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園听話地立刻包住嘴巴,還煞有介事地重重磕了磕腦袋。
「什麼事?」韓冰兒忍俊不禁,輕笑出聲,不過笑意很淺,轉瞬之間又恢復了凝重的神色。
「大小姐好歹去休息一會,或者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一直不進食,身子會扛不住的。」花滿園勸道,同時難為情地模了模頭,「我剛才原本只想打個小盹的,沒想到一睡就睡了三個時辰。」
「不妨事,有我看著他呢。」韓冰兒將冷帕子擱到一旁,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總算沒那麼燙了。」她呼出一口氣,替他掖好被子。
花鏡夜的睡顏也是那麼淡淡的,分外超然的姿態,帶著一絲慵懶,合著一片安逸,仿佛塵世間的一切喧囂與他無關,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靜靜安眠,沒有人能將他吵醒。
「勞大小姐費心費力那麼久。不過大夫說燒退了就無礙了,大小姐也該放心了。」
「唉,許是舟車勞頓的累著他了吧。他若能好起來,再苦再累我也甘願。只是,他這一病,著實是嚇到我了。」
「其實……」花滿園眼珠子轉了幾輪,似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無法宣之于口,但斟酌了片刻之後,他還是決定和盤托出,「公子是離府兩天前的那個晚上染上風寒的,這三天來,他一直吞些藥丸來抑制病情。我有勸他半路找大夫診治一下,可他怕耽誤行程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于是,一拖再拖的,最終才弄得高燒不退,猝然昏倒。」
「那晚他怎麼了?為何會染上風寒?」韓冰兒敏感地問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花滿園仰面努力回想了半晌,末了說道,「只記得那天夜里公子站在門外吹了好久的風,而且一動也不動的,就跟失魂了沒兩樣。我每隔一盞茶的功夫便喚他回屋休息,他也沒理會我,總之是說不出的奇怪。」
韓冰兒咬住下唇,側過頭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花鏡夜完美的側臉,無聲地垂頭嘆息。
吹了一整夜的風麼?是因為她麼?沉浸在那個密閉的自我空間里,他會想些什麼呢?
還是說,他是被她帶刺的話語弄傷了?這可能麼?他也會……難過麼?
光是想想,都會覺得不可思議。
「好了,總不會有人想故意讓自己生病的。」韓冰兒轉回思緒,伶俐地點破了他的小心思,而後又搖著頭不滿道,「我看你還是沒什麼精神。今夜就由我守著他吧,你先去睡飽了,明早過來替我。」
「誒?大小姐,這怎麼行呢?」
「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是,我這就走!」
韓冰兒美顏一黑,聲音一沉,那股凌人的氣勢可不是開玩笑的。
小命要緊,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花滿園腦子轉得快,反正他有大便宜佔,何樂而不為,一下子跑得沒了影,不過他溜歸溜,倒是沒忘了帶上門。
韓冰兒憋住笑,無奈地抿住唇,搖了兩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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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黑色褪去,天邊開始泛白。
花鏡夜這一覺睡得十足的長,若不是喉頭干澀火辣辣地燒著,他也不願睜開雙眼。
好重……
肩膀艱難地動了動,兩條厚厚的棉被壓在身上,令他覺得連呼吸都頗不順暢。
側過頭,映入眼簾的是一方恬靜的睡顏,韓冰兒趴在床頭,腦袋枕在交疊的手臂上,露出白皙而美好的側臉,濃密而黑亮的睫毛高高翹起,被他輕微的吐息吹亂,細小的震顫,卻靈動得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