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她布滿困倦的眉眼,略顯疲憊的面容,酣睡著的可人模樣,心中不知名的那根弦被撥動,頓時柔軟一片。
本來並不想弄醒她的,他咽了一口唾沫,作勢要再多忍上一會。
只是花鏡夜沒料到,自己不過輕輕的一個動作,竟還是將她吵醒了。
「恩……」伏在床頭的女子長長嚶嚀了一聲,緩緩支起身子,伸了個懶腰,如瀑般的青絲瀉下,一溜而過的柔亮直直刺入眼底,美艷不可方物。
她伸出手揉著惺忪的睡眼,下意識的舉動,卻又養眼到極致。曲起的手指像是被鍍上了一層薄薄的水膜,淺淡的光芒源源而來。
「恩?」終是發現了有地方不對勁,韓冰兒訝異地瞪大眼楮,一下子清醒得徹底,「鏡夜,你好點了嗎?」
醒過來了,是不是就算沒事了?身子還會不會再燒起來?不對,應該先得把藥重新熬過,第一時間喝下去,能康復得更快些吧?
腦中還沒將雜亂無章的一干想法過濾干淨,右手卻已經跳過指揮貼上了他的額頭,「還好,沒有昨天那般燙了。」
一夜的辛苦總算沒有白費,韓冰兒完全放松了下來,釋然地揚起唇,笑意嫣然。
「冰兒。」花鏡夜忽然喚了她一聲,抓住她的手牢牢扣在掌心,彼此的體溫相交,互換著各自的溫暖。
那一瞬,大腦如遭雷擊,徒留一片空白。全身的筋脈仿佛都停止了搏動,血液迅速回流,臉刷地一下白得通透。
是幻听?還是猶在夢中?
可那帶有熱度的觸感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切膚徹骨的真實。
「讓我抱抱你,好麼?」
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紗,光影模糊,重重疊疊,依稀只能窺見他開開合合的淺色的薄唇。
思考不能,氣氛微妙地詭異著,韓冰兒也不知自己是否有做出回應,總之頭頂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下一刻,她被花鏡夜擁進懷里。
很輕柔,很溫和,卻沒由來的讓她感到呼吸一窒。
不知名的香味霎時溢滿鼻尖,相互混合,纏繞,但絲毫不繁亂,那股好聞的味道,漸漸喚醒了她腦海深處的記憶。
那一日,那條巷弄,那聲輕喚,那個擁抱……
似曾相識,卻又彌足珍貴。
韓冰兒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她真的弄不懂,他為何會露出那種復雜莫測的神色,他的若即若離是為了什麼,他的難言之隱又到底是什麼?
他把自己關在一個外人觸及不到的世界里,那兒沒有大門與窗欞,只有一片無盡的黑暗,無論她怎麼喊怎麼鬧,怎麼靠近怎麼尋找,除了被困住被絆倒,她沒法捕捉到哪怕是他的一個眼神。
「鏡夜……」她不安地捏住被褥一角,攥緊。
「恩?」
「告訴我。」雋美的絲綢料子被她扯得皺巴巴的,柔軟不再。韓冰兒的嗓音有些壓抑,「你看起來好痛苦,好悲傷。我的心很疼你知道嗎?我不想再被蒙在鼓里了,我要你把一切都告訴我……我……」
「夠了!」花鏡夜原本柔情似水的眼楮頃刻之間凍成了堅冰,冒著寒氣,「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你明白的!」韓冰兒抬起頭,雙手攀住他的肩膀,急切道,「我喜歡你,喜歡到無法自制的地步!我無法忍受心愛之人刻意和我保持距離!我也不要和你只做一對名存實亡的夫妻!」
她直視著他被震驚之色漸漸彌滿的眼眸,深吸一口氣,沉靜道,「我是認真的。為了你,我連命都可以不要,這樣,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