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電告我︰任命周斌為136團團長,山高林密,天氣陰暗,無法空投物資。雨季,又是折磨將士們的魔鬼,雨水像一滴滴毒液,侵蝕著將士們的皮膚、血液、軀體,許多將士的皮膚開始瘙癢、紅腫、糜爛,最後帶著膿瘡死去。我突然想到歷史上據說只有一個女兵能活著走出野人山,而這次光我就帶著5個女兵,難道她們只有一個能活下來嗎?想到這些我又不寒而栗了。據說有個一個南方女戰士,臨死時,她讓身邊的姐妹用樹葉遮住她的臉和手,她說,「到了那邊,不能嚇著別人……」
突然沖過來的山洪是吞噬戰士的猛獸,將士們來不及提防,來不及躲避,許多將士掙扎著爬上樹,但有些戰士尚未等到山洪過去,因耗盡體力,又從樹上掉下來,被山洪卷走。樹上的人眼睜睜看著戰友被山洪吞沒,卻無法營救,心如刀割。到後來,誰也說不清楚凶猛的山洪奪走了多少將士的生命。
毒蛇、野獸、螞蟥甚至螞蟻都成了侵蝕將士生命的死敵。這些同是生靈的動物,猝然間發現了另類,便躍躍欲試,它們襲擊將士們的時間通常是夜里,每當將士們筋疲力盡、躺在潮濕的地上睡著的時候,它們便乘虛而入。有個戰士晚上睡著了,半夜忽然起身慘叫,我們打開手電一看,驚得差點暈死過去,只見那名戰士滿臉鮮血,身上爬滿密密麻麻的螞蟥,油亮油亮的一片,戰士一邊慘叫一邊在地上打滾兒,渾身抽搐,雙手在身上抓出一道道血痕,我們誰也不敢救他,現在救他也晚了。我掏出手槍,一狠心,呯!的一槍結束了他年輕的生命,為了讓他少受點罪也只有這樣了。也就一刻鐘的功夫,成千上萬的螞蟻和螞蝗就把這名戰士的皮肉吃的干干淨淨,連皮和內髒都沒剩下。在他殘破的軍裝下,一群螞蟻和螞蝗在他的骨架上爬來爬去,大家都難過的哭了起來許多人都是在睡夢中死去的,有些人僥幸活了下來,但已遍體鱗傷,失去繼續行走的能力。
能夠繼續行走的將士雖想幫這些遍體鱗傷的將士,然而卻無能為力,因為他們每走一步,兩腿都如同拖著千斤重的沙袋,使出了全身的氣力,已自身難保,無奈,只能眼巴巴地拋棄重傷的戰友,用淚水與他們永別,我們繼續前進,我們的路標就是前面死去兄弟的尸骨。
進入野人山一個月後,我們就斷糧斷水斷了,藥成為將士們生命的直接威脅,開始,將士們效仿紅軍當年過雪山草地時吃野菜、吃皮帶、吃樹葉,但後來遍地能吃的野菜已被吃盡,于是將士們開始吃樹葉、樹皮,接著浮腫、胃病、肝病、貧血等疾病向將士們襲來,許多人從此倒下了,再也沒有起來,還有許多將士因不能辨別野菜和樹葉是否有毒而中毒而死。
野人山的瘴氣從來都是突然出現,將士們沒有預測的常識和經驗,瘴氣也成了剝奪將士生命的又一個殺手。許多人都是在不知不覺中,什麼都沒看見沒覺察的時候,緩緩地倒下來,漸漸停止了呼吸。
……
我的部隊在原始森林里走了三天,才走了十多里。新22師師長廖耀湘帶著警衛來到了我面前︰「廖師長,你好!」我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我們倆握了握手,他有軍人特有的執著、果斷和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