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雲裳帶著一肚子疑問走到屋里,她自己的問題還沒想明白。這院子里又出問題了。她帶著問題寶寶的神精一路走進葉靈鳳的屋里,這會兒天已經晚了,官雲裳想過,葉靈鳳可能已經休息了。
可當她掀開門簾輕手輕腳進去時,屋里的油燈還點著。葉靈鳳坐在火盆邊,手中拿著一把油紙,那傘官雲裳看著很眼熟,她想起這好像是傘坊剛做出來的新傘。這傘還是成樣的半成品,淋了桐油,再干蒸之後,就是可以上市的成品了。
「娘,這傘做得怎麼樣?」
「嗯?」葉靈鳳轉過頭看著她,拍了拍身邊的凳子讓她坐下,「福兒,你喜歡這些傘嗎?」。
「喜歡。特別是看到做傘之後,更喜歡。」一說起這個,官雲裳來勁了,她接過傘打開細細看著,說道,「這傘看起來簡單,可真正地和師傅們一起,切傘,做竹批,做傘架,把一堆竹子,油傘組成一把傘,感覺就像組起一個生命一樣。」
「哦。」葉靈鳳模著她的頭,像是對待一個孩子一般,笑著說道,「你不覺得這是小手藝,上不了台面嗎?」。
「怎麼會。瀘州不是以傘出名.的嗎?全瀘州人可都是指著這傘活了。怎麼會上不了台面呢?」官雲裳轉著紅傘,悠悠說著,她能了解葉靈鳳為何執著于重建傘坊。很多事業,在別在眼中不值一哂,可真正喜歡上了,便是自己生命的意義。
在傘坊里,官雲裳只是個幫忙的,.可從只有空傘坊,到眾人一心真正做出傘來,那種人心鼓舞的感覺,她是深深的感受到了。她就像是一份子一樣。
「福兒。」葉靈鳳從枕邊翻出一本.破舊如帳本大小的書遞給她,「這是葉家上輩留下的筆記,可能對你們有用。」
官雲裳沒有接,問起,「娘,為什麼不給定風呢?」
「他沉不下心來。你幫他多看著點吧。」葉靈鳳的語氣.有些像是留遺言一般。官雲裳空出一只手接過書。可沒防著,另一只手一沉。傘掉火盆里。那傘本來就是油紙做的,一沾上火,就跟火信子一樣 的整個燒了起來。
一個傘面著起的火嚇人,官雲裳心里一急,忙丟了.傘在地上踩。葉靈鳳忙叫著,「別!」
可為時已晚,那火直引著官雲裳的衣裙燒了起.來。這火一起來嚇人,牛媽她們幾個趕來拍,可是沒起什麼做用。直嚇得一群女人哇哇亂叫。
正急著,門簾突.然讓人掀開了。一個白色的身影颼的沖了起來了。他手里拿著一盆子水,對著官雲裳的腳潑了過去。只見「嗤」的一陣白煙。那火勢立時滅了。
一群人拍了拍胸口,這才安定下來。扭頭一看,那白衣的人影竟然是文允述。牛媽和弦兒一看到他,「啊!」的吼了一嗓子,「鬼,你就是那個鬼。」
葉靈鳳鎮定許多,她平靜說道,「別鬼啊鬼的了。少女乃女乃的裙子都濕了。凝香,你快送少女乃女乃回去。弦兒,你找少爺回來。牛媽,你收拾一下。」她吩咐完這才轉頭看著文允述,面無表情地說道,「文管家,多謝了。」
文允述應了一聲,面色有些灰。
官雲裳更是不好意思,她這冒冒失失的,把這兒弄得一團亂。她歉意地低著頭,「娘,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葉靈鳳對她到是全不介意,輕聲細語的很溫柔,「沒事。都是小事。你快點回去用熱水泡泡,別染上風溫了。我這兒有件裘皮披風,你披過去吧。」
官雲裳听了,應聲披了披風出去。經過文允述身邊時,她禁不往看了一眼,又低下頭與凝香一同出去了。
回到東院里,官雲裳泡在澡盆子里,還一直在想文允述的事。牛媽她們說文允述是鬼。那他應該就是那個暗下里給她婆婆院里送炭送油的人。文允述和她有些交情,做這些可以理解。可是這又怎麼解釋小葉子之前看到的事呢?
他明明指責手下的,讓他們不要給葉靈鳳房里多分東西啊。文允述這麼表里不一的,難道是被逼的?這麼一想也有些難理。之前魯來銀就逼著他跟魯定風做對。現在逼他壓迫葉靈鳳那邊也是有可能的。嗯,都是魯來銀那個壞蛋。看來讓慕容卓偷他的金子一點錯也沒有。
官雲裳想著,輕了一口氣,沉到水里。這大冷天的泡澡也是件滋潤的事。或者是心緒大開,心情跟著也輕松起來。
可是吧,人生要是一平如水的安靜,就不是官雲裳的人生了。她正浸在水里。突然里到門外大叫聲越來越近,「媳婦兒,媳婦兒,你沒事吧?沒被燒著,沒被嚇……嚇……」
魯定風目瞪口呆看著水中的光溜溜的酮體,呆呆吐出幾個字,「嚇著了。」
官雲裳不敢出水面,在水里咕嘟嘟吼著,「滾出去!」
魯定風愣地轉過身,木木走了出去。一不留神還把屏風給撞倒了。好吧,好好洗個澡還遇個偷窺,不,明窺的。官雲裳哪還有心情泡澡。她忙穿了衣服,氣勢洶洶的沖了出來。
魯定風夠膽壯的,這會兒正一動不動的坐在屋子正中的大椅上。他兩眼痴呆,嘴角還帶著點傻笑。看他這模樣,官雲裳更是生氣,她顫著手指指著魯定風,大聲吼著,「你,你,你是不是看到了。」
魯定風回過神,他痴呆的目光從官雲裳的臉轉到胸口,那柔和的曲線和腦中白玉般的肌膚景象重疊在一起,魯定風感覺胸口一熱,鼻子流出點什麼東東。他用手一抹,一手的紅。
官雲裳怒不可竭,指著門口,吼了一聲,「滾!」
魯定風驚了一下,連跌帶爬,「滾」了出去。
官雲裳氣得猛跺腳,可惜跺狠了點,她抱著腳。懊悔無數的無數。
且說官雲裳生了一晚上的悶氣。第二天一早,她蓄足了氣勢要去興師問罪。咳咳,當然最重要的是要封了魯定風的口,這事說出去。她哪還有清白(當然,她早清白不了了=。=)。
官雲裳連罵人的詞都想好了,一拉開門,她瞟眼看到一個黑黑的鍋底。官雲裳愣了一下,退了半步一瞧,原來是魯定風頂著鍋底蹲在門口。一看到官雲裳出來。魯定風絮絮叨叨念了起來,「媳婦兒,我不是故意的。我昨天真的太急了。弦兒說你讓火給燒了,我當時就嚇蒙了,沒想著你在洗澡——」
「砰!」官雲裳拿著門邊的撐衣桿猛地看鍋底拍去。
「進來!」這事能在外面說嗎?官雲裳連拽帶踢把他弄起門。她伸著脖子左右看了看,把房門栓了。
「砰!」官雲裳什麼不說,先敲幾下。真到打得沒力氣了,她這才歇了氣,怒地罵道,「你個臭痞子,你故意的是不是。你個存心不良的。你就沒安過好心,你把我騙進你家,還,還……」魯定風的不是也太多了,她數都數不過來。
魯定風見她不說話,他到委屈的吱了聲,「你以為我好受啊。我比你還後悔。唉,我雖是騙你進門,可是真沒想過對你怎麼樣的。我本想著,文允述回來跟他解釋一下,憑我們兄弟關系,他也會相信。誰知道會鬧成這樣。」
「你的意思還怪我了是吧!」官雲裳怒的再敲鍋蓋。
「唉。」魯定風被打得煩了,索性丟了鍋蓋蹲在一邊的大椅上支著腦袋郁悶,「唉,女人真是個麻煩的東西。吵吵鬧鬧的也就算了,給我惹麻煩也算了,就是害我被打被罵也沒什麼。可是,你,唉,也不能怪你。」
魯定風支著腦袋嘆氣,他可是大男人,不能這麼著,他深吸了一口氣,跳下椅子走到官雲裳面前,一本正經地說,「本大爺看上你了,你不喜歡我無所謂。不過,從現在起,我要和文允述搶。你……」
魯定風還沒說完,官雲裳竹棍呼呼的打了下來,「你個臭痞子,你以為你是誰啊!你個白痴,你個,我才不會看上你……」
官雲裳呼呼打了半天,魯定風還在那兒活蹦亂跳的躲。也不怪官雲裳舍不得打,這大冬天的衣服厚。再說官雲裳也不敢對著他的光腦門兒打是不。
好不容易等官雲裳打累了,魯定風劫過竹棍子,抱起官雲裳就往外跑,官雲裳掙扎著,對他又是喊又是掐,魯定風抱著她就是不撒手。折騰了半天,本來沒力氣的,現在連喊的勁兒都沒了。
魯定風抱著官雲裳一路興沖沖的出了宅門,這一路上有多少人看到他倆且不說,魯定風一出宅門上了馬車,興奮地說了句,「帶你看一樣東西。早就想帶你去看了。」
官雲裳冷哼了一聲,撇過臉。對這家伙,她已經無奈了,打也沒用,罵也沒用。她能怎麼樣啊!
這廂馬車一停,官雲裳還沒反應過來,魯定風抱著她又往外跑。于是又是一場掙扎再硬掐的戲碼。只是官雲裳斜眼瞟了一下。他們是在傘坊,傘坊一群師傅睜大了眼望著他們。
官雲裳無奈嘆了口氣,唉,這是什麼個事兒。還有,這死家伙興奮的到底要干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