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青竹眯起眼楮,趴伏在桌上。
「為什麼頭好暈?」
我賊笑道,「當然會暈。因為我想要你暈。」
在下一秒,青竹已經失去意識。
「小二,給我們準備一間上等的客房。」我揚聲道茆。
「嘿!」小二急忙奔來。「娘子這邊請。」
將青竹扛進客房,他雙頰緋紅,全身散發著淡淡的酒香。我盯著他看了許久,心癢癢的壞心眼地嘿嘿笑,但我還是沒有踫他。
畢竟現在還不是時候,雖然他給我一種前所未有的熟悉感,比之綠繡更叫人憐惜,但我還不想要他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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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青竹醒來發覺我守在他身旁依舊一無所知,還一臉的驚喜和疑惑。
「慧蟬大師為何會在這里?」他掃視四周後頓時驚愣地跳下床,「慧蟬大師,我們怎麼住在這里?小僧沒有足夠的銀兩住客棧!」
「放心,我付了房錢。」
「啊,又讓慧蟬大師破費了!」青竹一臉慚愧,「小僧真是沒有用,連喝杯茶都暈倒。」
「無礙,我倒覺得挺有意思的。」我揚起右嘴角,笑弧淺淺笑意深深。
「挺有意思?」青竹撲閃眼楮,一愣一愣。
「嗯。我許久沒有喝得這麼盡興了。」
「慧蟬大師酒量真好!」青竹歡喜一臉贊嘆道。
自然好,而且非好不可,如此偷香才方便。
青竹往外看了一下,外頭陽光明媚,于是立即尋找他的包袱,「小僧耽誤了不少日子,要趕緊上北隱寺。慧蟬大師若是不方便,我們有緣再會。」
「並無不便,我們一起走。」而且就算有什麼不便,我也有本事讓它變得方便。
出了客棧,我悠閑地哼著歌,靜心等待有關事情發生。因為我能感覺到只要一直待在青竹身邊,總有些事一定會漸漸清晰。
剛剛出城,梅兒匆匆趕來,神色不安。
「梅兒?出了什麼事?」
「繡兒忽然昏倒了。」
我驚憂蹙眉,「走。」
「慧蟬大師,小僧趕著上山,我們有緣再會。」青竹見狀立掌胸前道別。
「好,一定再會。」我立掌胸前,匆匆道別,然後密室傳音給睡香,讓他跟著青竹,隨時匯報行蹤。
和梅兒飛身回語茶館,綠繡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紫華正在照顧他。
紫華見我回來,將床前的位置讓給我。
「你昨夜未回宮,今天早朝過後我便想來這里瞧瞧,沒想到繡兒弟弟昏迷了。」梅兒道。
「繡兒為何會昏倒?」我問。
「我只擅于用毒,醫藥方面不太清楚。不過方才請過大夫來瞧過。」紫華道。
「大夫說什麼?」
「說是忽然心悸,也許是長時間擔憂某事導致而成,並無大礙,只需好好休息和放松心情即可。」
我在綠繡身旁坐下,輕柔撫模他的臉,「你究竟在擔憂些什麼?為何都不與我提起?」
五年里我雖雨露均沾,但可否認最為寵愛的人就是綠繡,他究竟還在擔憂什麼?
「近五年來,每年你都懼怕冬季,朝廷之事在冬季之時都有所耽誤,所以在春季會特別繁忙。繡兒弟弟一向最為質樸,最為關愛你,想來是日常責怪自己沒能為你分擔。」紫華道。
「傻繡兒。」我親吻他的眼角,依舊最喜愛他笑起來的模樣,所以希望他能多笑笑,絕不希望他愁眉苦臉。
「有我在這兒照顧繡兒就好了,你們各自去忙吧。」
「嗯。」紫華應答,與梅兒相視一眼後輕手輕腳出門去。
我上床將綠繡擁在懷里,輕柔撫模他的頭頂,親吻他的額頭。
一直守護在他身邊,直到入夜,察覺懷中的人兒有了動靜。他的腦袋在我的胸懷挪動,我歡喜地放松手,讓他探出頭來。當他慢慢睜開眼楮看見我,羞澀又驚訝。
「琳兒?」
我點了他的鼻子,「你說,你整日在擔憂些什麼,擔憂到累壞自己的身子去!?」
綠繡半眯著眼楮作思考狀,忽然想起什麼瞪大眼眸,「我竟然昏倒了。」
我再次點了點他的鼻子,「你還敢說!不懂疼惜自己便是不懂疼惜我,你可知你這一昏倒我有多麼擔心?從今以後罰你不準下床!」
「哪有這樣的處罰方式?」綠繡一笑,彎彎月亮升起。
「我說有便有!」我在他額頭落下輕輕一吻,「你究竟自傲擔憂什麼?為何不與我說明,我好為你解憂。」
「琳兒近年來已經很忙,休息放松的時間都很少,繡兒豈能再浪費琳兒的時間?」
「傻瓜。那今日你昏倒了,我不但沒有得到放松,反而因為擔憂你的健康和安全更累更勞心,你說如此是不是適得其反?」
「嗯。」綠繡恍然大悟,愧疚地點點頭。
「那快說何事令你如此煩憂?否則我可不饒你哦!」
綠繡羞澀地依偎在我懷里,「繡兒只是自愧不如,不如梅哥哥有能力能為琳兒在朝廷之事上分擔,不如華哥哥懂琳兒能為琳兒排憂解難,不如月梨哥哥能與琳兒潑茶對詩疏解心情,我只知一味地依賴琳兒,纏繞琳兒。」
「繡兒想多了。」溫柔撫模綠繡的秀發,「我若是覺得不舒心,豈會與你相伴一起?所以安心在我身邊,別再胡思亂想。」
綠繡在我懷里蹭了蹭,「嗯。繡兒明白了。」
盡管綠繡的問題解決了,但我仍然陪了他一晚上。翌日清晨我正要上北隱寺的時候,宮里來消息說小雅高燒至今未退,請我快些回宮。
小雅才三個多月,兩日後就是她的百日宴,現在高燒不退,確實令人擔憂!
匆忙回宮照顧小雅,幸得在百日宴之前退了燒,接著為她舉行百日宴。這樣就過了四天!睡香回消息說青竹已經領著男童回江南清影寺,此時正在去往花城的路上。
偷偷出宮,追青竹去。追上青竹的時候天色已黑,火堆旁小男童已經熟睡,青竹正盤腿念經。
「小師傅!」
我坐落青竹身旁,他一臉驚喜。
「慧蟬大師!你怎麼會在這里?」
「因為你在這里,所以我來到這里。」「慧蟬大師也要去往清影寺?慧蟬大師要拜見家師!」
青竹一邊思索一邊驚喜,完全沉浸在歡樂之中。
這麼快就見家長,我還沒準備好呢。我暗自這樣想到。
「但去無妨。」
也許是身為五個孩子的母親,現在一見到孩子就控制不住母性爆發。我瞄向一旁熟睡的男童,輕聲問道,「那孩子叫什麼名字?」
「惜蘭。」
「惜蘭?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惜蘭……藍蘭……藍蘭又是誰?」
「藍蘭?不知慧蟬大師說的是不是天西派英子蕊的入室弟子藍蘭?」青竹一臉疑惑。
「英子蕊?信兒的母親?」
「是。」
頭疼得厲害,但讓我痛得呼吸困難的是心痛,撕心裂肺般。借著微弱的火光翻動叫惜蘭的男童的身子,他的臉在模糊的黑暗中漸漸清晰。
「好像!」
「好像什麼?」
「好像心碎的聲音!」
我咬緊嘴唇,捏緊拳頭。「蘭兒!」
一聲無知的呼喚,記憶碎片卻如狂風暴雨撲面而來,將我淹沒。我像溺水的魚,荒唐地忘記了本能,只覺得生不如死!
那年天山風雪飄搖,天地飄搖,藍蘭毅然轉身歸入天西派,絕情折斷念卿絲丟落懸崖,狠心對我與小蘭母女兩置之不理!
此刻,我終于知道為什麼我會站在天山雪頂獨自吹風雪,終于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害怕風雪,終于知道為什麼會對綠繡和青竹一見傾心,終于知道知曉這些事的人都在欺騙我!!
「小蘭!」
我抱起惜蘭,顫抖著雙手,悲慟拂開他額頭的發絲,心底不停地呼喚吶喊,這是我的孩子!
他與藍蘭多麼像,簡直就是Q版藍蘭!而紫華他們怎麼能將我的孩子與我分離這麼多年?留在北隱寺?怪不得這麼多年總是以各種借口不讓我上山!
我抱緊小蘭,飛身直奔天山。
「慧蟬大師!慧蟬大師你要帶惜蘭去哪里?」
青竹在身後緊追,然而兩秒過後他的聲音消失在耳旁。
如今的我一心系在藍蘭和惜蘭身上,莫說是青竹,任何人都不能動搖我的心,將我呼喚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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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惜蘭醒來,一見到我驚慌後退到床角。他張望四周,不見青竹更加慌張。
「你,你是誰?青竹哥哥呢?」
「小蘭,我是你娘親!」
我爬上床,撫模他驚怕的臉,淒淒道,「我是你娘親啊,你被困在北隱寺這麼多年,沒能與娘親見上一面,一定很想念娘親吧?」
「娘親?你真的是我娘親?」
小蘭的小眼楮極力睜大,水盈盈的再沒找到一絲害怕。
「你只能是我的孩子!」
「那你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在北隱寺?北隱寺那些臭尼姑子整天罵我是沒娘沒爹的可憐蟲!」
「對不起,是娘親只顧著自己,忘了你!」我將惜蘭一把抱在懷里,「我不會原諒他們竟然將你藏在北隱寺,竟然欺瞞我!」
「他們?他們是誰?」
「你不需要知道他們是誰,只要記住從今以後,誰也不能將我們母子兩非開!」
「但我還是不能相信你就是我的娘親!」
「聰明的孩子!」我欣慰地模了模惜蘭的頭頂,「好,明日我就帶你上北隱寺,問一下師父便知道了。待見過師父之後娘親帶你去見爹爹!」
「真的?」
「當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