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有病文/碧落飛虹
「哥?」夜長安抬頭望著他。哥哥那句話,讓他感動。
「事成之後,請我喝酒。」夜長征胸有成竹地說。
「長征哥,你現在就走?我可剛來。」費希恩才坐下來沒多久呢,見他起身要走,急忙問。
「人家尿尿你也問?」安逸見夜長征比了個要去噓噓的手勢。
夜長征哂笑,走進洗手間,拿手機撥心月的電話茆。
還不是很晚,他想她應該還沒睡。
心月正陪兒子看動畫片,接到長征的來電,猶豫了一會。
白白也許明白是誰的來電,很听話的說︰「媽咪,我去睡了。蚊」
他爬上床,心月坐在床邊,給孩子蓋好被子,想著離婚後,他就會失去一些東西,有些愧疚地說︰「白白,以後不管發生事,都請不要生媽咪的氣好不好?」
「嗯……」白白將臉從被子下鑽出來,懂事地沖她一笑,「沒事啦,媽咪,白白不會生媽咪的氣。媽咪是大人,大人有大人的決定。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生媽咪的的氣,也不會生爹爹的氣。」
在他的印象里,爸爸工作忙,一個月也見不上幾回,他從小就與爸爸分居,分習慣了。即使以後父母不居住在一起,他也會習慣的。
「乖,白白真懂事。」在兒子粉女敕的臉蛋上親了又親,心月對這個從天而降的小天使充滿了無限寵愛。幸好那時候並沒有把他拿掉,幸好那時候有長安的反對留下了這條小生命。
她打扮了一下,開車去酒吧。
酒吧包廂里,費希恩盯著夜長安的耳朵看了好一陣子,才說︰「看起來傷痕很新,是昨天才有的吧?」
安逸也看去,並取笑道︰「該不會是親密的時候,大嫂快樂失控,一不小心抓上去的?」
「不排除這個可能。」費希恩拿出絕對百分百辦案的專業眼神,「不過嫌疑人是大嫂,絕對彪悍,我倒覺得更像是被什麼小動物抓傷,或是被搶匪刺傷。大約是午夜吧,突然有賊闖入,持刀搶劫,然後長安奮勇反抗……為了保護大嫂,長安怎麼得也要先犧牲自己。」
夜長安冷眸橫掃那兩位一眼,「你怎麼不說,我是被人暗殺未遂?一個性感冷艷的女殺手,見我長得這麼帥,不忍心下手,所以在我睡夢中,用刀尖給耳邊上留下一條印,告訴我,她來過。」
費希恩被他的話給噎得啞口無言。
安逸聳肩哈哈一笑︰「費警官那是職業病,喜歡往更危險的地方去想。長安,你雜和他較真啊。」
「這包廂里很干淨吧。」靜了一刻,費希恩的職業病又犯了,「應該沒有人賣銀。」
「這是長征的地盤,你說干不干淨?」安逸四周張望了幾眼,「長征哥最近生意做得不錯,尤其是娛樂場所方面。」
從洗手間出來的夜長征,听了他們的對話,不屑的盯著費希恩,「賣銀的,會在臉上寫著,我是賣銀的?」
「說實話,你這里有沒有?」費希恩正色道,「我辦案,鐵面無私。」
夜長征大笑︰「費警官這話真逗!要不要我把各位小姐都叫來,讓你瞧瞧?」
就算有,誰會敢在酒吧里賣?直接跟客人出去開個房間,想怎樣就怎樣了。
費希恩擺擺手︰「我今天是來喝酒的,不瞧美女。」
「呆會就有一個美女駕到了,你不瞧也得瞧。」夜長征舉杯,再次坐到沙發上。
「真的會有美女來?」安逸興味盎然,剝了顆糖吃。
「嗯,在我心目中,她就是天下無雙!」夜長征說話時瞟了一眼夜長安。
他神情冷沉,默默的抽著煙,一只手抓著火機有一下沒一下把玩著。
過不多時,心月就在包廂公主的引領下,香氣襲人地駕到了。
「原來長征哥說的那個舉世無雙的美女,是大嫂啊!」安逸撓撓頭,恍然大悟。
「不美嗎?」夜長征拉長了音調問,在安逸轉頭看向夜長安,接著向他投來不要調戲老大的女人提醒眼神里,呵呵一笑,「老大,你老婆來了,也不起身迎接下,紳士風度不給力啊。要是我的女人,早撲過去抱了。我會疼她疼得,讓你們所有男人都受不了。」
夜長安這才摁滅香煙,緩緩站起了身。
他抬頭看著心月,她一臉紅撲撲的,穿了一條淺紫色的紗裙,仿佛一朵紫荷亭亭玉立,兩眼含笑,聲音輕柔得令人心情澎湃,熱血沸騰︰「原來你們幾個都在啊?」
「不然,你以為是和誰單獨約會嗎?」夜長征兩目灼灼發光,心月特不好意思,羞澀的低頭。
「大嫂名花有主,誰吃了豹子膽,敢私下約大嫂幽會?」費希恩調侃地說道,先看看長安,不一會又將目光轉到夜長征臉上,心里一陣了然,原來剛才上洗間,長征是去給大嫂打電話去了。
「大嫂實在是美得不像話,一路上沒招吧……」安逸也來恭維。
可是話還未說完,夜長安有些不悅地瞪過來,聲音冷冷的說︰「逸,你是希望你們受萬人敬仰的大嫂會在半路被劫嗎?」
「咳……」安逸抿酒,臉微紅,「長安,難道你沒有覺得,大嫂美得讓人沒有安全感嗎?」
「住嘴!我的老婆,我不知道嗎?」夜長安很狂。
心月在這些男人調侃的玩笑話中,有些不自然,卻在與夜長安對視時,慢慢鎮靜下來。
夜長安讓她坐在旁邊,她倒也沒有拒絕,挨著他坐下,但是,身子的朝向卻是夜長征這邊。
一張長形的沙發上,她坐在他們哥倆之間,一左一右都是美男。
「長征今天的發型很好看。」她笑眯眯的望著夜長征。
他呵呵笑,模了模頭,在她如花笑容中微微靦腆了起來︰「是麼?我今天才新換的發型。不過我喜歡板寸,但我的形象顧問嘮叨了半天,終于說服了我剪這個頭型。」
「證明你形象顧問很有眼光,這種發型比較年輕,看起來極有活力。」心月說著,伸手理了理他額前的幾縷碎發,繼而輕輕往一邊撥去,帶著欣賞的目光,贊揚道︰「這樣子,估計會更好看,顯得額頭飽.滿。」
「他腦門太大!」夜長安冷冷丟出一句。心月只當沒听見,依舊與夜長征對話,彎彎的眉眼,笑盈盈的說︰「最近工作不累吧?」
夜長征早已愣在她剛才溫柔的動作,與充滿了笑意的眼神當中,幸福極了,顯得有些傻憨,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微笑點頭,「嗯,不累。」
心月背後,夜長安酸溜溜的說︰「我最近工作忙得要死,腰酸背痛的,老胃病也犯了。」
「咦?長安,你還有胃病?怎麼我不知道呢?看你那身體強壯如牛,怎麼會得胃病?」安逸奇怪的問。
很久沒開口的費希恩,這時也插嘴了︰「他能不得胃病嗎?我估計他現在,心髒病都快得了!」
「不是吧,我看長安,蠻健康的一個人啊,如果身體內部潛藏著這麼多小毛病,那還真是不能拖延下去,得趕緊找個時間,到醫院去好好檢查,防止身體機能衰退……」
安逸用職業的口吻慢慢說,立即被夜長安煩躁不安,情緒激動的打斷︰「你們才有病!你們全家都有病!」
他皺眉,火氣沖天地站起來,端著酒杯就出去了!
「長安怎麼了?」安逸醫生好奇地問。
「介于胃病與心髒病復發之間。」費希恩嚴肅認真的說。
安逸一愣︰「太專業了,你太厲害了,警官先生!你怎麼比我這個醫生還懂?看來,我這碗飯端不久了,很快就要下崗了。」
夜長安端著酒杯,站在包廂外的走廊上,一個人喝悶酒。
心月來了,看也沒看他,只顧著和哥哥說話,還用手模他的頭發,還夸他發型好看。難道他的發型不好看嗎?他也模了模自己額前幾縷碎發,將它們輕輕撥到一邊去,喝了幾口酒,再重新走回包廂,故意干咳一聲,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過來。
「嘿!長安,你什麼時候也把發型換了?怎麼還把額頭的頭發整成偏分了?」費希恩警官總是比任何人都更醒目一些,最先發現出長安的與眾不同之處。
「長安這發型沒得說,簡直帥呆了!」安逸笑得眼楮眯眯的。
「真的嗎,我有這麼帥嗎?」夜長安心底自戀著,臉上卻顯得悶悶不樂的,坐在心月旁邊,偏過頭去看她,「心月,他們都說我也換了發型,你看我是不是換了?」
心月橫了他一眼,一句話也沒有說,把頭轉過去,只依然向著夜長征,談笑風生。
她身旁的夜長安,渾身不安地坐冷板凳。
他終于受不了,在負責這個包廂的公主又送進來一打酒,他不用開瓶器,隨手抄起一酒瓶,猛撞了一下茶幾,用暴力的方式,「 」一聲,將瓶口敲爛,酒了不少的酒液,公主都被他的驚人舉動嚇住了。
也終于把夜長征給震醒了!
他側著身,隔著心月的肩膀看過來,夜長安一臉怒容,「什麼叫,你的事,哥幫你搞定?我看有人純粹說得好听,現在那人又是在干什麼?把我當空氣?」
「長安,我一直把你當大哥!」費希恩見情勢不對,急忙說。
「長安,我一直把你當兄長!」安逸也趕忙道。
「兄長與大哥有什麼區別嗎?」夜長征緩緩說道,他直起腰,騰出那張沙發的空間給他們夫妻倆,走到夜長安對面坐下,一只腿高高搭在另一只腿的膝上,轉而看向費希恩與安逸,「我先聲明,這里最有資格做你們大佬的,除了你們的長征哥,別無他人!」
在各人緊張的神色中,他哈哈一笑,把酒喝得更暢快了。
那天晚上,夜長征喝的酒有點多,不知道有沒有醉,心月只听見他不停的叫︰「白心月,我愛你!你回來吧!」
他們都以為長征在叫那個白心月,可是他們都不知道,夜長征叫的白心月不是那個。
在回去的一路上,夜長安緊跟在心月後面,送到她家門外。
「心月。」他在她上樓時,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求她不要離婚,他說︰「我真的不能失去你。要怎樣做,你才肯原諒我?」
心月淡淡的說︰「我已經決定了。」
她的眼神是那麼絕決,沒有一點溫情。
「為什麼?」夜長安急了,真的好想跪下來求饒,像哥哥說的那樣,抱著她的腿大哭大求,只為換她回來。「心月,為什麼你說不要就不要我?」
心月神色冷冰冰的說︰「不是我不要你,是你想要的太多,我給不了,我無能為力。我能給你的全都給了你,你要我的心,我都能給你,我不能給你什麼你說?你還想要什麼?」
「你總是說我回娘家不對,可是你自己有沒有反省過?我們鬧了別扭,你就一個月不理我,我給你電話你總說忙,忙到晚上也沒有時間回我電話嗎?當你與杜小姐曖昧不清,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我知道你們不會發生關系,五年前你已經向我證明了,你和她絕對清白。我怎麼能不相信!但那種擦槍走火的曖昧,我更無法忍受!」
夜長安嗓音沙啞︰「心月,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他捧著她的一只手,狂吻著,按在自己胸口,「寶貝,我這顆心,裝的全是你。如果沒有你,我怎麼辦?」
「這些煽情的話,我不要再听了!夜長安,你走!」她抽回自己的手,手指著他的車,「快點走!」
她轉身上了樓,丟下他一個。
「心月……」夜長安痛苦萬分,他順著牆壁蹲下去,像個小孩子埋頭坐在地上,絕望而無助。
他坐了大半夜,在醉意里昏睡著,一陣冰涼的風吹在身上,吹亂了他的頭發。
昏昏沉沉的被涼風吹醒,他茫然的望著前方,望著心月上去的地方,朦朦朧朧意識里她仿佛走下來,給他披了一件外套。
這里好陌生,只有他一個人,他想回家。
手撐著冰冷的地板,慢慢站起來,僵硬的腿部一陣麻意涌上來,血管脹跳,讓他差點兩眼一黑就栽倒下去。所幸雙手抱住了冰冷的牆壁。沉重的腦袋抵在牆上,他眼楮酸痛,仿佛有水霧氤氳,視線漸漸模糊,他睜大了雙眼也看不清路,總覺得有無數的影子籠罩在眼簾處。
他踉蹌了幾步,遲緩地轉出樓道,模索到車門,根本開不了車,手指一直在抖。又困又累,又有酒後勁麻醉,開一陣,停一陣,昏睡一陣,伏在方向盤上似在哭︰「心月,我想回家……」他要回的家,那是有她的地方。
他艱難的開車,一個人強撐著又駛了一段路,疲憊無力的他駕馭不了這台車子,車子搖晃著。
他大腦渾渾噩噩,恍若隔世,仿佛听到什麼東西「 」一聲響,他兩眼一黑,失去了任何知覺……
夜長征當夜就約了杜雨潔,他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今天要做的事,絕不拖到明天。
杜雨潔垂著頭坐著,「長征哥……」
「嗯……你還知道我是你哥就好。」夜長征握著杯子,說,「作為哥哥,你要是遇上什麼困難,你只要跟哥哥說一聲,哥哥一定盡全力幫助你。」
「我很好,沒有什麼困難……」杜雨潔有些感動。
「如果我有困難,想讓你幫,你肯不肯?」夜長征認真的問。
杜雨潔疑惑的望著他。
「我與人投資一家國際酒店,在海外即將開業,考慮到你最近休假,不如去幫我照看場子?」夜長征誠懇的說。
杜雨潔愣了愣,「你的意思,是讓我離開這里?」
她是聰明的,很快就听出來夜長征話里的意思,並知道找她來所為何事。
「長征哥,我知道你什麼意思。想讓我離開長安,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她索性直言道,「你今晚找我談事,其實是為了白心月吧?」
夜長征緩緩喝水,耐心地听她說完。
「你恨長安嗎?」他突然問。
她低頭不語。
夜長征擱下杯,聲音顯得很低沉︰「承認吧!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在報復,長安也明白,他有心補償你,所以他對你比之前要好許多,你要什麼他都可以給你,但那,不是愛,你明白麼?」
杜雨潔低頭良久,突然悲憤的問︰「長征哥,如果你在一夜之間失去了親人,失去了所有,你是什麼感受?」
夜長征沉默。
杜雨潔笑了笑,卻有一滴眼淚落在桌面上,「我一直很努力地在工作,可是不管我做得有多麼好,甚至比別人多出兩倍的努力,做得比別人還好,都不會得到上級領導的認可與賞識。自從爸爸出事後,家門衰敗,我就好比活在陰影中的小草,再也見不到陽光了……許多人在背後指指點點,他們私下對我惡意評論,帶有色眼光看我,工作上也多有不配合,甚至還有人認為,當初我出國留學的錢,都是爸爸貪污而來的……我休假,也是被迫的,他們故意不讓我上班,想擠掉我……我招惹了誰?就因為父輩的錯,連我也要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嗎?」
她越說越傷心,淚水嘩嘩直流。
夜長征一時竟也找不到話來安慰,杜雨潔悲慟欲絕,哭得幾次噎了氣︰「長征哥,我的痛苦,又有誰能感同身受……長安做得太絕了,他斷了我所有的後路……他毀了我一家人,也毀了我一輩子……」
夜長征給她遞過紙巾。
過了好久,他才緩緩吐出了一句︰「多行不義畢自斃……」
「因為家中變故,你怨恨長安,你把你的不幸,都歸咎到長安身上,但你想過沒有,這一天,遲早有一天會到來。即使沒有長安,也會有別人。」
杜雨潔怔了怔。
「長安只不過是把這一天提前了,為國家挽回了更重大的損失,貪得越多,判得越重,這個道理我不說,你心里也有數。你父親在監獄里,不是畏罪自殺,而是病重。他被判刑後,長安拜托我常去看望伯父,我了解到他的病情,最多也只能活年余,所以他的死是天命。」
夜長征覺得必須要打開她的心結。
「在你所有親人當中,最多的量刑也不過十年八年,好好接受改造,也許會減刑,提前釋放重新做人。東窗事發,一開始認罪態度良好,說不定還會輕判,國內在懲治**案當中,本就制度不完善量刑不重。話又說回來,量刑也是以贓款金額定罪,早一天發現比晚一天發現,少撈一點比多撈一點,你覺得哪個更嚴重?」
杜雨潔沉默了。
啊……好像長安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