必牽掛,如果她幸福,和誰在一起又有什麼關系。即便痛到徹骨,也只能獨自忍受。即便已擁有萬貫家財,也永遠改變不了與她的血緣關系。
「既然愛她,何必要在乎世俗的眼光!」商烈突然一改平日的冷酷,深沉地說︰「連心愛的女人都得不到,還能算一個男人嗎?」
商式不屑,相比于自己,這個男人更失敗。在他的記憶中,母親從未正眼看過他,她是恨他的,根本談不上愛。
「你一定在心里笑話我,說我沒資格說你。」商烈干笑兩聲,說道︰「你錯了!秋兒是愛我的!她是愛我的!如果她不愛我,就不會有你!你說,是嗎?」
商式仍然輕蔑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廂情願的愛,多麼可悲。
「听爸爸最後一次,愛她就不要放手!」商烈語重心長地說。「你一定很恨當初逼你離開她。可是,回過頭想想,如果當初不離開她,你能有今天嗎?你拿什麼和周凌赫競爭。」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你了?」商式冷冷地問。
「至少你應該感謝自己。我知道,你一定在心里罵我虛偽,但是這一次,我是真心為你好!你恨我,恨我那樣對秋兒,可是,你知道我的苦嗎?我愛秋兒,比任何人都愛她。可她要離開我。」商烈說到動容處,眼眶濕潤了,「沒辦法,我只好不讓她出門。後來,你來到世上,她就不鬧著要走了。式兒,你是我和秋兒愛的結晶,我是那麼愛她,那麼愛你,是最希望你過得好的人。」
商式听著,只當做是一場超高水準的表演,不作任何表態。
商烈用手背印了兩下眼楮,接著說︰「爸爸知道,這些年來,你都忘不了她。確實,她是個好女孩,和秋兒一樣。何家的女子,個個都是出色的。其實,你和她在一起,也未嘗不可。按照中、國的法律,你們完全可以結婚生子。中、國法律只規定,禁止三代內旁系血親結婚。你和她是第四代,為何不可以?」
商式好像在听一個很不好笑的冷笑話。他所在乎的當然不是法律不法律,而是世人會如何看待夏若初。這是倫理道德原則,而不是法律問題。
「式兒,你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啊!再這樣下去,她就是別人的老婆了。」商烈惋惜的說。「看到你痛苦,爸爸也很難過!我是過來人,錯過了,就永遠錯過。你現在還有機會,為何不把握住!幸福永遠掌握在自己手中。」
俗話說︰听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听了商烈這些好听的語言,商式先是蔑視,然後就混亂了。難道真的不應該放手嗎?難道自己真的有這麼笨嗎?他輕蔑地瞟了一眼輪椅上的男人,跨步走出門去。當天夜里,他就訂了機票,回國了。
……
在菩提樹街的街角處有一間花店。花店名叫若初花店。花店的老板叫夏若初。上了大學之後,人生規劃是免不了的事情,但同學們還在為以後的工作職業迷惘時,夏若初就開了這麼一家花店,並希望美麗的花草能夠帶給許許多多人祝福。花店的店員一共三人,關晴、羅世豪和程淑雅,三人都是學生,輪流看管店鋪。
花店的櫥窗里有一株長得很好的梔子花,許多顧客都看上了這株花,並願意出高價買下來,但是夏若初不賣,說這株花是留著送給有緣人的。
這一天,夏若初和關晴像平日那樣來到店鋪。
「初初,你把梔子花拿回家啦?」關晴看著空蕩蕩的櫥窗問道。
「沒有啊!」夏若初有些意外,望向櫥窗,果然不見那盆梔子花。
「那怎麼不在了?」關晴也覺得奇怪了。「阿豪和雅雅拿了?」這個推理不太可靠,那盆梔子花只有是夏若初的,其他人根本踫都沒踫過,更不會一聲不吭就拿走。那盆梔子花會不翼而飛嗎?難道進賊了?可是剛才開門的時候並不覺得這里撬門了,屋里整整齊齊的,沒有偷盜的痕跡,再說,誰會拿一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