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心懷巨大的仇恨,花千骨依舊保持該有的冷靜,她必須查出在這個男人背後出謀劃策的人究竟是誰,他稱之為師傅的人究竟是誰!
那個人也會師傅布下的陣法,是以,她一定要知道!這個人究竟是誰!
樊瑯天騎馬到了下榻的府邸,門口早就有官員殷勤獻禮。
「四皇子大駕光臨,讓在下深感榮幸!」一名著灰色官服的中年男子,彎著腰身,恭敬地走到他的跟前作揖道,「還請四皇子移尊駕到府內,小人已經為您準備好一切,為您接風洗塵。」
樊瑯天冷冷一掃,對眼前阿諛奉承的男子露出一抹深深的厭惡之色,卻在一閃過後,笑道,「那,有勞李大人了!」
男子聞言,喜上眉梢,低頭道,「下官的榮幸!」說罷,側過身,讓出一條道,「四皇子,請!」
花千骨看著樊瑯天進了府中,待眾人都散去後,她連忙飛身躍上相鄰的屋脊,施展輕功,飛檐走壁,利用鄰近的屋脊,飛躍到了府頂,躲在鴟尾飛檐後,探出頭,看著院落里的一切。
偌大是院落里,燈火通明,歌舞升平,歌姬舞動著水蛇的腰肢,在中央妖嬈起舞,燈影交錯暗間,一席錦黑色的宮服的樊瑯天正坐在扶椅中,單手執著金盞杯,單手支著下顎,雙眼似醉非醉地看著舞台上起舞的歌姬。
流離的燈火打在他的眼底,卻見閃過一絲的哀痛之色,花千骨一愣,不知為何他的眼底會閃過這般的神情,卻是詫異,這個男人不是無情冷酷嗎,為何,她會在他的眼底看到那樣的哀痛之色。
心頭正疑惑時,卻聞得底下的樂音一轉,變得詭異,卻曖昧,花千骨凝眉看向舞場中央,卻看到一名蒙面的女子,正輕搖舞步,款款朝中央舞去。
輕紗纏腰,蠻勁而性感的水蛇腰隱約透現,惹人遐想,水藍色的緊身舞衣將妖嬈的身姿展露無疑,眾人都睜大了雙眼,緊緊地盯著場上的女子,大氣不敢出一個,生怕一個輕輕的呼吸都會將這仙人兒般的美人吹走。
坐在正中的樊瑯天原本並不感興趣,目光卻在掃過她的雙眼時一頓,驚心一顫,顫抖了手中的金盞杯,濺出了一些酒水,身子微微向前傾出。
「四皇子?」身邊的官員見狀,嘴角浮起一絲的狎笑,靠近他道,「您覺得她如何?」
樊瑯天驚覺自己的失態,立刻坐了回去,抬起手將酒飲下,淡淡道,「李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啊…………」
「呵呵,那里,盡心盡責是在下一貫秉承的原則,承蒙四皇子夸獎,在下感懷于心,更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樊瑯天打了個哈欠道,「本皇子有些累了,這些都撤了吧!」說罷起身準備離去。
「恭送四皇子!」說完,他抬起頭,偷偷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一張俊美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表情,心中暗自道,這個男人藏的還真深,不過…………
眼在瞥見他衣角的那幾滴污漬時,卻是一笑,立刻吩咐道,「來人,將這些舞姬帶下去,好好賞賜!」隨即卻又拉住管家,指明將最後上場的舞姬送到四皇子的屋里。
樊瑯天淡淡地朝那名歌姬的方向看了看,就轉身朝自己的寢室走去。
一室的月色旖旎,樊瑯天倚靠在床榻上,半敞開衣襟,青絲如瀑在胸前鋪開,雙眼優待醉意,卻在間或閃過一抹銳利。
眼前的女子一身淺藍色,玲玲百態,雖半遮臉,但那眉宇間透出的淡淡的神韻卻讓人迷醉,尤其是那雙明亮的眸子,更是讓人心頭一亮,只是一眼,便可見人的魂魄攝去。
「你說,你叫什麼名字?」慵懶的聲音中帶了一絲的清冷,猶如三月的冷月,讓人亮眼卻又心寒皆具。
女子只是微微一顫,隨即又恢復了鎮定,上前一步,朝樊瑯天盈盈一拜,「奴家姓秋,名致雲。」
當她的聲音出來的時候,樊瑯天心頭一顫,連躲在屋頂的花千骨也是一震。
這個女子的聲音竟和自己的一模一樣,而且,她的名字倒過來說就是自己的名字。為何,這個女子為何要這樣說!
「哦?」樊瑯天微微聳動眉峰,卻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葡萄放進嘴里,舌忝了舌忝嘴角,邪慵道,「花千骨?」他說的很慢,但听得出是字字都咬得狠,說的重。
「正是!」女子沒有抬頭,卻顯得異常的沉靜。
花千骨躲在屋頂,為她捏了把汗,樊瑯天是何等精明的男人,這個女子表現得如此鎮定,早就在一開始變出賣了自己的身份,接下來,樊瑯天會該怎麼做呢?
樊瑯天從榻上站了起來,松垮的衣裳從床榻上滑落,筆直地落下,絲綢絲滑的質地,像是湖水般柔順,隨著他的每一步,緩緩如水而動。
然,花千骨卻感到了寒冰一般的冷氣從他的身上緩緩流溢出來,將這原本溫暖如春的室內變得異常的寒冷。
連喝出的氣都凍結成冰,女子明顯開始緊張,身體微微顫抖,她強力壓制心頭的那股驚顫,努力擺出一副鎮定如初的模樣。
樊瑯天優雅地走到她的跟前,伸出手,將她的下顎抬起,銳利的目光在她的臉上停留,室內一片寧靜,靜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聲,冷汗在背脊緩緩地滲出,女子咬住下唇,「王爺,為何這麼看著奴家,夜深了,不如讓奴家伺候王爺休息吧。」
說著她伸出手,想攀上他的肩,卻被樊瑯天搶先了一步,他扯下她的面巾,露出一張傾國的臉。
花千骨明顯感到樊瑯天身體猛地一僵,整個人似乎看到了什麼令他驚恐的景象,整個人都變得緊繃起來,雙肩在微微地顫抖。
「為何,為何,為何…………」他一連說了三聲‘為何’,然後他放開了女子的臉,後退了三步,眼底卻閃過一抹痛殤。
花千骨疑惑他如此震驚的原因,她微微地傾過身子,剛好在女子對面有一面鏡子,原本是放在房內以用來增添房事情趣,可當花千骨透過房頂看到鏡子中的女子時,手中一顫,整顆心都被揪了起來,她睜大雙眼,幾乎都不能呼吸。
那名女子的臉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你是誰!」樊瑯天猛地抓住女子的雙肩,眼里狂亂。
「哎呀,王爺,你抓疼奴家了,奴家好疼…………」女子卻在瞬間變得嬌柔,雙眼里透出清冷卻柔和的目光,與花千骨的目光竟是如此的神似。
「夏兒,不,千骨…………」樊瑯天一改之前的冷酷,將女子抱進了懷里,嘴里嚷嚷道,「千骨,你終于回來了,回來…………」
他的聲音中隱隱帶了哀慟之音,神情卻是無比的沉痛。
雙道道下。花千骨擰起了眉頭,這名女子為何易容成自己的模樣,很明顯,她有所意圖,目的是樊瑯天?
「王爺,讓奴家伺候您歇息吧……」說著,女子便將芊芊玉指從他半敞的衣裳里探入,縴細的手指游弋在他肌理分明的胸膛上,勾出點點火花。
這邊花千骨仍在疑惑,可是下面的人卻早就心猿意馬,樊瑯天深吸了一口氣,彎腰將她攔腰抱起,朝床榻走去。
花千骨將瓦片輕輕地蓋上,屋里傳來陣陣低喘與嬌嗔聲糾纏在一起。
哼,樊瑯天,你倒是會享受,不過我看你這會是要注定命喪溫柔鄉了,如果自己沒有看錯,女子在做那一系列的挑逗時,眼光如波,可眼底卻沒有絲毫的**,那面大鏡子將人心最真切的一面照映出來。
但令自己不安的是,為何,鏡子里卻映照出了樊瑯天那如痴如醉的目光,以他如此精明的思捷應該早就發現了其中的端倪,是故意,還是真的情不自禁?
她剛想躍身從屋頂而下,從屋里傳出一陣短兵相接的激斗聲。
怎麼!花千骨立刻翻身落在了房門前,一腳踢開房門,沖進了屋子里。
剛才還在一起纏綿的兩人,此刻卻如同仇敵般對視而立。
女子手里緊攥著一把短刀,雙眼里透出仇恨的目光,緊盯著眼前的男子,樊瑯天捂住右肩膀,血不斷地從他的指縫里流出來,他咬著牙根,怒斥道,「說,你是誰,為何要行刺本皇子!」
「哼,你惡貫滿盈,是熱血之人,人人得而誅之!」說罷女子舉著短刀朝他刺去。
樊瑯天此刻早就醉意大醒,側身躲過她的一刀,冷笑道,「你以為本皇子是那麼容易被你迷惑!」
「你!」女子警覺到他話里的意思,「你沒有中我的毒!」她明明…………
「你以為易容成她的模樣本皇子就一定會上當,哼,本皇子只是為了配合你演戲罷了,為的是將你的同伙引出來!」說著他朝花千骨這邊看了一眼,眼里露出了犀利冷銳的光芒。
「不好,我們走!」花千骨對他這種眼神極為熟悉,那是種狼得逞後得意的笑光,他分明就是有準備。Pxxf。
果然,當她們剛沖出房間,到了院落時,一群錦衣侍衛舉著火把將她們團團圍住。
樊瑯天披著大氅,站在屋門口,冷聲道,「把他們抓起來,記住,不許傷了他們!」
「遵命!」外層的錦衣侍衛高舉火把,內層的錦衣侍衛則舉起長矛朝她們刺去。
「听我說,一會兒我放煙霧,你緊拉我的手別放開!」花千骨早就有所準備,她從懷里掏出一枚煙霧彈,將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一陣濃煙彌漫開來,「抓緊我!」
只聞得一聲清脆響起,女子便感覺手腕一緊,身子便隨著那股力量騰起,飛身上了屋頂,然後沿著屋頂朝北逃去。
「咳咳!」樊瑯天揮著手,將煙霧大散,卻發現,場地中央的兩個人早就不知去向。
「四皇子,出了什麼事?」聞訊趕來的李大人,慌忙中只著了中衣,披了件外套便匆忙趕來,看到整個場地一片混亂時,雙眼立刻朝樊瑯天看去,在發現他只是輕傷時,心才緩緩地放松了些,卻又在一下秒被一道清冷的聲音提起。
「李大人,這就是你說的盡忠職守,本皇子看你是玩忽職守,居然讓這麼一名刺客化裝成歌姬,混了進來!」樊瑯天冷冷地看著眼前一臉驚慌之色的李忠明,不屑道,「如今,本皇子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辯!」
「四皇子饒命,下官真是不知情!」李忠明立刻跪地,「下官只是想給四皇子一個驚喜,那知卻被賊人鑽了空子,讓四皇子受驚,下官惶恐!」
「哼,在你管轄的範圍里出了這等事,你還說不是你的錯,來人,將他押下去,派人全力追捕逃走的犯人!」
樊瑯天在意的是剛才那名後進來的同伙,那雙眼,是如此的明亮,讓他心頭一驚,那雙眼,他是絕對不會忘記的,花千骨,是你對吧!
花千骨,如果是你,我絕對不會再放手了!
「四皇子饒命啊,下官,下官還有情報稟告!」李忠明連哭帶喊。
「放他過來!」樊瑯天坐在了扶椅中,「你若是能夠提供有用的情報,本皇子興許還會考慮減輕對你的懲罰,不然,你自己看著辦吧!」
「是,是,下官知道城內敢這麼做的只有一個人!」
「是誰!」
「是名叫做‘扶國安’的組織的頭領!」
「扶國安?!」樊瑯天擰起眉頭,看著他,「在你管轄的區域里,為何還有如此猖狂的組織存在,看來你這頂官帽倒是真的形同虛設!」
「下官也,也早在查辦此團體了,只是,他們相當的狡猾,而且凶殘成性,凡是見過他們真面目的人都被殘殺,故而就沒人能看到他們,更加難以抓捕他們!」
樊瑯天淡淡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押他下去!」
隨後,他又吩咐錦衣侍衛的首領,「你立刻派人暗中查探,尤其是城中乞丐,從他們那里打探消息更加快捷,更加真實!」
「屬下遵命!」錦衣侍衛恭敬地拱手道。
天邊打起了響雷,一聲驚鴻掠過臉面,卻炸亮了他那如深潭般幽遠而深邃的眸底,劃出一道狠厲,卻隱隱藏著一抹痛楚。
花千骨,你果真沒有死,你還是回來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