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爹?」她眼楮睜得老大,差點咬了舌頭。
呂子虛微微頷首,見她局促地想要站起身,伸出手淡淡地安撫道︰「無妨,坐著就是。」
韓冰兒乖乖地照辦,但著地後又瞬間後悔了。她自暴自棄地想︰自己為什麼要坐下?難道還嫌這氛圍不夠詭異麼?
「剛瞧著你玩得開心,我便沒出聲,怕壞了你的興致。」
腦袋上猝不及防地冒了顆冷汗,懸而未滴,韓冰兒呵呵干笑了兩聲,心想那跳石子的傻樣怎就全入了他的眼,真是丟死人了。
她舉起袖子抹了抹發燙的臉頰,悄悄瞥了他一眼。呂子虛是萬分安靜的男子,不喧鬧,不浮躁,仿佛連呼吸都是悄無聲息的。和他呆在一起,會有種不可名狀的心平氣和,時間停住,河水不再流動,一切皆緩、皆慢,無人攪得開,擾得亂。
韓冰兒咽了咽唾沫,順便吞下冥思苦想出的諸多借口開溜的理由。
一陣風吹過,兩人的長發揚起,迷了雙眼。呂子虛墨綠色的發帶飄飄,像是有生命般的在他的肩頭舞蹈。腳下的流水盈盈送來片片竹葉,緊緊相挨或松松散開,漂得好不快活!
呂子虛彎下腰,細細地左右瞧了半晌,然後掬起一捧水。韓冰兒好奇,無意間又靠他近了些。清涼的溪水順著他的指縫漏出,滴滴答答一串脆響,末了,只余兩片竹葉躺在他的手心。
「伸手。」他驀地開口,直嚇了韓冰兒一跳。
呂子虛撿了一片竹葉,放到她遲來的展平的手中,竹葉有軟又薄,其上水滴猶存,入手極不真實。
她正想問他所為為何,卻見他將竹葉湊到了唇邊,抿住葉緣,悠著氣輕輕吹了一口,頓時一聲脆響迸裂而出。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來回移動,吹出的音調時而高亢時而低沉,悠揚醉人,煞是好听。
韓冰兒愣愣地盯著他瞧,看著他雙眸微闔神情陶醉,眼中充滿了果的崇拜。靜靜地听了一會,他一停下,她便迫不及待地問道︰「這個好玩兒!三爹你教教我吧?」
呂子虛輕笑著點頭,眸光閃動,容顏瑯瑯。韓冰兒喜不自禁,擦去竹葉上的水珠,躍躍欲試。
「別這麼急,先學好姿勢。」他溫聲勸道,示範給她看。
「哦。」她有樣學樣,拉緊竹葉兩邊,見上頭現出幾道細縫,興奮道,「是不是這樣?」
「少使些力,不然會裂開。」
韓冰兒照做。
「恩,是了。」呂子虛微微一笑,又道,「再用嘴抿住,對準縫隙吹。」
他听她試吹了一下,繼續指導,「剛開始的時候音色會很雜,不用放在心上。來,再試試。」
韓冰兒一向越挫越勇,舉起竹葉,深吸一口氣就勢要吹,不料手上一抖,低下頭去看,竹葉竟不見了!韓冰兒驚訝地張著唇,心思百轉︰不過眨眼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又能發生什麼事?它怎麼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了?!這也……
還來不及想完,耳畔凌厲的一聲「閃開」將她拉回了現實。是重隱!韓冰兒欲扭頭,重隱卻比她更快,衣擺甩起,一掠而過,刷地擋在了她面前。
「重……」
「退後!」說話的同時他抬起手,中食二指之間夾著的赫然是那片「不翼而飛」的竹葉。殺戾之氣急增,他的眼中閃著利刃欲飲血的光。
韓冰兒縮在他身後,又不甘心地露出半個腦袋,然後她呆住了。旋即兩眼發直,顫巍巍地出聲︰「蛇……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