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進入妖獸山無法飛行,修為受限制無法發揮正常威力,但十幾個結丹期高階和頂階修士還是冒險進山搜尋許寒。許寒有神淚支持暫時行動無礙,將他們甩在身後,可是被追上之後呢?思考再三,問赤狼道︰「要麼帶你的孩子離開,要麼我和他們簽定僕從約定,選擇第一個點頭,第二個選擇搖頭。」說完話,抓過其余十五只幼崽,強行簽定心約。他不喜歡這樣做,可是生命寶貴時間倉促,根本沒有別的辦法。幼崽們意志力薄弱,很快約定完成,統統被收進馭獸袋,許寒再次看向赤狼問道︰「決定好沒有?」三只狗眼巴巴的望著,赤狼始終難以決斷,它知道心約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從此不再自由,變成修士的一個物品。可是如果在這里離開,自己根本不能保護幼崽,妖獸們肯定不會放過美味餐點。
看赤狼可憐、猶豫、慈愛目光,許寒嘆氣妥協,把五只小狼放進懷里,像當初裝三只笨狗一樣,用衣服兜緊,對赤狼道︰「我可以保護它們,但你要進馭獸袋。」一揮手收起三只狗,赤狼最後看眼許寒衣襟中毛茸茸的小腦袋,輕輕點頭。許寒再次揮手,山坳中只剩孤零零一個他,及肩膀上一條伏神蛇。
還沒想出下一步往哪走,忽然覺察到前方有動靜,許寒才送出神識,眼前已經站起著一只四足猛獸,一人多高,龍首鹿角獅身豹尾,周身覆蓋鱗甲,雙眼赤紅盯著許寒肩膀上的伏蛇。小伏蛇在許寒肩頭盤起,回瞪猛獸,身體微微發顫,好象有些緊張。
許寒見狀,根本不做考慮,甩手丟出張符咒。身往後退,收小蛇進衣袖,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快速無比。他快。妖獸更快,符咒還沒爆炸,妖獸已經來到他身後,張大嘴撲上。許寒本能反映,將無影刀射進妖獸嘴中。這時符咒炸裂,將許寒直接轟飛。爆炸雖然猛烈,可是妖獸渾不在意。只當六星灰色符咒是玩具,一面任他爆炸,一面轉頭看空中被炸飛的許寒,順嘴一合,咬向無影刀,只听喀嚓聲響,無影刀竟從它嘴中跳出,流下幾滴血。
許寒摔出遠遠。掛到一株大樹上。幸虧有伏蛇白甲護身,又距離爆炸點甚遠才沒有受傷。在樹上掛了好一會兒慢慢緩過神,模出生命丹塞進嘴里。招回無影刀細看,還好沒有損壞。
凶猛妖獸被符咒炸起的石塊泥土掩埋,這時拱土而出,立到地面上時它還滿面的不相信,不相信符咒威力這麼大,會將自己砸進地里;也不相信一把小刀竟然咬不斷,還受了點兒傷。疑惑的看看許寒,甩甩身上泥土,隨即暴怒而起,再次撲上去。
這家伙太猛。打是沒的打,逃?跑不過,不能飛,那就入地。迅速做出決斷,雙手猛推樹干,任憑身體摔向地面。妖獸撲到時。許寒已經摔下,這讓它很納悶,難道打不過我就想跳樹自殺?許寒當然不會自殺,下落過程中暗念地行訣,身體一接觸地面即消失不見。妖獸才反應過來上當被騙,怒吼撲下,將地砸出個大坑,雙爪如鏟飛快刨動,轉眼挖出個幾十丈的深坑。可是它挖的再快,也沒有許寒在地底行走方便。許寒左轉右轉飛快下潛,妖獸在地面上怒氣沖天跟隨。這家伙太厲害,距離這麼遠都能鎖定自己?許寒繼續下潛。
只顧得逃命,跑出遠遠隱隱發覺什麼地方不對,好象缺少什麼?一拍胸膛突然發現五只小狼沒了三只。應該是符咒爆炸時衣衫松動摔掉出去的,不禁呆住,怎麼辦?怎麼辦?繼續逃命還是回去找小狼?地底黝黑,他身在泥土中卻似看到一雙眼楮,追問著我的孩子呢?
長嘆口氣,回去!努力上升,努力辨別方向,放神識搜索,總算回到適才地點。咦,凶猛大家伙不在?三個小家伙還在。忙跳至地面,飛快抓起小狼塞進懷里,一個結界加到身上護住小狼,再度潛回地底。
才一入地,立刻感覺到幾道強勁氣息向這方向撲來,除去凶猛大家伙,好象還有人?不過他沒閑心管這些,認準一個道理,下潛下潛再下潛,逃命要緊。
下潛地底近萬里,隨便選個方向前進!他決定叫自己張跑跑,從下山開始,不是在地底生活就是逃跑,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跑到自己都不想跑的時候,才想起檢查五只小狼。小家伙們倒是安逸,符咒爆炸沒傷到它們,只是從空中掉落時摔個迷糊。暗道聲僥幸,可是不明白剛才的幾道氣息是什麼回事?也不明白大家伙為什麼沒繼續追自己?
不停不歇地底行走十多天,鑽進一個山洞。幾個光彈射出掛到半空,略微打量下,山洞還挺大,高有百米,縱橫數十里,有河流蜿蜒流動,沒有生命活動跡象。尋塊平整地方坐下,放下小狼,又放出赤狼和三只狗。赤狼一落地就撲向小狼,蜷曲身子將它們護住喂女乃。
稍做休息下,起身看河流走向。許寒分不清方向,只知道河流從一頭洞壁下流出,流向另一頭洞壁,想要搞清楚,只有下河。伸手入水,冰涼刺骨。四處亂竄不是個事兒,不如順河而下。可惜飛舟太大,無法在地下河流使用。
許寒和赤狼說︰「小狼不會隱匿氣息,若是引起高手覬覦,我不一定能護住。」赤狼明白,對它來說孩子們好好活著比什麼都強,沉重緩慢地點下頭。許寒長出口氣︰「放心,它們成年我會解除心約。」等小狼吃飽,許寒抓過一一結約。
放出身上全部靈寵,百多小蛇一出,再次嚇得赤狼和二十只小妖獸膽戰心驚。小黃沖赤狼低叫,意思是說不用怕,為了表示伏蛇無害,還跑去叼來一條,撥了一巴掌。許寒氣道︰「你是混熟了。」伏蛇懶得搭理笨狗,縱身一跳臥到小黃身上,小黃很拽得低吼幾聲,跟伏蛇介紹這是小紅。百多伏蛇根本不在乎小紅是誰,各自臥在三只狗和許寒身上安靜休憩。赤狼驚奇看著眼前一切。怎麼可能這樣?
山洞里要啥沒啥,喂過妖獸們靈氣丹,稍微休息會兒收起它們繼續逃亡。河水不深,可以在水底行走。許寒邊走邊學游泳。沒多久已經可以如魚般輕松暢意。初時有新奇感,還能玩樂其中,一天後無味之極,這到底過的什麼破日子?不在土里行就在水里游?不想成仙不想當皇帝也不想有錢,只想好好活下去為什麼這麼難?索性閉氣沉息睡覺,任水流帶他行走。
地下河還挺長,潛水倆月沒見盡頭。要麼閉目睡覺。要麼睜眼發呆,實在無聊就在水中盤膝打坐修煉。途經十來個大小不一的山洞,盡是黑暗潮濕屁都沒有。
這一日河流中終于不再死氣沉沉,居然有魚游動。許寒從沒想到自己看見魚會這麼高興,追逐它們嬉戲。可是這種新奇不過多持續兩日,兩日後,又恢復回睡覺發呆打坐的無聊生活,心中非常佩服自己。當初居然能在逆天洞修行幾十年。
河流越來越寬越來越深,又半個月,一片黑暗中。前方隱隱散些光芒。到大海了?加快速度前進。游得近了才發現那些光芒是魚,扁扁的寬寬的三米多長,額頭兩只長長蔓角,向外散放電光。大魚們見到許寒很是熱情,爭搶撲上,紛紛張開血盆大口表達親昵感情。沒把許寒氣死,又要被追殺?掌中無影刀分水劃過,將大魚一斬為二。其余大魚見許寒厲害,四散游開圍而不攻。
這種日子徹底夠了!許寒向上游,沒一會兒踫頭了。居然還在地底!想玩死我啊?全身靈力逆轉從腳底射出,如同箭矢般飛快向前射去,速度快的難以想象。兩個時辰後,出河道進大海,甫一進入無邊海域,巨大壓力鋪天蓋地而來。許寒以靈力抵住,向上疾游。越往上壓力越小,速度越快。半個時辰後,平靜海面突然竄出一道人影,速度飛快沖天而起,許寒仰天長嘯︰「老子終于回來了。」
天上高掛紅太陽,海面四散波光粼。展翼翅左右看,海茫茫一片,放眼望去只有大海。我在哪?許寒的郁悶明顯比快樂多。
這是許寒第一次看見大海,不過這一次已經足夠。看太陽辨別方向,其實辨清楚也沒用,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魯國在哪。一本正經猜測半天沒有結果,除下鞋丟到空中,看它落下,恩,鞋尖指向這面,不錯,很有道理,很準確。呀,我的鞋,再下海找鞋,上來後見到四面一樣的水,新問題產生,剛才鞋尖指的是哪面來著?
丟出飛咫,進入重新丟鞋,恩,這次不會錯,向西前進。算他運氣好蒙對方向,半個時候後見到大陸,點頭表揚自己︰「用丟鞋來辨別方向還是相當準確的。」
飛入陸地搜尋人跡尋找落腳點。正四處踅模呢,遠處十幾道靈息涌動,自西而東飛行。不會,逃到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也有人追殺?我就這麼倒霉?仔細探察後發現是十幾個築基期修士,分成兩批,前面是四個人,後方跟著十二人。
他這才放下心,為免發生誤會,停住飛咫讓他們先過。沒曾想前方四人見到飛咫,轉方向向他飛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許寒一邊生氣一邊嘆氣,等著。
前方四人飛到飛咫前停下,齊齊躬身施禮道︰「見過前輩,求前輩救命。」許寒頭大起來,站著不動也能招惹是非?我太有本事了!嘆口氣看著面前四人發呆,自己的事情還沒解決,怎麼又攤上新事。
四人中兩男兩女,男的俊朗英挺,女的美麗婀娜,不過都是神色緊張疲憊不堪,還有一男子身上帶傷。許寒皺眉,一女子急忙喊道︰「只要前輩救命,我願奉獻一株千年山參做為謝禮。」話才出口,受傷男子月兌口喊道︰「芙妹!」另一男子緊張盯看許寒,生怕他有歹意。
听了白面青年的介紹,許寒點頭。這廣場上都是些小修士們自己設立的臨時攤點,賣點自己的小玩意,賣完就關張了,而後邊那些小樓,就是商店了,是專門來做生意的,當然好東西要比外邊多。不過價格估計也相對要貴。
跟著白面青年走進廣場,只見各個小攤上千奇百怪,有各種各樣的獸骨,有各種各樣的器物。有的前邊立個牌子,說明是啥物件,可有的連個牌子也沒有,不知道是在出售什麼。
而身邊的喧鬧聲不絕于耳,討價還價,就跟凡人間的市場一般無二。
「道兄,如果在這租個攤位。要多少靈石呢?」許寒想到自己也是有東西要賣的,首先,是控尸蟲的角,听老祖說要百十塊靈石呢,另外還有數百顆囚籠草的種子,也能賣些錢……
「哦,這些攤位在開市才可以租,每天五塊靈石。也可以按時辰租,上午每個時辰兩塊靈石,下午每個時辰三塊靈石。」白面青年回答道。
好黑的價呀。許寒吐吐舌頭,他殺了範九蛇得了四塊靈石,殺了夏輝得了八塊靈石,從南都民間搜刮來五塊靈石,一共就十七塊。
後來出門給了盧琴小紅各一塊,自己在靈修坐陣上又用掉一塊,儲物袋里現在還有十四塊,還不夠租櫃台幾個時辰的。
「看來還是租一天比較劃算呀。」許寒笑笑說道。
「是呀是呀。」白面青年點點頭,他看出許寒有東西想要出售,忍不住問道。「小兄有東西要出售嘛?我對這里比較熟,你說說,我給你估估價,可別吃虧了……哦,我還認識不少後邊的商號老板,如果是稀罕物品。他們也會大價錢收購的。」
許寒開始還怕這小子會打他主意,可是看看眼前物價,百十塊靈石,應該不是什麼讓人眼熱之物?
「我有一個……控尸蟲的角。」許寒期期艾艾地說了出來。
「什麼?」白面青年好象沒听清楚,又好象听清楚了不敢相信。
「控尸蟲的角。」許寒又重復了一遍。
白面青年終于听清楚了,隨後他就笑了起來,說道,「這玩意你也要擺攤賣?」
許寒這回有點傻眼的感覺,「為什麼,不可以嘛?」
白面青年笑得更厲害了,「活的控尸蟲也才賣三塊靈石,你一個角能賣幾個錢?你租個台面最少還兩塊靈石呢……」
許寒暈倒,忙問道,「你是不是搞錯了?是控尸蟲,就是那種上邊一橫,下邊一豎的角!」
看許寒一發急,白面青年笑得氣都喘不上了,忙說,「知道知道,我還知道那蟲是黑色的殼,又不會飛很遠呢。」
「可我听說要賣百十塊靈石呢!」許寒不信道。
白面青年笑得有些夸張,立即吸引了周圍人的注意,馬上有人湊過來,說道,「小友,控尸蟲的角,我賣你五十塊靈石一只,怎麼樣,要多少有多少。」
後邊又有人起哄,「我只要你三十塊靈石,還買一贈一呢……」
更多人笑著搖頭,「這八成是第一次出門的小修士,被人騙了還不知道呢。」
「不是,控尸蟲的角這麼不值錢?」許寒眨巴著眼楮,媽的,還指望這玩意賣個大價錢,自己可以換個飛行法器呢!
黃泉老祖每次醒得總是很及時,他立即在許寒腦袋里吼了起來,「別听他們的!控尸蟲不可能這麼便宜,他們在騙你!」
不過很快,黃泉老祖就喊不起來了,白面青年把許寒拉到廣場後邊的一家名為百蟲鋪的商店。
「這是我們百蟲寨自家的商號,你進去看看,控尸蟲多少靈石。」
等看見那大水晶盒子里爬動的無數黑色甲蟲,還有盒子上邊的標價時,許寒真是傻了眼……
人家活的控尸蟲才賣三塊靈石一只,想想那個角,估計一塊靈石都賣不上。
後邊跟來的好事者們,也都很欣賞許寒傻眼的表情,個個哈哈大笑著,有的還上來拍拍許寒的肩,送上一句,「傻小子,下次先打听清楚價格再做生意。」
等許寒和白面青年鑽出圍觀人群,在人群里,竟然跟出了一個許寒見過的熟人。
小子,這麼巧!又見面了!上次敢那樣罵本姑娘,我跟你沒完!
「小道友,不好意思,我也沒想到這麼多人圍觀。」白面青年拉著許寒來到坊市中間的街道上。
「哦,沒關系,我也不是被騙。我是自己捉到的控尸蟲,後來有人告訴我很值錢……」許寒解釋道。
白面青年點頭道,「控尸蟲這個東西,我們百蟲門已經長期圜養了。數量很大,當然不值錢,不過若是遠離洪荒的大陸內地,說不定值百塊靈石也是有可能的。」
「恩,也對。」許寒鬧了笑話,臉上也紅得厲害。
「那這樣,你就自己四處觀看。我就回去了。」白面青年大概看出許寒又窮又傻,所以不想多費時間了。
可許寒覺得這個白面青年倒是挺熱心,是個性情中人,當下起了結交之心。
「好。」許寒說完又趕緊道,「道兄,不知你怎麼稱呼?」
「我叫扎吉……」蠻族人名字倒是和地球的少數民族差不多,這個叫扎吉的白面青年又反問道,「那小友你呢。是哪個門派?」
「我是骨靈門的夏輝。」
某個美女此刻正在煩惱怎麼樣小小地教訓一下這個流氓,一听許寒說謊,她感覺到。機會到了。
「哇,這不是名聞暇爾的八少爺嘛?啥時候成骨靈門的夏輝了?」突然一個沉悶的聲音從許寒背後響了起來。
許寒心里猛地一跳,媽的,露餡了!這誰呀,竟然認識自己,媽的,老子除了黃泉老祖就不認識什麼修士了呀。
許寒慌忙回頭看去,只見說話的是一個瘦弱的男子,留著兩綹細長的胡子,煉氣中期的水平。
這她媽誰呀?不認識!
「這位道兄面生得很嘛……」許寒說著。手已經模上腰間,小劍法器還掛在那里,只是用薄薄衣衫擋著……
這個蟋蟀胡子的男子比自己高不到幾層,自己應該有把握干掉他,既然他知道自己真實身份,那就莫怪老子無情了。
不過那男子也是奇怪得很。嘴角翹了翹,笑道,「想不起來可以慢慢想,告辭。」
那個瘦弱男子也真是奇怪,說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這就走了,腦子進水了?
「喂!你誰呀!」許寒看著他背影,好象有些熟悉的感覺。
那瘦弱男子沒有回答,只是回頭笑了一笑,然後走向坊市的門口方向……
「你的熟人?」扎吉問道。
許寒看他那笑容,已經認了出來,點頭道,「哦,一面之交,此人小時候被驢踢過腦袋,經常發出莫名其妙之言,扎吉兄不要介意。」
「原來是這樣,我看他也不正常。」扎吉也沒多心,拱拱手就告辭了。
這個小胡子其實就是在藏春樓想要刺殺許寒的女修,經歷了將近一年的歷練,她也明白了很多人情世故。
那天刺傷許寒未遂,她還又潛回南都城,打听這個八少爺。讓她想不到的是,她認為的這個yin賊,竟然很得老百姓愛戴,大人小孩都夸他好呢。
既然這樣,她也沒有了殺意,不過許寒這小子那天罵她的髒話,始終讓她耿耿于懷……
人家是女修哎,你就不能文雅一點嘛,你罵人不用那麼多髒話行嘛?就連蠻族修士都不會這麼罵人。
所以今天巧遇許寒,她自然要找回點場子,不過她也不想完全揭露許寒,只是點到為止,嘿嘿,讓你小小的不痛快一下。
「小子,敢罵本姑娘!今天心情好就收點小利息,下次可沒這麼容易!」女修士想到許寒剛才驚慌緊張的樣子,心里忍不住得意起來,掩嘴笑了笑,走向坊市的大門。
這女修這樣一鬧,卻搞得許寒莫名其妙了,他認出了這個女修,正是上次那個想暗算他的。
可她今天怎麼沒有想殺自己呢?而且她明明可以說出自己的真名來害自己,可為什麼就說個八少爺就停住呢?
許寒百思不得其解,就听黃泉老祖說道,「這個女修是不是真的有毛病,上次無怨無仇就想殺你,這次有怨有仇她又無所謂了,真是奇怪。」
許寒看著她的背影走出坊市,嘆道,「大半年不見,這女人易容的本事高了點,不像當初一見面就能看出她是女人了。不過她修為怎麼變低了呢?」
黃泉老祖開口說道,「這有何難,有不少丹藥都可以隱藏修為,從築基中期壓到煉氣中期。也不是困難的事。」
許寒想想又道,「喂,老祖,你說那女人會不會躲在坊市外邊等我出去,路上暗算我呢?」
「我看不會,你看現在走出去的那三個煉氣後期的男子,他們一定是想殺那個女人奪寶的。」
听黃泉老祖一說。許寒發現那三個男子還真有問題。
「那我們要不要跟上看看?」許寒問道。
「去干什麼?你還想揀什麼便宜不成,那女人是築基中期,又有頂級法器,這三個小子死定了。」
「那不干我們的事,我們繼續逛坊市。」說完那個女修的事,許寒又想起剛才出丑的尷尬場景了,怒道,「喂。老祖,你不是說那玩意可以賣百十塊靈石嘛?敢情丟人現眼的不是你是。」
「別吵吵,老祖我說的是十萬年前的物價好不好?要不要跟老祖我回十萬年前看看?」黃泉老祖回了兩句。又委屈地嘀咕道,「誰知道這百蟲寨把控尸蟲當家畜似的養了起來,這一養當然不值錢了。」
「唉。」許寒長嘆了一聲,抓抓手中的十來塊靈石,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可賣的東西。
這時後面追逐的十二名修士趕到,見到許寒後心生疑懼,遠遠停住不敢上前。人群中飛出個腳踩葫蘆的白發中年人,抱拳道︰「齊雲山雲龍門門下弟子吳非見過前輩。」齊雲山?雲龍門?听都沒听過的名字,天啊,我到哪了?心中胡亂琢磨。沒及回話。吳非又道︰「敢問前輩可與這幾人相識?」許寒搖頭。吳非大喜道︰「還請前輩作壁上觀,雲龍門與這幾個小賊有些仇怨……」許寒不高興︰「打架去一邊去,關我什麼事?」適才說話的女子急道︰「還請前輩救命,我幾人是被人陷害。「許寒轉頭面無表情看她。女子猶豫下,咬玉齒狠心道︰」只要前輩肯救我幾人,我願給前輩做妾。」話一出口。受傷男子阻道︰「芙妹,你瞎說什麼?」
吳非插話道︰「李芙,念你我同門一場,老實隨我回山,不要禍及旁人。」李芙苦笑道︰「吳師兄,難道你不信我?」吳非緩慢搖頭道︰「不是信與不信,是有人親眼看你殺死雲師弟,你跟我回山。」李芙慘然道︰「回山?回山我還有命在麼?」驀地柳眉倒立,怒視對立修士中一人喊道︰「方天成,你殺死雲師弟,將罪名誣于我身,這仇不報誓不為人!」方天成是個很帥氣的年輕人,聞言並不動氣,微笑道︰「李師妹,你誣我殺人,可是千年山參卻在你身上,這怎麼解釋?而且雲師弟臨死前發的冤魂咒也打在你身上,又如何解釋?」李芙淒然搖頭道︰「是,我是解釋不了,但我絕對沒殺雲師弟!是你殺的!」
許寒听的亂死了,什麼跟什麼?收起飛咫,展翼翅立到空中說道︰「想說什麼一邊說去,我又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話一出口,眾人有喜有憂神情各異。李芙低頭默默想了會兒,抬頭對受傷男人說話︰「劉師兄,謝謝你了,若有來生,芙兒必當結環相報。」又對其余二人說道︰「王師兄,王師妹,也謝謝你們,無辜牽連進來,對不起。」王師兄擺手道︰「這算什麼話,我和劉恩親若兄弟,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不要謝。」王師妹緊張道︰「芙姐,你要做什麼?」
這會兒工夫,許寒早將幾人修為瞧個清楚,劉恩是築基頂階,王師兄是築基高階,王師妹和李芙是築基中階,對方的吳非是築基頂階,方天成還有幾人是築基高階,其余都是中階弟子。實力相差懸殊,難怪要逃,咦?怎麼好象和我一樣?
李芙轉身跟吳非道︰「吳師兄,不就是想讓我替雲師弟償命麼?回去也不必了,在這就把命給你,只求你放過劉師兄他們。」說著話拿出個玉匣又道︰「這是山參,只要吳師兄肯答應,山參奉還,我把命也交給你。」
劉恩幾人一听,大叫不可,王師兄急道︰「千萬別做傻事,等我叔叔出關,什麼事都能解決。」劉恩一下閃到李芙身前。緊張道︰「不能回去!」李芙慘然一笑,低聲道︰「謝謝你。」抬手撫摩他身上傷處,繼續說話︰「逃了十幾天,整日整夜的逃。要不是你,我早堅持不下去,若不是你,我也不能逃這麼些天,謝謝你,連累你了,對不起。」說完話掌心閃現把小銀劍。橫在自己喉嚨,身子後退,轉身對吳非道︰「吳師兄,只要你答應,山參和我的命都是你的。」
吳非低頭沉思良久道︰「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不用死,我帶你回山。由師傅發落。」向劉恩抱拳道︰「這些天得罪了,劉師兄勿怪。」一旁方天成急道︰「師兄不可!」吳非冷冷瞧他一眼︰「什麼時候輪得到你說話了?」方天成羞紅面退下。
李芙見吳非答應,一絲苦笑現于面容。顫聲道︰「謝謝吳師兄成全,弟子無顏回山,就此拜謝恩師大德。」說著話沖齊雲山方向盈盈一拜,將玉匣拋向吳非,豎起手中劍插向胸口。劉恩面現倉皇,著急卻不敢妄動,眼見李芙即刻自盡,瘋子一般撲過來阻止。
這些人吵架,許寒大概听個明白,無非是有人殺人。有人報仇,本不想管,可是听到他們逃亡十幾天,與自己同病相憐;小女子性情剛烈,又要自盡;唉,心中嘆息。雙翅輕扇,人已飛到李芙身前,右手一拂奪過手中劍,吐氣道︰「死了就再也活不過來了。」
他一插手,吳非面色變得慘白,驚問道︰「前輩這是何意?」許寒模模腦袋,純粹給自己找事,有些不好意思說話︰「這個,這個,死人總是不好。」吳非將山參收入懷又問︰「前輩想插手齊雲山事務?」許寒忙擺手︰「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死人不好。」吳非仔細打量許寒,看不出深淺,躬身道︰「前輩既然插手,弟子受師命在身,必須討教一二,還請前輩不吝賜教。」吳非知道打不過許寒,可是趕鴨子上架也得趕,只能盡量說些好話,以求對方不下殺手。許寒愣住︰「要打架?不,我不和你打架。」吳非搞不清許寒想干什麼,又問道︰「前輩是說不插手齊雲山事務?」許寒連連點頭︰「沒錯,你們的事和我無關。」吳非大喜︰「謝前輩,弟子這就離開。」說著話上前想帶走李芙。
劉恩踩飛劍飛到李芙身前,擋住吳非道︰「你不能帶她走,人不是她殺的!」吳非輕聲道︰「劉師兄還是讓開,齊雲山的事你無法插手。」李芙面色發白眼神決絕,從劉恩身後繞出輕聲道︰「謝謝你。」對吳非道︰「我跟你走。」
許寒看她決絕眼神,感覺不妙,插話道︰「你回山是不是一心求死?」李芙淡淡道︰「死不死的有什麼區別,總好過天天狼狽逃命,還牽連他人。」許寒緩緩搖頭︰「可我不想你死。」她逃命,我也逃命;她被人抓住會死,我被人抓住是不是也會死?許寒不願多想。
吳非面色再次變得難看,問道︰「前輩此言何意?」許寒沉思許久說道︰「先不帶她回山可以麼?」吳非怔住︰「前輩定要插手此事?」許寒道︰「我不插手,只是不想你帶她走。」
吳非盯住許寒看,半天不說話,突然啟口道︰「得罪了。」雙手一招,憑空出現只大蝴蝶,一人來高,頭大嘴大,隨雙翅招展扇動,口中噴出粉色花霧罩向許寒,同時手中一只銀勾劃向他咽喉。許寒抬右手,一道風將粉色迷霧包住,右手繼續上抬,護住脖子,擋住銀勾。他有伏蛇皮護甲,銀勾觸之不動。
吳非兩招用過,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知道不好,速駕葫蘆遠遁,許寒卻連動都沒動,右手一抬一張,風柱卷著迷霧升空,炸裂,迷霧四散不見,而後平靜看著吳非說道︰「我無意與你為敵,只是不想你帶她走。」
吳非跑的飛快,回來也不慢,見許寒無殺心,一臉苦瓜模樣說話︰「前輩不是戲耍弟子麼,說不想插手齊雲山內務,卻扣住那丫頭,罷了,前輩是高人,我們當然要听,不過這筆帳齊雲山記下,還請前輩賜名,方便弟子回山報付。」
告訴你名字讓你追殺我?我得多傻才能干出這等蠢事。許寒搖頭道︰「不可說。」吳非詫異道︰「前輩姓卜名可說?」
這家伙倒也有意思,看他一本正經詢問的模樣,許寒想笑,還是搖頭道︰「不是。是不能告訴你。」「哦,既然如此,謝前輩手下留情,弟子告辭。」
吳非帶人離開,李芙四人上前致謝。許寒擺手問道︰「這是哪兒?魯國在哪兒?」劉恩恭敬回話︰「回前輩話,此地是戰國屬地,魯國在西北方向。以飛咫速度,大約十日可至。」
十天?不算太遠,丟出飛咫要走,一眼見到李芙哀戚神色,順嘴問道︰「還不趕緊逃命?空自發愁有什麼用?」劉恩解釋道︰「她妹妹重癥難治,需千年靈草入藥,眼下……唉。」
看四人黯然模樣,救人救到底。模出棵千年山參丟過去,想了下又丟出十幾粒靈氣丹生命丹,問道︰「夠了?」李芙見到這些寶貝。喜形于色感激連連道︰「謝前輩大恩大德,小女子必永世銘記,無以為報,唯有以身相許…….」
後面話還沒說,許寒皺眉道︰「我要你身體做什麼?」駕飛咫向西北方向行進。看李芙淒婉模樣,便記起宋雲翳,多可憐,多……心痛?和宋雲翳離別時的情景浮現腦海,恩,可愛丫頭。千萬不能像李芙這樣傷心難過。可是,她好象傷心過了。
不知道怎麼,想起宋雲翳心中便有一絲甜蜜,雖然只是普通女子,但她看望自己的眼神,真心為自己擔憂的表情。還有縴弱身體如花美顏,總能讓自己心動。他想去看她。
七日後落下飛咫。斂息成普通人遇城而入,尋酒店安歇順便問路。伙計很熱情︰「沿官道往西北走,最多三個月可進魯國境內;往東北方向走三個月可到宋國。」三個月?隨便吃點東西,出城往東北方向行進。郊外無人時,展功法快跑;有人煙,便緩慢溜達。如此走走停停,總算進到宋國境內。
一切低調,以安全為重!在集市買馬車,買老酒,買鹵肉,還有一堆世俗的小說雜記,然後坐馬車悠然而行。想起這些天小心謹慎的窩囊樣,四個字可以概括,顛沛流離。
馬車帶著許寒晃蕩二十天總算到達宋城。在近皇宮處尋客棧住下,夜晚,施地行術進皇宮見宋雲翳。估模到達公主寢宮,放神識緩慢一寸一寸搜尋那個自己想見的可人兒。
沒多久找到她,怎麼還不睡?打坐練功?元神感知到宋雲翳在努力聚攏經脈中微不可見若有若無的內息,一次一次,終是難成。
無聲無息出現在她面前,看她閉目全神貫注的模樣,良久不動。那張臉怎麼看也看不夠,眉毛淺淺,鼻子巧巧,嘴唇軟軟,面頰白白,還有那沒張開的雙眼,許寒細細品味。宋雲翳正努力煉氣,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好象有人在看她,心神一亂,內息更加難斂,只得放棄嘆氣睜眼,一眼見到許寒,掩口驚呼︰「你,你怎麼來了?」用力掐自己面頰一下,有些吃痛︰「不是夢,你,你,你還好麼?」緊張驚喜神情褪去,努力保持平靜語氣說話,只是雙眼的渴望表露無疑。
許寒淡淡聲音響起︰「練這個干嘛?很無聊很累的。」宋雲翳忽閃下大眼楮回道︰「左右無事,練著玩,」忽然緊張道︰「你怎麼回來了?好多人找你,听說你在魯國殺了十幾個人?」許寒一愣,消息傳的還真快,微笑道︰「想你了,就來看看。」
宋雲翳騰的嬌紅掩顏,好半天柔聲道︰「我,我也想你。」聲音低柔,弱不可聞。話出口,頓時覺得面部發燒,為遮羞怯,起身去搬椅子,許寒攔住︰「我來。」坐好後,倆人隔桌相看。宋雲翳想看許寒,卻又不好意思,抬頭偷看一眼,馬上低頭。
許寒問她︰「你還好麼?」宋雲翳恩了一聲。
倆人短暫幾言,不知道再說什麼,一時間屋內寂寥無語。
呆了會兒,許寒起身告辭,才說句話,屋外有人接話︰「張道友來大宋皇宮做什麼?」隨話語聲,走進個高大魁梧漢子,正是大宋國師宋應龍。見到他,許寒一愣,這人和自己修為相當,同是結丹中階;但自己元神絕對強過對方,不可能感覺不到他來。心下起疑,四下搜索才發現身陷陣中,整個公主寢宮被陣法完全覆蓋,只是這陣有點奇怪,好象對自己沒有威脅,心中雖有疑慮,面上不動聲色道︰「見過宋國師。」
宋應龍一笑︰「客氣,听聞張道友在魯國戮殺藥家修士劫走妖獸,倒是風光的很。」
許寒苦笑︰「假如我說是他們想殺我,我被逼還手,你信麼?」
宋應龍道︰「信,當然信,不但我信,全天下人都會相信,張道友可知是為什麼?」
許寒沒說話,疑問眼神看向宋應龍,這家伙怎麼和上次態度大不相同?發生什麼事情了?宋應龍表情變嚴肅說道︰「宋某代表無量門邀請張道友上山小住,並奉為太上供奉,願將一派之力供道友驅使,不知道道友意下如何?」
許寒漸漸有些明白過來,笑道︰「既然如此,上次何必任我離開?」
宋應龍正色道︰「此一時彼一時,前次龍丹子和清門韓正韓反三位前輩對你有回護之意,無量門三大元嬰高手又都在閉關,我等弟子斷不敢胡思亂想;此次不同,三位師叔盡皆出關,弟子稟上事情原由,師叔們命弟子如若再見到道友,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