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
司海天坐在純黑香木桌後面,樣子有些疲憊,他用手扶著額頭,靜靜地打量著站在書桌前的沐影。
「知道我為什麼反對你和司然在一起嗎?」
沐影看著司海天滄桑沉穩的面容,心中有些酸澀,她還記得在墓地他倒下的那一瞬間這樣一個眉宇間透著無限威嚴的男人,把什麼都埋藏在心底的男人,寧願讓自己的兒子誤解都不願意解釋的男人,他對兒子的愛,深沉又濃重。
「我知道,是一個父親對一個兒子的關心。」
司海天凝視她,目光隱隱透著幾分笑意︰「你是從哪里看出來的?」
「剛剛吃飯的時候,我問您,是因為我做過那種事而反對我和司然在一起,還是因為我在監獄呆過您反對。」
「我並沒有回答。」
「雖然您沒有回答,但是我在您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我相信您是因為擔心兒子才會這樣做,所以我能夠理解。」沐影淡淡地微笑著。
司海天的眼神忽然變得冰冷︰「是嗎?既然能夠理解,那為什麼不能按照我說的去做。」
「這點我辦不到。」沐影笑了笑。
「你要知道,在我心里兒媳婦的人選是像若霜那樣懂事明理的女孩子,就算做不到這點,但至少也要身家清白,而你覺得你有資格麼?我絕不會同意你這樣的人待在他身邊,傷害他或者是想利用他得到些什麼。」
司海天沉聲說道,他倒要看看,他把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說些什麼
「伯父,我覺得您太小看司然了。」
「什麼?」司海天皺起眉頭。
「司然不是小孩子,他很聰明,他有他判斷事情的能力,如果我真的是像您想象的樣子,司然又怎麼會和我在一起。」沐影很真誠地凝視著司海天,緩緩道︰「而且,就算您不同意,我還是會和他在一起。司然他內心很沒有安全感很敏銳,我答應過他不會離開他,我不想也不會背棄這個承諾,況且我自己也曾經深刻地體會到那種被人遺棄的滋味,所以我不願意讓他也嘗到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
沐影靜靜地站在書桌前,透明的陽光從落地玻璃照進來,她面色淡淡的卻有一種堅定的倔強。
司海天定定地看著她,她臉色淡然,不卑不亢地在他面前站得筆直。
司海天輕輕嘆了一口氣。
「為什麼要和司然說那些話」
「什麼話?」
「在門口說的那些話。」
「哦」沐影怔了一會兒,忽然反應過來,像他們這種別墅,門口一般都會有閉路電視。
「我不知道您和司然母親之間發生過什麼,讓您明明心中有情,在司然面前卻又作出一副冷血無情的樣子。」沐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可是,司然他很痛苦,因為他是那麼在乎您,但是在他心里永遠有一個心結,那個心結像個夢魘一樣一直糾纏著他,我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我想能解開那個心結的人只有您了。您明明很愛他很愛他母親,但是您卻將這一切隱藏起來讓司然看到一個無情的父親,您不覺得這樣對他很殘忍嗎?」
司海天冷笑著說︰「小丫頭,不要自作聰明,你憑什麼認為我是在假裝無情,單憑你看到過我去墓地嗎?」
沐影微笑,淡褐色的眸子清澈晶瑩︰「不單單是這點。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那時我母親獨自帶著我和弟弟生活,她將公司管理得很好,將我們也照顧得很好,我總是問她,為什麼不找一個伴兒,可是我媽媽說,她這一輩子只愛我父親一個人,不可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所以她寧願接下來的日子一個人度過,也不願意再嫁。同樣的道理,依照您當時的身份地位,又是正直盛年,但是為什麼這麼多年不再娶妻呢?我想答案只有一個,因為您很愛司然的母親,不願意再娶。」
但是至于他為什麼要在司然面前作出一副無情的模樣,她就不得而知了。
司海天靜靜地听著沐影的敘述,眼中的冰冷漸漸融化,他看著她,良久良久。
窗外陽光燦爛。
溫熱的陽光將遍地的白雪慢慢融化。
「小丫頭,你很聰明。」司海天低低地笑道。
沐影也笑了笑,沒有說話。那只是將心比心,而她作為一個旁觀者,可以更客觀的看待一些事情,但是司然不行,因為那個人是他的父親,他是當局者迷。
司海天看著沐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低聲說︰「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您說。」
「不要讓司然那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沐影正視著司海天的眼楮,淡褐色的眸子里流動的堅定的神采︰
「我不會的。」
她只想看到他幽深的瞳孔永遠充滿喜悅的色彩,她只想看到他嘴角永遠掛著那抹最好看的弧度。
她只想和他一起開心的生活下去,安靜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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