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沒有。剩下的半截話,被她生生地咽了回去,
不是因為身旁的男人突然變了臉,而是她很敬業地,又想起了公司目前的艱難狀況,還有董事們那一大堆,明里暗里地示意,貝寧寧極勉強地自唇邊擠出一抹笑容,「是有想過那麼一點點了……」
陸兆忻頓時就停住了,正在擺弄她腮邊幾縷劉海的動作,她剛才那樣一揚一挫地,發絲便自耳後垂落了下來,微微地遮擋她臉部的弧線,看起來,比平日里,更多添了一些嫵-媚,
原來他也知道自己不好,會欺負她啊!
沒有想到,卻看到曾詩雨竟然陪著他母親,在和一幫闊太太們打牌,母親還笑眯眯地跟眾人介紹,「這是我們兆忻的未婚妻,下個月就要結婚的。」……
曾詩雨顯然也看出了,他們母子有話要深談,也深知,以她的身份,想要入住名聲顯赫的陸家,沒有陸夫人的允可,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她訕訕地淺笑著,低下頭喝水,卻忽然听見身後傳來了,一陣耳熟的輕笑聲,
貝寧寧反射性地擰頭望了過去,只見許清漪一臉滿意地笑著,一手執起陸兆忻的一只寬厚大手,又一手牽過另一只屬于年輕女子的縴縴玉手,將他們兩只手搭上重合在一起,又很是欣慰地輕拍了幾下,
「壞賬率高達6%還要多,這樣下去,貝氏遲早會破產。」
「乖,我也愛你。」
尤其前一段時間他頻頻與她傳緋聞,媒體早已視作他們復婚和好,盡管他們並沒有去辦理手續,外人眼中她也是唯一的陸太太。
小林說她也不知道,陸兆忻一下子就急了,「看著她,我馬上過來!」
貝寧寧心底有點感慨,不是介意邵老爺子的現實,而是深深地松了一口氣,要不然,以邵柏宇素來護著她、見不得她受委屈的性子,必定還會與陸兆忻發生沖突的,依陸兆忻強勢毒辣的手段,最後吃虧的,肯定還是柏宇。
省得她再被他弄得一身青紫瘀痕,渾身疼痛!
走的時候,看著她送他出來,又是欲言又止。
他實在想不到,他有什麼理由,要和一個出身酒吧的風塵女子結婚?
沒有人不羨慕他們一家,沒有人不希望有這麼一個溫馨的家,可是,一場精心蓄謀的「合資」計劃,卻傾刻間毀了他所有的幸福!
又听得她說有想他,心底不自禁地,就浮上了絲絲愉悅,眼神也隨即炙熾了起來,純男性的灼熱氣息,噴酒在她嬌艷的小臉上,「想我什麼了?」
這才一下飛機呢,他就巴巴地打給貝寧寧了,還把家里派來接他的車開到了飯店,讓司機打了車回去,順便捎話給他那親愛的老媽,他不回家吃飯了!zVXC。
言下之意,他們貝氏的業務沒有開展起來,公司沒有效益可觀。
他遲疑地又看了看她,還想說什麼,崔冰冰的電話卻打了過來,他匆匆忙忙地下了樓……
他不踫她,她正好還落得個輕松呢!
視線里的那抹倩影不知何時消失了,他忽然有些慌亂,抬眸四處尋找起來。不是沒有看到母親郁沉的臉色,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她,想要緊緊地握住她的小手,一路執迷不悔地走下去,直至天芒地老……
她是真的餓了!昨夜和柏宇的一頓飯,因為許清漪的關系,她吃得索然無味,其實,也根本就沒吃幾口。後來,芳姨又打電話,催她回去,她一心等著陸兆忻回來,跟她解釋曾詩雨的事情,李嬸煮的宵夜也沒吃,一直餓到現在,的確是有些撐不住了!
許清漪卻又突然激動了起來,但仍盡量地壓低了聲音,
于是,她慢慢地轉過臉,朝身後的他擠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自然是愛的。」
就連約好了見面,也特意地約在了離市中心較僻遠的、南灣海邊的怡景西餐廳里,這是邵家的產業,如非必要,陸兆忻是不會過來的,陸氏名下的酒店和餐廳也是遍布本市各區,他實在犯不著去光顧別人家的酒店。
許清漪依舊淡淡地說,「說實話,看到詩雨那張,跟她幾近有90%相似的臉蛋,我的心,還是很不舒服……」
貝寧寧忍下翻涌而上的一口氣,「那是因為你們陸氏的公關部,沒有把你們總裁的緋聞處理好!」
一想到,在這之前的每一個夜晚,他可能都會對著那一張酷似她的容顏,眼含睥睨地命令道,
二十多年過去了……
窗外,哪里還有她的倩影?他不由地深蹙劍眉,透著不悅。
那根本就是另一張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蛋!
更過份的是,她竟然聞到了,他身上有著比上一次更濃烈的酒味!
貝寧寧並不想跟他起沖突,辦公室外面,那麼多雙職員的眼楮在盯著他們呢。
小林將話筒遞給了貝寧寧,見她還是沒反應,就跟對方說,「貝小姐今天有點不舒服——」
董事們于是一個跟一個地撤了出去,偌大的會議室,很快就只剩下她一個人……
陸宅,二樓的主臥室,陸兆忻深刻堅毅的俊臉,隱沒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貝寧寧看不見,他因酒醉而滾燙的臉頰上,早已濡濕一片!
結果,他好像又生氣了?
小時候的誓言,她是不是已經遺忘了?
不過,其實她還挺納悶的,這附近有什麼約會的地方,是他可以「順路」的?這一帶,除了豪華別墅,就是花園洋房,難不成他還「順路」,跑到人家家里和女人約會去了?
既然,他沒打算留在家里住,那就是要出去唄,她叫他「小心開車」有什麼不對了?
挨到十點多,貝寧寧才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公司,辦公桌上,已堆了滿滿的一大沓文件,等著她批示,她卻兩眼發直,什麼也不想看。
他是貝氏的救命稻草,她可以不「愛」他?
他是臨時接到母親的電話,說是有要事要與他相商,才放下公司的一大堆事務,開了半小時車來到這里的。
許清漪坐的桌位,與貝寧寧他們這桌相距不過幾米處,貝寧寧訝異地看見,陸兆忻背向自己而坐,而與他相鄰相坐的那個女人,卻莫名其妙地眼熟得緊,可她又想不起自己在哪里見過這個人?
還像小時候一樣,他會一直跟在她身後的,不管她闖下多大的禍,他都會幫她解決掉的!他伸出自己白皙干淨的大手,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柔軟……
她輕輕地溢出一聲輕嘆,「我愛你。」
「貝寧寧,說你愛我!」
陸兆忻突然有些高聲地叫了起來,「可是,媽,詩雨她不是貝寧寧,她只是長得像她而已!」
志逸哥已經被她連累了,她真的不想見到,從小交好的柏宇再因為自己受到什麼傷害。
「快走啊!開會要遲到了!」貝寧寧催促著的說,又快速地撇開了臉去,
陸兆忻起初並未听出,她語氣間的生份,還很是關切地問了一連串的問題,「貝寧寧,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看醫生?我來接你——」
貝寧寧突然就想起了曾詩雨,也想起了那個從未謀過面的「景」,竟是月兌口而出,「好啊,那就趕緊跟我分手,去找你那個最愛的景好了!」
迷迷糊糊之中,她就睡了過去,而剛才那一道「 啪」作響的雷聲,把她驚醒了,她才想起,忘了關窗戶!
密不透風的炙吻中,貝寧寧只覺得,他唇齒間殘留著的、頂級法國紅酒的醇香清甜,一絲絲地滲入她舌苔中,讓她也恍若也喝醉了似地,小臉上莫名地躁熱起來,神色迷離之中,又听見他霸道地說,「再說一遍。」
他眼中隱隱透出的關心,讓她心酸,她受不了他這個樣子,也受不了這種催人淚下的溫情場面,她大概猜到了,他記得,她昨晚說了愛他的……
久久地凝視著,這一張他從小看到大,卻怎麼也看不夠的美麗小臉,邵柏宇突然就很想問她,如果他早一點告訴她,從來就沒有什麼夏璇,其實他從來也沒有,喜歡過除了她以外的女子,她會相信嗎?
他沒有直接說出那人的名字,可許清漪知道他指的是誰。
奇怪了,他有啥好氣的?本來就是他自己說,只是順路回家的而已。
「兆忻,媽就替你把這個主作了!你可得抓緊點了,你女乃女乃都選好了日子了!」
目前的他,是貝氏的救命稻草!她沒了他,不行,至少,目前不行。
她心中有異,手下一顫,竟真的將手邊的玻璃水杯,不小心地給打翻了,「啪」地一聲巨響,在高級、幽雅的西餐廳里,突兀地響了起來,一時之間,餐廳里的眾人都紛紛地,朝她這邊望了過來,
陸兆忻已經答應了,說是會按時出席的。只要他肯再和她,一起在公眾面前露臉,她相信,那幫唯利是圖的銀行家,還是會批了她的二次貸款的。
貝寧寧正糾結著,要怎麼回答他這個問題,就听見他的電話響了起來,那端是一個嬌滴滴的女聲,「陸少,我們都到了,你什麼時候過來……」
于是,又放低了姿態,語帶哽咽地,「兆忻,你答應過媽媽,一定會讓貝家血債血償的!為什麼,現在卻要因為這個女人,而改變了主意?」
「兆忻,你還要騙媽多久?我都知道了,貝宗庭躺在醫院的費用,是你在支付的!貝氏能撐到現在,也是你在暗中使力的,你甚至還主動購買了,10%的貝氏股票!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兆忻?」
听說,陸兆忻可寶貝她了,不但給她在本市最繁華的蓮花路,新購置了一棟數百坪米的歐美風宮殿式別苑,還送了她一輛價格好幾百萬的紅色寶馬7系,說紅色的最適合她……
只以為,貝寧寧是大小姐脾氣上來了,反正,她朝令夕改的事情,也沒少做過,于是,朝她微微露齒淺笑,「你說走,那就走吧!我跟著你就是……」
幽雅的西餐廳里,許清漪竭力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里是公眾場所,她不能失了陸家的禮數。
貝寧寧卻用更冰冷的聲音,說,「我算是什麼人呢,怎麼敢有勞大名鼎鼎的陸大少爺您?」
他想念她,想得他在美國的每一個夜晚,都寂寞到心碎!
從她跟陸少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經明白表示過了,「不要讓我太太看見你……」他肯獨寵于她一人,只是,因為她長得像他太太!
那麼,這個服務生口中的「陸少女乃女乃」又是誰?
耳邊的男聲依舊霸道,「說你愛我!」
他大抵是真的醉得不輕,也真的疲憊了,枕在她胸前,便沉沉地睡著了。
她依舊是面無表情的作答,「天氣熱了,露天的秀場減掉了許多。」
「每次喝醉,都會來找我撒氣!」
陸兆忻沉默了,的確,這都是他做的,完全背離了他當初的計劃,卻是他心甘情願去做的!
她指的是他和曾詩雨的緋聞。
「貝寧寧……」
他解釋說,「寧寧又不是別人,爸你以前不是也很喜歡寧寧嗎?我小的時候,你和媽還總說要我把娶了回家呢……」
許清漪卻是沉聲命令道。「坐下!」
況且,從始至終,他對這個女人就沒有過半分感情,會注意到她,完全是因為——
「柏宇,你長大不許娶別的女人!因為——我要做你的新娘子!」……
「壞賬率我已經盡量避免了,也跟銀行申請了二次重貸,如果不是——」
邵柏宇和她約在了,海邊的怡景西餐廳。
自從那一回在醫院里與陸兆忻較過勁之後,邵老爺子不知從哪听說了,他曾經在貝寧寧的辦公室,被陸兆忻那個家伙綁過一次,愣是氣他到處惹是生非,怪他插手別人的家務事。
貝寧寧到了的時候,邵柏宇已早早地等在座位上了,看見她由服務生領過來,當即起身,替她拉開了對面的椅子,「這段時間,被我家老頭子放驅逐到國外,可沒憋死我!對了,我走了這麼久,你有沒有想我呀?」
陸兆忻挺撥的身軀,瞬間僵硬了起來,已經很久遠了的記憶,慢慢地攏上了心頭,恍恍惚惚間,他又看見了那一張慈愛的面容,「來,兆忻,不要怕,慢慢地走到爸爸這里來……」
她瘋狂地翻起了,房間里的每一個櫃子,每一個他可能用過的角落,每一件他穿過的衣服……
和父親所共用的溫曖回憶,就只留下了,幼年時最模糊的那一段歲月……
「兆忻,媽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要告訴你的是,我不要貝宗庭再活著,也不準你再把貝寧寧留在身邊!現在,只要你一句話,貝氏立刻就會完蛋了!貝寧寧也早就沒了利用價值,你就索興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她那個好爸爸種下的因,怨不得別人,也休想再指望你幫她!」
陸兆忻這回終于開了口,卻是臉帶漠然地點了一支煙,一付公事公辦的樣子,
而同一時間,另一張桌上,還有一個冷峻的男人,以同樣炙熱的目光,執著地注視著那一張慘白的小臉,似乎想要從她臉上看出一個洞似地!
黑暗中,陸兆忻同樣看不到她眸中的痛楚,只更用力地擒上了她的縴腰,俯下頷首,卻是不容她逃開地,狠狠吻上了她柔軟的雙唇……
不發一言地上車,又「砰」地一下關上車門,竟是一下子就沖出院門外,絕塵而去!
恨恨然就越過他去關窗,卻被人一下子箍上了腰間,「貝寧寧,告訴我,你有沒有愛上我?」
窗外灰蒙蒙的霧氣,朦朧不清,一切都是曖昧不明的灰色,樓宇在視線里像林立的枯木,就像她的心,似乎永遠也等不到逢春的那一日……
就要掛掉電話,貝寧寧冷冷的聲音,卻穿過微波傳了過來,「非常感謝陸少能在百忙中,抽空前來參加今天的董事會!我們會議室見!」
就算她說,「不愛」,他也一樣可以,從另一個「她」的嘴里,听到他想要的答案吧?
她卻再無睡意,抬眸望向窗外,天際間隱約現出灰白,顯然黑夜已經快要過去,
被許清漪一把拉住了,眼神卻是瞟向他身旁的女子,「詩雨,你先坐小張的車回去。」
她一口氣厲聲說完之後,又緩了一下,
只是,當他看到她對面的邵柏宇,牽起她縴細的小手,雙雙一起離開餐廳時,卻是再也坐不住,「媽,我先走一步——」
隨手甩去手中的八卦雜志,貝寧寧不在意地撇了撇嘴,他不寵她才好呢!
電話卻已換了另一個熟悉的男聲,「小林,貝寧寧她怎麼了?」
短短的幾個字,就像一塊冰刀,狠狠地捅進她的心口,扎得她鮮血淋灕,渾身的力氣,像是憑空被人抽離了去似的,她一下子就栽倒在了,雪白的地磚面上,嚇得小林慌忙上前扶起她,
這樣好的機會,她是不該錯過的吧?
據說,是陸兆忻抽瘋地去給邵老爺子施壓了,不許邵柏宇卷進陸家的家務事,邵老爺子怕他這個最寵愛的小兒子闖出點什麼禍來,瞅了個時機,便刻意地把他分派到國外公干去了。
自從和陸兆忻離婚之前的那一次,在醫院里見過邵柏宇之後,她已經有一兩個月沒見過他了。
她快走兩步,拿起了話筒,「貝氏總經理辦公室。」
又見她們似乎是要針尖對鋒芒了,幾個年老的董事,連忙緩和氣氛,口氣溫和地勸道,「小貝你不要太著急,陸先生是自家人,有什麼話不可以好好說?」
原來,是她太高估了自己,陸兆忻養著另一張和她相似的臉孔,不是因為她,而是因為,她們都有一張和他的「景」,幾乎一模一樣的臉蛋!
貝寧寧伸至窗邊的手,一下子就定住了,「你為什麼想知道?」
許清漪說完,見陸兆忻像座石雕一般地,忤在當場,就有些怒其不爭地扭曲著臉龐,丟下一句,「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下個月初八之前,一切都要結束……」
心情頓時就輕松了起來,後來,邵柏宇打來電話,想約她一塊吃飯,她正樂得不用一個人在家,滿口就應允了下來。
正猶豫著要不要,再打電話給陸兆忻,貝寧寧卻又幽幽地醒了過來,「小林,我餓了……」
電話里,沒有再听到他說出來一個字,只模模糊糊地,似乎听到了他劇烈地,大口喘著粗氣的呼吸聲,隔了幾秒後,卻是從齒間迸出一句,「我正有此打算!」
他是來開會的,她知道,他手上持有貝氏10%的股權,也是貝氏的一大股東。之前也曾多次參加過董事會,不過,自從上個月跟她慪氣後,今天還是頭一回地董事會露臉。
卻訝異地看見,自從坐下來,就一直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的貝寧寧,突然抬起她那張慘白得,幾乎不見血色的掌心小臉,近似哀求地對他說,「柏宇,我們走……」
于是,越過他,朝前走向會議室,「小林,把這次董事會的開會資料拿進來。」
許清漪卻是不緊不慢地開口,「兆忻,詩雨也是你自己找的,媽並沒有逼你。」
她于是側臉看向他,他卻是掉轉了臉去,低頭跟坐在後一排的助理小吳說話。
她想推開他,想大聲地斥責他的無恥!
…………
秘書小林在門外敲了半天門,也不見貝寧寧應聲,于是,就自己推開了門,一進來,就看到貝寧寧呆呆地坐在座位上,而桌上的電話響個不停——
小林給她叫了外賣,吃過才丟下筷子,陸兆忻已帶著秘書和助理一行四人,浩浩蕩蕩地駕臨她的辦公室,「貝總的時間觀念那麼差,難怪貝氏的財務狀況如此捉襟見肘!」
這時,有一個服務生走到了他們那一桌,熱情客氣地詢問著什麼,貝寧寧分明听得真切,他說的是,「陸夫人、陸少女乃女乃,有什麼可以為你們效勞的?」
「媽,我真的有急事,要馬上去處理。」
邵柏宇落坐的方向,正好背對著陸兆忻那一桌,所以,他並沒有看見陸兆忻,也更不會知道,有那樣一個肖似貝寧寧的女子的存在!
「陸少女乃女乃?!」整個城市的人都只知道,被陸兆忻承認名份的「陸太太」只有她貝寧寧一個,
他已經記不得,父親到底長的什麼樣子了,只記得,那時候的母親,笑得幸福而滿足,嘴邊常常掛著的就是,「老公」、「兒子」……
他說的,「我愛你!」,原來全都是對這個「景」說的!
可惜,老頭子翻臉不認賬,一怒之下,愣是尋了個理由,又把他發放到美國去了!
「寧寧,你不要嚇我,你到底怎麼了?」……
曾詩雨怯怯地看了許清漪一眼,婉聲告別後,便匆匆離去……
看著兒子愈來愈飄散的眼神,她知道,他的心里還是有恨的!
最後一句純屬胡說八道!
連邵柏宇喚了她幾聲小名,也未有一丁點反應!
便心中郁結地惱怒而去……
她就覺得無比的惡心!陸兆忻,他到底把她貝寧寧看成了什麼?存心羞辱她嗎?
只是,任他緊緊地箍扎在她縴細的腰肢,听著他語氣中有著孩子氣的懇求,「貝寧寧,說你愛我吧!就算是騙騙我也好——」
那麼,就「愛」吧!
打電話來的,是陸兆忻最近的新寵,好像是叫曾詩雨的。
「至于你女乃女乃那邊,讓詩雨去應付就好。女乃女乃年紀大了,見貝寧寧的次數也就那麼兩、三次,不會察覺出來的。再說,只要詩雨的肚子懷上了,是誰生下的陸家子嗣,並不重要。」
陸兆忻的眼眶漸漸地濕潤了起來,他記得,那一年,他才七歲,而爸爸永遠離開他們的那一天,正是爸、媽的結婚紀念日。當母親哭著、鬧著要追隨爸爸而去的那一刻,他很冷靜地說,「媽媽,以後我代替爸爸照顧你!」
貝寧寧倒是沒見過這個女人,只據傳聞,說此女國色天姿,令流連花叢的陸少食髓知味,眼里再也不看別的女人,就連一度深得他心的前妻貝寧寧,也不再得寵……
可是,他像只鬼魅似地,躲在這窗簾後嚇人,難道就僅僅只是為了要問她,有沒有愛上他嗎?
晚上,她和邵柏宇離開怡景西餐廳後,接到李嬸的電話,說陸兆忻讓她回家去,她還以為,他在家里等著要跟她解釋,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的事情,可是,左等、右等,一直到凌晨兩點多,還是沒有听到他的車子回來!
她是不是就會,像小時候一樣地「愛」他嗎?她是不是就會,把曾經和陸兆忻發生過的一切,全部都忘掉?
在陽台上,看著他那輛墨黑色的布加迪威航,漸漸地駛離了去,直到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里,貝寧寧才乏力地,跌坐在原木色系的木地板上,沁入肌膚的涼意,卻將昨夜未完的哀傷,狂風卷浪般地向她襲來——
會議的過程中,陸兆忻一句話也沒有說過,只是崔冰冰一句接一句地質問她,公司的業績怎麼會下滑了那麼多?
陸兆忻這丫的,發起狠來要她的時候,就跟個禽.獸沒什麼兩樣,她可是真被他整怕了!
「可是——」
貝寧寧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陸少的心思,簡直比女人心更加海底針,無論她怎麼猜,只怕也猜不中!
陸兆忻這一下是看听懂了,人家哪里是不舒服?分明是要拒他于千里之外呀!
貝寧寧這麼一想,眼中又有些水氣氤氳了起來,卻是推著他往門外走,「不是要開早會嗎?還不快走?一會該要整個會議室的人,都在等你了……」
許清漪卻是頭一回失了耐心,「如果可以,我寧可叫詩雨毀容!」
她的臉霎時就變了,煞白得嚇人,眼中的恨意,直欲吞沒她所有引以為傲的冷靜自制,「不要在我面前提到他!兆忻,你應該很清楚地知道,到底是誰,害得你從小就沒有爸爸疼愛的?又是誰,害得我們祖孫三人,差一點就要流離失所?」
管他是喜歡這個叫曾詩雨的,還是喜歡崔冰冰、白芊蕙、麥依琳她們哪一個,最好,他踫都不踫她一下!
陸兆忻于是知道了,母親真的有很長的一番話,要對他說,只好往家里打了個電話,「李嬸,你讓太太馬上回家!」
可是,陸夫人找到了她,要給她一個光明正大的陸家少女乃女乃的身份!
可他靠得這樣近,她想不出什麼好理由啊!
陸兆忻只除了會虐.待她、折磨她以外,壓根就從來也沒寵過她!
而眾所周知,崔冰冰跟陸兆忻的關系並不單純,跟貝寧寧的立場更是敵對,如今也不知道是不是趁機發難?
他心中的秘密,終于被她探知,貝寧寧卻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嘎?!想他什麼?這個,可怎麼好說啊?總不能告訴他,她在想他的錢吧?
「這話說得不對,我是公司的股東,自然得要求保障我的利益不受到捐害。如果公司的股票銷售,仍然一直這樣持續低迷的話,我就會考慮,低價出售轉讓。」
她等了許久,也不見他說什麼,就主動地說,「小心開車。」
很多董事以為,她和陸兆忻終于重修舊好了,臉上都是一派喜滋滋的神色,仿佛錢就已經要滾滾而來了似的……
可是,她有資格推開他,有資格得罪他嗎?
想起志逸哥一家三口莫明其妙的失蹤,她心底突然萬分地驚恐了起來,她怕陸兆忻!她一直就很怕他的!
不是第一次听他說這句話了,可是,她很清楚,這不是對她說的,在他眼中的貝寧寧,不止她一個,又或者說,貝寧寧在他心中,可能只是另一個人的影子。
可是,她可不想再得罪他,剛剛她瞅著他心情不錯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提起了,明天將要如期而至的董事會。
陸兆忻板著臉在桌首下的一方坐了下來,貝寧寧也是面無情地,在最上方的皮質靠椅上落坐,以全公式化的口吻,宣布會議開始。
接著就把她緊緊地擁在懷里,沉沉地睡了過去……
酒醉的男人似乎是滿足了,抱著她上了床,「乖,我也愛你,景……」
她終于知道,服務生為什麼會有「陸少女乃女乃」一說,也終于明白,那個女人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眼熟了?
貝寧寧手里端著的透明玻璃水杯,差點就掉落了下來,OMG,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呀?剛剛被陸兆忻問完這個問題,邵家三少爺也來問她?
許清漪這時埋怨地瞥了他一眼,「兆忻,你要忘了她,現在的詩雨,才是以後要一直陪伴你的太太,你要記住,也一定要讓你女乃女乃相信,詩雨就是貝寧寧!」
至于理由,他也許是知道的,但是,他並不想去正視,可是,許清漪卻偏偏要逼著他去面對,
最後,在一件掛在衣櫥里,他卻從來沒有穿過一次、而且,顯然有了些許歲月痕跡的英倫風夾克衫口袋里,找到一張她的照片——
許清漪自然也看到了她,兩人的目光對視上的那一刻,許清漪是一臉暗惱的面色煞白,貝寧寧則是滿眼不敢置信地一臉灰白,
就讓他以為,他懷里的人,是另一個「她」吧!
「下個月初八,你們就把婚給結了吧!」
她不過是個替代品!她有什麼資格要求他解釋?竟然傻傻地心痛!
于是,邵柏宇干脆也放棄了繼續叫喚,反而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她……
陸兆忻心慌意亂地看見,餐廳門外的貝寧寧上了邵柏宇的車,迅速地駛離出他的視線,語氣間更是焦急而不耐煩,「媽,你要說什麼?明天再說,不可以嗎?」
她驚得「啊」地一聲尖叫了起來,卻見那人緩緩地轉過身,聲音嘶啞地說了一句,「是我。」
貝寧寧頓覺心灰意冷,筋疲力盡地說,「股票的事,我們稍後再議,今天,就到這里吧!」
隔天早上醒來,貝寧寧的雙眼就腫得跟兩只核桃似地,陸兆忻因為要趕早上的例會,也早起了,在她給他打領帶的時候,發現了她的異樣,湊近了她的小臉,輕輕蹙起了眉宇,「又怎麼了?我昨晚欺負你了?」
貝寧寧幾乎快要移位的三魂七魄,才慢慢地回來,「你沒事站在這里嚇人干什麼?」會出道卻。
終于,在一個漆黑的夜晚,父親走了,就再也沒有能回來!
「貝寧寧,取悅我!」
陸兆忻驚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了,怔怔地看了她許久,才悶聲問道,「你就那麼恨他嗎?」
巨額的債務橫空而來,父親辛苦創立的公司眼看著就要毀于一旦,而家里,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寧靜……
她輕輕地瞟了一眼身旁的陸兆忻,沒有再接著說下去。
可是,為什麼心底卻劃過了,一道異常尖銳的疼痛?
對方似乎滯了一下,「貝小姐不在嗎?陸先生想要跟貝小姐通電話。」
陸兆忻一見母親哭了,就有些愧疚了起來,「媽,不是這樣的,我沒有——」
「呃?」她恍惚出神,連眼中都是一片迷離。
貝寧寧低聲嘟嚷了一句後,卻是轉過臉,朝身後的人擠出一抹甜美的笑容,「自然是愛的。」
幸好,兩個哥哥多次替他說好話求情,老頭子近來才松動了口氣,默許了讓他回來。
今天的陸兆忻,顯然已經實踐了對母親的承諾,他從與外人合計謀害父親的叔叔手里,高調地奪回了陸氏的經營權,又逼得他狼狽地離開了香山祖宅,要不是看在女乃女乃的份上,他會直接取了他的性命,而不是給了他一筆錢,讓他攜家帶口地滾到了國外……
早上出門的時候,也沒有吃早餐,這會肚子餓得「咕咕」叫,她卻一點食欲也沒有……
陸兆忻他找來這樣一個女人,到底想要干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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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里下了一場大雨,貝寧寧起來關窗戶時,才發現,窗前站了一個高大挺撥的身影,隱沒在一片伸手不見的漆黑當中!
他頓覺一口氣哽在了胸口間,口氣也變得生硬而惱怒,「貝寧寧,你別給臉不要臉!我不是非要求著你,才能跟我女乃女乃交待的!」
不對,是一張跟她長得很像的照片,她雙手顫抖著翻到了背面,已然泛黃的字跡,寫的卻是,我最愛的,景。
不過,這一次,顯然是他們都猜錯了!
貝寧寧有些茫茫然地站起來,卻不知怎麼地,居然神使鬼差地,走到他剛才坐下的座位坐了下來,白色的水晶煙灰缸里,還有他未抽完的半支煙,忽明忽暗的一點點紅光,還在閃爍著,
就算現在流行這種腦筋急轉彎,也不帶這樣,每個人都來考她的吧?
崔冰冰卻繼續咄咄逼人地追問,「貝氏這個月的股價,又跌了近十五個點,股民哪里還敢選擇購買貝氏的股票?」
「……………………」
剛才,陸兆忻接過電話,換了一身衣服後,又走了。
不是她的名字,也不是曾詩雨,而是,她昨夜第一次听說的名字……
陸兆忻簡直要跳起來了,「媽!」
貝寧寧的心狂跳了好幾拍,末了,卻是眼眶一熱,一顆滾圓的晶瑩就要滴落下來,她慌忙在他懷里轉了個身,背對著他,淚水肆意地染濕了枕巾……
就像他和她的關系,時好時壞,她總是猜不到,下一次他生氣的時候,又會做出什麼令她難堪的事來?
她淒然地搖了搖頭,伸手拿起那半截煙,輕輕舉至鼻翼間,煙蒂上殘留著的他熟悉的味道,就這樣縈繞而至,嗆得她滿眼是淚,「陸兆忻,你混蛋!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寶兒們,真的鐵了心要一潛到底麼?今天竟然小甜甜一個人留言,日更一萬字的某銀傷不起啊,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