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要去南京?」在吳良的書房里,申時行盯著他大怒道︰「現在農科院忙得不可開交,你還要跑到南京去游玩?」
吳良平靜的答道︰「我和寧家有些誤會,我要去解釋清楚!」
申時行听到這里,卻不著急了,坐下端起茶杯,滿不在乎說道︰「可是為了你與寧家退婚那件事?」
「申老爺子有辦法?」吳良驚喜道。
申時行滿不在乎的說道︰「寧希同算起來也是我的學生,我已經和他打過招呼了,這點小事算什麼?」
「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吳良連忙起身給申時行斟茶,寧希同就是寧家老爺,這個他早就听說過,「那他有沒有說過寧小姐什麼時候回蘇州?」
申時行一愣︰「寧小姐還回來做什麼?」
吳良有些模不著頭腦了︰「她不會來,我們怎麼可以重新開始呢?」
申時行怪異的看著吳良道︰「你不是剛退婚了嗎,怎麼又要開始?」
感情這位什麼都不知道啊,吳良郁悶道︰「我以前不是忘了寧小姐是什麼人嗎,退婚以後我才想起我原本是喜歡她……的!」
申時行愣了半晌,放下茶杯要走。吳良趕緊攔住他道︰「老爺子先別忙走啊,說清楚再走啊……」
申時行搖頭道︰「這事是你惹出來的,我不清楚,不管了!」
「寧老爺是您學生,我也算是你學生了,你這老師可不能不管,要不我可沒心思做事!」吳良干脆甩光棍了。
申時行也是光棍高手︰「你小子自己的事自己想辦法,反正一年之內不準離開蘇州,否則朝廷追究起來我可不管!」
吳良听得有些不對勁了,問道︰「您是怎麼和寧老爺說的啊?」
申時行大罵道︰「我和我老爺怎麼說管你屁事,再說寧希山是我老爺嗎……」
寧和您諧音,吳良也覺得問得不妥,剛想解釋,卻听申時行繼續道︰「我給他去了書信,說你小子雖然人品不怎麼樣,平時也喜歡拈花惹草的,但作為奸商還是有點潛質的,現在大家解除婚約了,還是盡快想辦法把閨女給嫁了,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要與你計較!」
等吳良回過神,申時行已經走出書房了,吳良在身後追著大罵道︰「你個老匹夫,我跟你沒完……」
不過吳良還是沒有去成南京,申時行半個時辰後就給他拿來一封書信,寫明是寄給南京寧希同的,里面將事情原委解釋了一遍,說明只是個誤會!吳良看著他差人寄出,這才暫時偃旗息鼓。
過了三天,寧老爺就回信了,由于是寫給申時行的,字里行間還算是客氣,大部分都是提的師生之情,吳良期盼的事情只是一筆帶過。
說是既然已經解除婚約,寧家也不想再提這事了。不過信里還說了個事,就是寧芷菡自己認為寧家在吳夫人過世之前還沒有解除婚約,她還是自願要為吳夫人守孝三年。
雖然寧家沒有說復婚的意思,但是寧小姐起碼是兩年半之內不會再嫁了,這讓吳良心安了不少,同時對這位有情有義的女孩更加心儀不已。
「你說你小子,這麼好的姑娘都被你退婚,真夠混賬的!」申時行也是感慨不已。
「我那不是全忘了嗎?」吳良也是郁悶不已,本來好好的事陰差陽錯搞成這樣,「反正我不管,兩年半之後你要是不幫我把這事辦成,農科院的事我也不管了!」
申時行什麼場面沒見過,拍拍他的肩膀道︰「沒問題,小子好好做事,我看好你!」
這句話也是從自己這里學來的,吳良心中月復誹不已,卻也不好翻臉。只得暗自罵道︰「老狐狸!」
接下來吳良的生活十分平靜,當鋪生意越辣越好,于是又拿出錢並購了一家綢緞作坊,手下的工人越來越多,他卻越來越清閑,只用看住手下幾個管事的人就成,吳順這家伙也是天天在外面晃悠,吳良現在給這家伙的銀子也不少,他居然在外面也拉攏了一批市井混混,消息也漸漸靈通起來。
農科院那邊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袁道安還是堅持著吳良所說雜交水稻的研究方向,吳良也就樂得放手交給他主持研究。
趙有德偃旗息鼓,他爹趙志軒還專程上門道歉,吳良想著那是以前的敗家子吳亮的事,人家老爹都上門認錯了,過去就過去了吧!
錢福也親自上門了,笑眯眯的連說是個誤會,吳良也懶得和他糾纏,兩人說了一盞茶功夫的廢話就送他出門。
紅蓮會還是毫無動靜,蘇州城的讀書人上門求見的倒是不少,吳良知道這是舟行會後的影響了,自己這點文墨擔心說多了露馬腳,干脆稱病謝客。只有那邱定山經常在一些場合說某人不學無術,只知巧言令色的話,不過吳良會在乎這個嗎?
大多數時間吳良都在家鍛煉身體,學學毛筆字,一個月就這麼過去了,倒也逍遙自在!只是心中總在想著南京那邊有個人,她現在怎麼樣了……
萬歷四十年,九月二十,秋高氣爽,吳良正在家陪著黃大牛練拳,可惜怎麼都達不到他那般虎虎生威,郁悶不已。
吳福突然走了過來一邊看著,面色有些猶豫,吞吞吐吐半天沒說出來。
吳良當然現了他的異常︰「福伯,您是我吳家的老人了,有什麼事只管說啊!」
吳福小心翼翼說道︰「我早上出去在外面遇到了一個人……」
「什麼人?」吳良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擼起袖子大怒道︰「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跟我說,我去收拾他!」
「不是……」吳福連忙說道︰「是鄭永……」
「鄭永?是誰啊?」
吳福偷偷看了一眼吳良,小心答道︰「咱家以前的……鄭掌櫃!」
「是這家伙啊!」吳良本來就心情不好,有些郁悶,大罵道︰「我還沒找他算賬,他竟敢找上門來!」
吳福急道︰「不是找上門,我是踫巧遇上他的,他現在過得很苦……」
「活該!白眼狼就是這個下場!」吳良臉色轉的倒也快,大有興趣的問道︰「他怎麼個苦法,說來听听?」
「我見他在藥鋪門口給人磕頭,頭也磕破了,上去一問才知道,他兒子得了怪病,沒錢買藥,求藥鋪的先賒給他……」
「藥鋪沒給,是吧?」見吳福點點頭,吳良罵道︰「活該!」
吳福滿臉憂色道︰「他那兒子我見過,現在才七八歲,很機靈的一個小孩子,以前我還抱過他……」
「算了,小孩子就幫幫他!」吳良嘆了口氣道︰「你去賬上支五兩銀子給他!」
吳福又是猶豫道︰「要是五兩銀子,我這幾個月也攢了點……」
「那他要多少?」吳良想想也是,福伯來找自己,該不會這麼點。
「我問過藥鋪了,鄭永的兒子需要上好的高麗參當主藥,差不多得八十兩銀子……」
「救命要緊,給他!」吳良既然決定救他兒子了,也不會在乎這點錢,轉過頭道︰「不過先說好了,我只是救他兒子,這鄭永我可不管他的死活!」
「誒!我知道了!」吳福大喜,沒想到少爺以德報怨,這麼輕易就答應了,轉身就要走。
「對了!」吳良突然拉住他道︰「福伯你去藥鋪做什麼,是不是身子不舒服啊?」
「沒……」吳福突然支支吾吾起來,臉色也憋得通紅,「救人要緊,少爺我先走了啊!」說完轉身就跑,真的不像生病之人!
「神神叨叨的搞什麼?」吳良疑惑的看著周圍其他人。
秦方低頭笑了笑道︰「啟英他娘的病快好了,福老哥以後就不會再跑藥鋪了!」
吳良馬上就明白了,笑道︰「哈哈!又是老樹開花了……呃,我怎麼要說又呢?」
秦方老臉一紅,也轉身跑了。
吳良看了看身邊的蕭明衛,哦,他用不著!又看看黃大牛,饒有興趣問道︰「大牛,有相好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