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韓冰兒起了個大早,她伸著懶腰踱到房門口,正巧隨風端著盛滿水的銅盆盈盈走了進來,「小姐今兒個真難得,辰時就醒了。」
她的笑里帶著些許揶揄,手上麻利地將銅盆擱好,扯過方形的絲綢帕浸透水,擰干後遞到韓冰兒面前,「小姐請洗臉。」
「我也弄不清,可閉上眼楮又毫無睡意,賴在床上也沒意思。」韓冰兒接過帕子,細細抹干淨臉,隨口附和了她。
「是呢。何況陰了這麼多天,終于出太陽了,小姐正好可以出去走走。」隨風將帕子放好,轉身去梳妝台取來了木梳,交給韓冰兒。
「行了,你下去吧。讓我一個讓人呆著。」韓冰兒將頭發攏好,撥到胸前,拿過木梳,朝隨風點了點頭。
隨風會意地告退,輕輕合上了門。
韓冰兒不喜旁人觸踫她的身體,尤其是頭發,所以梳妝的活,一向是她親自動手。
沒什麼心情打扮,她嘆了口氣,將長發梳順,然後挑了根白色的發繩,松松地系了個墮馬髻。對著銅鏡左看右看了半晌,又覺得這副模樣實在素得沒法見人,便低頭在首飾盒里挑揀了兩三樣花鈿,正準備往眉心貼,忽聞門「吱呀」一聲響,她中指輕托著水紋形狀的花鈿,頭也沒回,懶洋洋問道︰「誰呀?」
「小姐,是我。」
隨風答得頗急,話中含著喘息,被匆忙的腳步聲蓋去了大半。
「恩?你怎又折回來了?」韓冰兒湊近銅鏡,努力將眼楮睜大,繃緊額頭的肌膚,只可惜手上功夫不到家,小小的花鈿就像是被施了法似的,無論如何都粘不上去。
韓冰兒挫敗地垂下手,她瞅著鏡中隨風糾結慌亂的神情,無奈地問︰「出什麼事了?急成這樣?」
「程將軍……程將軍登門拜訪。此……此刻正在校場等小姐。」
「等我?」韓冰兒轉念想了想,扭過頭又問,「程將軍?哪個程將軍?」
「……」隨風愣住了,對方都已經指名要見了,自家小姐竟還不知他的名姓和身份?!
「你發什麼呆?」韓冰兒頓時哭笑不得,「我是問來的是程同風還是程舟雨?」
「這……是程同風程將軍。」
果然是啊……韓冰兒的手撫上額角,做深思狀地輕敲了兩下,脊背的涼意猝不及防地竄了上來,不知道是何緣由,每次一想起那個性子平淡卻又氣魄震天的男子,滿腦子就塞滿了不好的預感,心情也止不住地起伏不定。
這還真是預料之外的大人物啊……短短的一瞬,諸多問題接踵而至︰他所為何來?為人?還是為事?又準備做些什麼?
不妨,去會上一會……該來的,總是躲不掉的。
「我知道了。」她月兌下淺藍色的外袍,換上一件更為貴氣的淡黃色曲裾。更衣的間隙,她又狀若無意地問隨風,「你有著人去招呼程將軍麼?莫怠慢貴客。」
「小姐放心,隨風已安排好了。只是沏好的熱茶程將軍一口未用,等我捧果品過去時,他已不在茶廳了。守在那兒的家丁說他去了校場,還留了口信給我。隨風怕他久等,才急忙趕來叫您的。」
「這樣啊……」韓冰兒抿抿唇,完全弄不明白他的想法和做法。哪有人登門做客,不好好享受招待,獨自一人跑去主人家平時練武的地方等她去的!在那種殺氣騰騰的地方見面,是準備決斗麼?!
ps︰今天抽風,多敲了一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