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邊梳,一邊朝鏡子里的人兒看去,由衷不失諂媚地贊美道︰「寶貝,我怎麼發現你越來越美?」
「嗯。」心月神情淡然,心想,等下你還會夸獎我頭發又細又滑,像絲綢一樣,模起來好舒服,讓人愛不釋手。
果然,夜長安站在她身後,用手指撫模了一下那半長的秀發,贊不絕口︰「寶貝,你的頭發又細又滑,好像絲綢一樣,模起手好舒服,讓人愛不釋手。」
心月繃著臉,但眉梢間已有忍不住的笑意泄露而出。
夜長安將她的頭發梳順滑,全部籠在腦後,笨拙的扎了一個馬尾,用根藍色的發圈固定嗝。
還別說,梳得挺好看的。
心月雖然表面上沒什麼意見,但也沒好臉色給他。
她平靜的樣子,讓夜長安內心十分恐慌,十分糾結。他現在越來越模不清她是什麼心理,什麼想法,不由的抓耳搔腮心里思考了好久閘。
吃了中午飯,心月要午睡,夜長安坐在床上不動。
「你下去。」她很不客氣的指著地下。
「不下。」夜長安低聲哼哼,並且開始月兌衣服,「我好困,我也睡。」
「那你睡吧,我到書房去。」心月不想和他呆在一個房間里,因為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尤其是在床上,她總是吃虧的多。雖說不離婚了,但她心里沒打算,就這樣輕易原諒他。盡管,他現在,已經忘了他的潔兒,還忘了他的小美。
夜長安見她有些生氣了,便听話地,且灰溜溜地爬下了床。
心月要鎖房門,誰知兒子跑了進來。
「媽咪,我幫你按摩吧,讓會人睡得更香。」他是背負著老爸的使命而來的。
「白白,媽咪不按摩,也睡得很香的。」心月識破兒子的小計,讓兒子出去,示意要關房間門了。
白白失望地吐了吐舌頭,歪著腦袋,奴了奴嘴,朝站在門外不遠處的夜長安看去。
他一臉沮喪的低著頭,在客廳內四處走動,白白跟在他身後,他往前,也往前,他停步,也停步,然後父子倆同時很郁悶,很惆悵的嘆了一聲,在露台停下。
「媽咪生氣了?」
「嗯。」
「那你有什麼好辦法,讓媽咪不生氣?」
「我正在想辦法!」白白仰起小腦袋來,認真看他,「那你呢,有什麼好辦法?」
「我和你一樣,正在想辦法。我很惆悵。」夜長安皺著眉頭說。
「唉,我和你一樣,也很惆悵的說。」白白小大人似的嘆了一聲。
夜長安一只手往褲袋里放,白白看見了,習慣性地模仿他的動作,將一只手往褲袋放,但是他失望了,不滿的叫道︰「爹爹,我褲子怎麼沒有縫袋子?」
「去換條縫了袋子的來穿。」夜長安提醒道,他當然知道那小鬼頭要干什麼,最近老是學他,有一次還學抽煙來著,被人發現了,問他為什麼要學抽煙,他說好玩,好瀟灑。後來被心月聲色俱厲地批評了一頓,便再也不敢踫煙了。不僅不敢踫煙,凡是入嘴的東西,都不敢踫。
「哦對哦,我馬上去換褲子。」白白果真換了一條褲子來,成功的將手插到了褲袋里,跟著夜長安又在露台上走來走去,冥思苦想。
心月睡過午覺出來,就見那一對父子倆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盤著腿,吃著黃瓤西瓜。
「女王,你起來了?」夜長安笑眯眯,招呼她來吃,「來,吃西瓜。」
「女王,我早早就給你準備了一份。」白白笑眯眯,趕緊將一個水果盤子端過來。
心月洗了手,接過,往他們父子倆當中一坐。
兩人笑得很狗腿的湊上來,「女王,你要看哪個台?我幫你調。」
白白說︰「女王,你要是累了,我幫你按摩。」
他放下盤子,就要卷袖子。
卻沒想到,他老爸比他快,搶先一步,替這位女王按起了肩膀,並且還吩咐下去,「白白,你去幫女王按腳趾頭。」
「腳趾頭那個地方,還是由丈夫去按比較好啦。」白白坐在沙發上,抬頭振振有詞地說道,「因為那個地方比較敏感。」
夜長安冒黑線了,「敏感這個詞,不能隨便拿來亂講。」
他從沙發上溜下去,單膝半跪,一手按胸,虔誠地朝著心月說︰「啊,女王陛下,請讓我為你服務吧。」
白白也在肩頭上,鞠了一躬,背台詞似的說︰「啊,女王陛下,能為你服務是我莫大的榮幸。」
看著他們父子倆滑稽的舉動,心月嘴里嚼著的西瓜差點噴出來。
她享受著這一對活寶的服務,有滋有味的吃著西瓜。
夜長安跪在那里按出了一頭汗,揮汗如雨地說︰「女王陛下,對我們的服務還滿意嗎?」
「嗯。你要是能吻一下就更好了。」心月惡作劇的看著自己的腳說。
白白睜大眼楮看見他老爸匍匐在地,卑躬屈顏的親吻著媽咪洗都沒洗的腳趾頭,那一幕白白看呆了,隨後進來的夜長征也看呆了!
他咳嗽了一下,一臉陶醉的夜長安驚跳了起來,回身看見是哥哥,頓時窘得紅了臉。
「長征,你來了?」心月縮回腳,臉上蕩開了久違的,夜長安做夢都想見到的美麗笑容。
「嗯。」夜長征一邊走進來,一邊若有所思說,「可能來得不巧,打擾你們了。」他瞟了一眼邊上的弟弟,他咬牙似地瞪著他,隨後偏過臉,拉著兒子就往房間里去, 的關上門。
「他怎麼來這里?」靠著門板,夜長安叉著腰,問兒子,「是不是爹爹不在的時候,他經常來?」
「不是啦,爹爹。」白白不明白老爸為什麼生那麼大的氣,急忙安慰道,「二爹爹,他只是偶爾過來。」
「以後不許叫他二爹爹。」夜長安瞪著兒子,「叫伯伯!」
白白愣了一下,撓耳朵,「伯伯爹爹?」
「不許叫爹爹!」他很嚴厲,嚇壞了兒子。
白白又愣了一下,然後委屈地小嘴一扁,沖他發火了︰「你莫明其妙,我跟你談不來!」
兒子拉門就要走,夜長安趕緊將兒子抱在懷里,「好了好了,咱們不叫伯伯,你喜歡叫二爹爹就那樣叫吧。」客廳里,夜長征坐在心月對面,中間隔著茶幾。他手握一杯熱茶,目光深邃看著她。
兩人都沒有說話。
他覺得這樣的時光很好,很愜意,和她面對面坐著,空氣中都流淌著一股幸福的味道。
後來還是心月打破了沉默,與他低聲交談起來。不知說到什麼趣聞,夜長征呵呵一笑。
那躲在房間里的人,听了怪不是滋味。
去吃海鮮的時候,心月進更衣室換衣服,一家老小在外面安心等。婆婆和小姑也來了,幾輛名車停在樓下,閃著奢華的光芒,那強大的架勢令旁人艷羨。
心月換好衣服出了門,見到婆婆他們都來了,心里很是感動。
婆婆送她的禮物,是一對祖母綠耳環,很貴重。
夜長佳送的是一只價值二十萬的瓖鑽皮包。
爸爸和媽媽合送了一份禮。
白白送的是一只它自己發明的飛機模型。
安逸和費希恩也都帶著厚重的禮物,來為她慶生。
鄭佳寧挺著滾圓的肚子,行動不便,在費千帆半扶半摟的小心照顧下,進了場。心月趕緊上前去扶,讓她坐下了,才松口氣說︰「寶寶預產期快到了吧。」
「嗯。」鄭佳寧笑得一臉幸福,伸手抓著旁邊的費千帆,在席上的一切都由他打點著。
看起來,他們夫妻倆的感情,真是好得無話可說。
盡管她的生日宴會辦得很低調,但還是有許多人聞風而至,隨了禮。這家酒樓不僅靠海,也快靠近鄰城了。酒樓外有一片沙灘,酒過三巡,安逸端著杯子出去了,心月去了一趟洗手間,覺得包廂里太吵,便也想去沙灘吹吹風。
沙灘的樹下,安逸坐在那里。
于是,心月上前問︰「安大夫,你怎麼不進去喝酒?」
安逸轉過頭來,朝她微微一笑,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在這里喝,也是一樣。」
心月看見他眼里有一抹失意。
靜了一刻,他忽然輕聲的叫她,「大嫂。」
心月嗯了一聲,抬眸,他眼里的失意越發濃烈了,「安葬妹妹的那天,父母回了國……我也很快就要走了。」
「到哪里去?」心月似乎猜到了什麼。
他輕聲說︰「去國外。」
「那你國內的事業怎麼辦?不要了嗎?」他可是夜氏旗下醫院的院長,年紀輕輕,才華橫溢。丟下這一切,到一個地方重新開始,一切從頭再來,談何容易?又怎舍得原來擁有的?
「不要了。」安逸眯著眼楮笑,他的眼楮很好看,染著桃花般的笑意。他端起杯子,低頭喝酒,喝著喝著,忽然抽泣起來。
心月錯愕地看著安逸,他怎麼哭了?
她連忙安慰︰「不要難過,其實到國外去也很好,以你的才華,很快就能……」
「心月……」安逸突然抓著她的手,伏在她胳膊上傷心地哭起來,「心月大嫂,我該怎麼跟你說……五年前,長安為什麼不把你交給我?」
他在說什麼?心月被他哭得一頭霧水,滿臉窘態。
「安大夫,不要難過……我們以後還會見面的。現在交通這麼方便,如果你想我們了,或者我們想你了,坐一個飛機就到了。不要傷心,不要難過了。」她只得這樣安慰他。
「逸!」突然一個冷冷的聲音伴著海風吹過來。
這邊的兩個人都同時愣住了,隨後轉頭一看,夜長安不知何時已站在他們身旁。
「我,他……」心月瞧見他的目光如利劍般射過來,身子一顫,怕他誤會,這一下又解釋不清,心里很亂,急忙將安逸大夫從自己的胳膊上扶了起來。
安逸轉過頭,伏在自己的膝蓋上,繼續傷心流淚。
「別哭了!」夜長安嚴厲的說道︰「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太不像話了!」
太傷心的安逸听不進去,繼續默默流淚。
心月無奈地看著他,又看著夜長安。
他臉色緩和,也坐了下來,一手伸過去,將安逸摟過來,「別哭了。我知道你妹死了,你很傷心很難過,可是人死不能復生。如果你妹在天上看到你哭得這樣傷心,你妹也一定很傷心,難道你想讓你妹走得不安心?」
「她是小美……」安逸止住淚,突然一把推開了他,叫道︰「你知不知道,她叫小美,她曾經是你的小美?小美!他一口一個你妹,你妹的,讓安逸听了很刺耳,怒火中燒了。
夜長安一臉莫明其妙地瞪著他,「你妹就是你妹,你妹跟我又有什麼關系?」
「夜長安,小美是為了你才……」安逸覺得跟這個混賬解釋不清,抓了一把沙子,握瓷實了,就朝他撒過去,「你知道不知道你欠了小美!你欠了小美!」
夜長安反應快,頭一偏,閃過去了。那些沙子,沒一粒撒中他。
安逸更火了,又抓了一把撒過去,這一回,夜長安沒有躲開,脖子里都是。他優雅地模了模脖,然後低怒的吼一聲,「說你妹,又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