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兩人之間再無多余的距離。
他的臉貼上她的,壞心眼地廝磨,滑潤的肌膚交換著彼此的溫度;他的鼻尖抵住她的,輕輕地蹭了蹭,微癢,氣息宛如熱流,灌入每一根細小的神經里;他的唇噙住她的,貝齒磕住對方的下唇,像是在懲罰她一般,毫不留情地、狠狠地咬了下去。
听到她溢出的申吟,他洋洋得意地挑眉,扶上她的腰,將她朝自己又推近了一分。對上韓冰兒充滿驚異的眸子,他仿佛開始不忍了似的,伸出舌,溫柔地舌忝吻剛剛下口的那方柔軟,分外留戀地,又帶著點霸道,還時不時輕啄兩下,夾著細細的咀嚼,像是在品嘗一道人間美味。
韓冰兒像是被點了穴一般紋絲不動,僵著身體,眼楮睜得大大的,任他無所欲為。她的腦子里亂成一團,思緒游走在現實與虛幻之間,起伏不定。
她不記得他是怎樣湊近自己的,不記得他是如何制住自己盡管微弱但卻下意識的反抗,甚至不記得,他在吻她之前,說的那句令人想入非非的話。
「把嘴巴張開。」他似乎沒有抽身而退的意思,抿住她的唇瓣,充滿蠱惑意味地命令道。
鬼使神差的,韓冰兒竟然還照辦了。當水冽柔軟的舌靈活地滑進她口中的時候,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長驅直入、翻攪、肆虐、纏綿、不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就像一場極盡香艷旖旎的舞,至死方休。
就在韓冰兒以為這個綿長的吻會沒有終結之時的時候,大地又不安地震動了起來,幅度比她昏死之前還要大得多,能夠看見被草皮覆蓋的地面越開越大的裂縫。
重隱!兩個字轟然在腦子里炸開,她身子猛地繃緊,曲起手肘撞了撞水冽的下月復。
大概是覺得夠本了,水冽心滿意足地放開她,兩人唇分。
他的眼眶里含著朦朧的水汽,失焦的眸子像是兩汪深潭,輕而易舉地便能將世間的一切吸進去。側過頭,滿不在意地望了一眼異樣的四周,低頭淺笑著問道︰「怎麼了?」
韓冰兒的臉頰因缺了半柱香時間的氧而泛著美麗的玫瑰紅,而她卻像是沒事人一般撐起了身子,急急地問出一句︰「你見到重隱沒有?」就仿佛,剛剛被他狠狠地佔了那麼久便宜,壓在身下深吻的人,不是她一樣。
水冽一愣,還未答話,又听得她匆匆補充道,「重隱、重隱是我的護衛!他也來找我了,現在應該就在這林子里!你有沒有見過他?」
「恩……你說的,是那個冷峻的青年麼?」
韓冰兒點頭比餓雞啄米還快,兩顆眼珠子發出的光足以和星星媲美。
「我不知道。」他的臉色忽然冷了下來,薄薄的嘴唇繃緊,徒留一條蒼白的唇線。
「誒?你不是說……」
「冰兒。」他赫地抓住她的手腕提至胸前,直截了當截斷她的話頭,吐出的話生冷到極點,「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別的男人。」
那種感覺,又來了!那種被人扼住心髒一般的毛骨悚然的恐懼感,那種根本不可能從水冽身上散發出來的令人遍體生寒的煞氣,此時此刻,就像是千萬支利箭,剎那間刺得她體無完膚!
她完全被怔住了,呆了半晌,才猶豫著重新開口,有些不敢同他對視,她微微撇過臉,低聲道︰「可是……」
「你不是問我給你吃了什麼嗎?」水冽挑起她的下巴,鎖住她的視線,「那是回魂丹,我族的聖藥,據說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效用。如今看來,所傳非虛。」
「你說什麼?你竟給我吃了…聖藥?你瘋啦?我只是受了傷流了點血而已,這簡直就是在暴殄天物!」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尤其是看著水冽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表情,她真想拿一把刀自刎了斷。
「受了傷?流了點血?」水冽中邪似的重復著她說的話,垂下頭失神地望著自己攤開的雙手,咧開嘴苦笑一聲,「那樣還不夠麼?」
雙肩忽然被擒住,痛感襲來,下一刻,水冽絕美的臉龐近在咫尺,細膩的肌膚沒有絲毫的瑕疵,宛如上等精致的瓷器,但也容易破碎。
「水冽?」
「你知不知道我找到你的時候,你就倒在這個地方,懸著最後一口氣,臉白得跟具尸體沒兩樣,腳上的傷口猙獰,血還在不停地流……」他停住,轉而深深吸了口氣,眼中含著徹骨的痛楚,回憶這些費了他太多的勇氣,「你就快死了……」
他的手指冰涼,帶著微微的濕意,輕輕撫上她臉頰,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珍寶那般傾盡愛憐。
「我怎麼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掉呢?我要你好好地、好好地活著,為此,別說是區區的聖藥了,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心甘情願奉上!」
韓冰兒一時間忘記了說話,應該說,她是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心跳如鼓,快得像是隨時會從喉頭蹦出,她頓覺呼吸都有些困難了,眨了眨眼楮,艱難地吐著息。
水冽的聲線本就屬最上乘,悅耳到無與倫比的地步。他總有那個本事,讓人一听便不能忘,一听便徹底淪陷。
更別說,他是她喜歡的人了。
就算她深知他是風流成性
妻妾成群的有婦之夫,就算她明明白白地告誡過自己不要對他動心,就算她為此對花鏡夜和重隱抱有深深的負罪感……但是,事實就是事實,誰也無力去變更。
「你懂我的意思麼?」
含情脈脈的水冽,輕挑起她的一綹發湊到鼻尖輕嗅的水冽,比平日里那個玩世不恭瀟灑豪爽直來直去的他,更令她心醉神迷。
韓冰兒輕笑,默默頷首。
「你很累了,睡一覺吧。」水冽也微微一笑,膩人的聲音,溫柔酥骨。
她剛想點頭,重隱的喊聲卻從正後方直逼而來。
韓冰兒猛地清醒過來,不滿地瞄了他一眼,暗罵自險些被他的湯灌得模不著北!她自然不會有了新歡就什麼都忘記了,重隱一直在找自己,那些驚天地泣鬼神的大動靜肯定是他弄出來的,得發個信告訴他具體位置,免得他擔心。
她扭過頭,準備大喊一聲,沒料脖子猛烈地抽痛了一下,她還不知發生了何事,眼皮一翻,便失去了知覺。
水冽將柔若無骨的她抱起,憐愛地凝視著她姣好白皙的臉龐,低低念道︰「別仗著我寵你,就為所欲為。」
話中露骨的殘忍,將柔美幽亮的月光,生生撕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