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雲裳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一路到了後院。她正準備著揪魯定風的耳朵,可一到後院,她驚于眼前的景象。手捏著魯定風的耳朵,卻忘了扯。這後院大片大片的空地里,放眼看到,盡是一片鮮艷的紅色海洋。滿地的紅傘一路排開,就像千萬束盛開的繁花一般。
魯定風走到傘叢正中,輕輕放下官雲裳,笑著說道,「瞧,這就是咱們第一批傘,怎麼樣,漂亮吧!」
官雲裳看著滿院的紅傘,輕輕吐了口氣,「哇,好漂亮。」
他們此時就像是置身花海之中,那一張張撐開的傘面印著龍鳳呈祥的圖面,正是那次佟學光的設計。現在一整齊的排了一地,那情景,比站在萬花之中,還有feel。
魯定風趁機說道,「不怪我了吧。」
「嗯。嗯?作夢!」官雲裳回過神,正想生氣呢。可看著滿園子的傘暫時歇了氣。生氣的事還是留在別的地方。她現在只想好好看看眼前的景色。
魯定風瞧她不氣了,隨手拿起地上的傘遞給她看,「瞧,傘柄,特地做的你的標記。」
「我的標記?」官雲裳心下一愣,.拿起來細看。卻是一個圓圈標記。橫豎看都是圓嘟嘟的,哪跟她有關系。
魯定風看出她的疑惑,指點著說.道,「你看啊,這圓圓的是不是很可愛?是不是很像你?」
官雲裳心想著,這太牽強了吧.好吧,且看是贊詞,先不說什麼。
魯定風見她不反對,立時加了句,「是不是很圓呼,很.像你這傻傻的豬樣?」
「你!」官雲裳早知道他不安好心,提腳就要踹他。可魯.定風早有防備,繞過傘跑到一邊。于是一片紅傘之中,兩人就這麼追打嬉鬧起來。
傘坊一群師傅見了,一一回避退開。這些老師傅.們不盡要嘆,唉,這兩主子感情真好,年輕輕的也不避嫌。穆小三嘆了口氣,也跟著退開。
且說另傘坊前.院里,帳房先生請來文允述查看傘坊的帳目。這年底之前的清帳之事復雜,種種細節都是文允述親自去辦。當然了,文允述這趟到傘坊,還為著一件事。只說葉家傘坊的傘第一批傘快做成了,他特地過來看看。
文允述正往傘坊里瞅著,突然听到後面傳來一陣嬉鬧聲。他疑聲問道,「這是誰啊?不做事在這兒吵什麼吵?」
帳房先生笑著答道,「是少爺和少女乃女乃,听說是後面曬傘,少爺還抱著少女乃女乃過來看。兩人感情真好。」
文允述尷尬擠出些笑容,咬著牙說道,「是啊,感情真好。」文允述心里,真得用滄海桑田來形容。他朝後院的小門看了一眼,果然是他們。
此時,官雲裳正拽著魯定風對他踢了兩腳。魯定風抱著腳在那兒跳來跳去。而官雲裳支腰得意笑著,「哈哈,讓你欺負我。」她笑著又趕上去補了兩腳。
文允述看著官雲裳臉上爽朗的笑容,感覺一陣恍惚。這真的是官家大小姐嗎?她分明應該是文靜端莊的模樣。文允述記得,曾經每次看著她時,她都是一副淡然微笑的端莊模樣。無論是對他,而是對別人,她總是那般文靜恬然。
若說她現在這嬌蠻模樣是讓魯定風給氣出來的,那也說不過去。因為看此刻的官雲裳,她似乎比原來更真實,更生動。她那自信的笑容真真切切的。讓文允述感覺,她以前的笑,多了幾分虛應一般。
哪個是真正的官雲裳呢?又或者她對魯定風的感覺與一般人不同。文允述想著,心里越來越不是滋味。心里最重要的東西,像是慢慢的不屬于自己。那麼他還有什麼呢?看著那滿院曬著的紅傘,那做工確實比他們傘坊里做出來的好很多。妄他忍辱負重到魯家,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他真的主定會這樣的命運嗎?他不服,看著滿院的紅傘,他眼中,反襯出一抹憤怒的紅光來。
且說官雲裳看夠了傘揍夠了人,這才猛然發現,過了吃中飯的光景。她忙拍了拍魯定風,說道,「喂,回去了。」
魯定風瞧她那模樣,又裝樣的平端著手。就故意拂了拂袖子,笑道,「咂!」
「嗤!」官雲裳看他那動作到是像極了小太監,她將手搭在魯定風小臂上,配合著說道,「小魯子,起駕吧。」
魯定風眼角跳了跳,抱怨道,「有你這麼玩的嗎?我好歹是你相公。」
「好吧,小相公,備馬去。」
「唉。」魯定風搖了搖頭,「真拿你沒辦法。」
「活該,哼~」官雲裳回頭看了一眼傘海,一片紅畫汪洋還挺浪漫的。沒想到這痞子還有些浪漫細胞。還知道欣賞眼前的風景。官雲裳想著跟著他回到前院。
那些大師傅們正賊頭賊腦的瞧著他倆,官雲裳一眼看到,那些一臉皺紋的的老師傅竟紅著臉側過臉去。官雲裳這才想起,痞子之前的壯舉。以後這些人得怎麼看她啊。官雲裳想著,手很習慣性,加不由自主地掐到魯定風身上。
官雲裳小聲罵道,「臭痞子,被你害死了,以後讓我怎麼見人啊!」
「嗤~」魯定風故作不知,一本正經地說,「你這麼漂亮,為什麼不能見人了。」
「你還給我裝傻!」再掐。
于是乎,不停的打鬧之後。這一天總算平息了下去。入夜,官雲裳撐著懶腰正要入被。突然小葉子咋咋呼呼的沖進屋里,嘴里哇哇喊著,「不好了,小姐不好了。」
官雲裳打了個哈欠,懶懶問道,「又怎麼了?別老說我不好行不行。我好得很呢。」
「不是。」小葉子急得上竄下跳了,她一跺腳說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得,還是我不好。行了,你有事快說吧。」官雲裳打著哈欠鑽進被里。
小葉子急得揮手跳了一下,「不是小姐不好,是傘坊不好,傘坊起火了,起大火了。」
「啊!」官雲裳忙坐了起來,「你說什麼傘坊起火?哪個傘坊?」
「當然是魯女乃女乃家的老傘坊了。別家的我用得著急嗎?」。
官雲裳第一反應是問,「少爺呢?」
「已經趕過去了。」
一听這麼說,官雲裳忙穿上衣服往外走,小葉子一路跟著她。兩人出了院門直奔馬廄,官雲裳叫了馬夫趕著車子帶她過去。官雲裳到時,葉家傘坊已被圍得人山人海,傘坊里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官雲裳拔開眾人擠了進去,院門口也滿是人。著火的地方不像是作坊里面。到像是後院。這會兒傘坊的師傅們都忙著打水救火。官雲裳尋了一圈沒尋著魯定風的人影。正巧著她看到穆小三在井邊打水,她忙攔著他問道,「三娃子,哪里著了?」
穆小三正急著,一見是她,忙把打好的水交給別人,拉著她退到一邊,「姐姐,你別過去。火太大了。」
「燒的是啊?」官雲裳急著再問了一遍。
「是後院。後院曬的傘全著了。」
「怎麼會這樣?少爺呢?」
「在後院里。他——」穆小三還沒說完,官雲裳已急急的向後院走去。後院已是一片火海,剛浸了桐油的紙撞上就像是潑了一地的油一樣,迎風就著。救火的人四面潑著水,可是一桶水澆上去,一點用也沒有。火熱半分也沒見弱。
官雲裳在人群里搜索著魯定風的身影。可後院的人都讓濃煙燻得漆黑,哪還認得清是哪個。
官雲裳急得走近了一些,可跟著她的穆小三和小葉子立馬就把她拉了回來。「你們別拉著我,我去看看。」
官雲裳正說著,突然看到火海中,一個人拿著棉被似的東西拼了命的撲著火。可那火勢太大,棉被很快被點著了。那人也不丟被子,任是拼命的撲著火。
官雲裳忙沖了過去,拉著他喊到,「你回來,太危險了。」
那人回過臉來,他一張臉燻得漆黑,兩只眼瞪得通紅的。他愣過神了,撲地丟掉手中的被子。可看著那片火海,他卻像是瘋了一樣,叫喊著拿腳踢著火中的傘架。
「定風,你別這樣。」官雲裳猛地抱著他,拉著他往回拖。「你冷靜點!」
這個一臉漆黑的人正是魯定風,他看著官雲裳頹然搖頭,「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都做快做好了。為什麼!」
「沒事的。」官雲裳把他拉到安全距離,死死拽著他的手,生怕他又發瘋跑了過去。「定風,沒事的。傘沒了,還可以再做。可是你沒了,讓我們怎麼辦?你冷靜點。」
魯定風雙手緊捏著拳頭,顫抖地叫著,「是他,肯定是他干的。我不會放過他。」
官雲裳一個激靈,立時想到,這火是別人放的。會做這種事的,只有一個人,魯來銀。
可是現在不是徒加仇恨的時候,官雲裳捧著魯定風的臉,堅定地看著他,勸道,「你先別想這些。你冷靜一點,你受傷沒有。」
魯定風麻木的搖了搖頭。一雙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火海。
官雲裳看他這模樣,忙轉頭看去,那火勢顯然撲不滅了。她忙對一旁的穆小三說道,「三娃子,讓他們別潑水了。把燒著的傘隔開,別再讓火勢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