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進入了十月,按說吳良智商挺高,這個毛筆字和讀書一樣,卻老是練不好,被他歸咎為古文不來電。
這天早飯後,正在書房里信手涂鴉,申時行跑了進來,看著滿地的狼藉,搖搖頭道︰「怎麼練了這麼久還是些鬼畫符,真不知道你秀才是怎麼考來的!」
吳良也是郁悶,誰讓你們寫的都是繁體字,筆畫這麼多,我現在能認全就不錯了,再說我本來就對書法不感興趣,將來都是電腦寫字,這一世看來是趕不上了。不過還是嘴硬道︰「考秀才是看文采,誰看你寫字啊!再說本公子的文采,在舟行會上都是魁,嘿嘿!」
「誰說考功名不看書法,再說你那也叫文采?」吳良當時說的幾個腦筋急轉彎也傳開了,申時行也听到過,「我說吳良啊,你想當官不?」
「當官?嘿嘿,我還真沒想過!」吳良這確實是心里話,先不說那無味的八股文沒興趣,再者即使當上官,做個貪官遺臭萬年,要想在明朝做個清官嘛,千難萬難!還不如自己賺點錢逍遙快活呢。當然不要起亂打仗最好!
「嗯!官場的水深啊,一不小心就是萬劫不復!」申時行是過來人,深有體會,點點頭道︰「不過要想利國利民,不當官是做不到的!」
吳良笑道︰「這不是有你們這些大人物撐著嗎,關我什麼事,我自己的家事還忙不過來呢!」
「一派胡言!沒有國哪有家?」申時行正色道︰「如今我大明看起來風平浪靜,其實暗藏危機啊!」
吳良一驚︰「怎麼韃子要打進來了麼?」
「那倒不至于!不過要是人人都學你這般想,韃子遲早打進來,搶你的家產,搶你的老婆!」
吳良大笑道︰「老爺子你可真會唬人啊!一大把年紀還一套一套的!」
「哼哼!你還別不信,遼東那邊現在就打了幾次了,好像有一個是叫努爾哈赤的現在橫空出世……」申時行突然怪異的看向吳良道︰「呃,你上次就提到過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吳良心中一驚,滿人真的就開打了,這不是還沒到崇禎嗎?隨口道︰「我也是去萬民院听到一個遼東逃難過來的人說的,說那努爾哈赤很厲害的……申老爺子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吳良趕緊岔開話題。
「哦!」申時行這才想起正事,「我要去一趟太倉王家,你要不要同去見識一番?」
「王賜爵?」吳良想起蘇州府另一個大明輔。
「王老爺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嗎?」申時行臉色一板,一甩袖袍道︰「那寧希山當初也是他給我引薦的,你不想去就別去!」
這老狐狸,明顯是用老丈人壓我嘛,吳良委屈的求饒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去了,不過您老總該說說我去干什麼吧。」
「他也听說你了,想見見你,沒想到你小子不學無術,名聲倒傳得挺快!」申時行晃著腦袋,邁著八方步邊走邊說。
吳良惱羞成怒道︰「我怎麼就不學無術了?有本事農科院我不管了,銀子我也不出了,以後有事也別找我!」
申時行頭也不回,「我找你干嘛,王老爺有個孫子,今年十八,號稱書畫雙絕,又長得一表人才,听說準備去寧家提親呢……」
「呃……老爺子,您老走這麼快干什麼,老人家磕著踫著可不好!」吳良趕緊殷勤的跟上。
走到外院,黃大牛跑了過來說道︰「少爺,馬車備好了!」
吳良郁悶的看著得意的申時行,這老狐狸將自己吃得死死的,算死了自己不敢不去,真不愧是當過輔的人,卻也只得小心的扶著他上馬車,小心問道︰「您老剛才說的王家孫子那事,可是真的?」
「什麼叫王家孫子?」申時行臉色一黑,馬上又看向一邊道︰「我只是听說有這事,你去了直接問他不是更好!」
「對,有理!」吳良轉身對一邊的黃大牛道︰「大牛,請將蕭大俠、秦大叔都叫上,呃……多叫些人,把護院也都給我帶著一起去……」
申時行忙攔住道︰「你小子叫這麼多人,這是要干什麼?」
吳良憤然道︰「若是那王家孫子好說便還罷了,若是談不攏我就開打!」
「你已經退婚了!」
「退婚了也是我的,誰跟我搶我跟誰急……」
最終吳良還是只帶著蕭明衛、黃大牛、王啟英一起上路了,剛才一頓撒潑打諢對申老爺子一點用也沒有,他只說了一句話︰「你去王家打架,我去寧家求親,我申家也有孫子要娶媳婦!」
吳良一路上暗罵道︰「都是孫子惹的禍,我就怎麼沒個爺爺當輔!」
王家是太倉的大家族,又出了個曾經的輔大人,雖然已經致仕,在士林百姓中還是頗有影響。王賜爵這一房更是太倉王家家族的主心骨,王家的宅院也是極有氣派,光這個大門就有兩丈來寬,朱漆大紅門口兩尊大石獅,顯得氣勢不凡!
吳良看了看申時行,心道你們做過輔的還說沒錢?看看王家就知道你有錢了,回去得商量一下,農科院的銀子不能我一個人出,大不了一拍兩散,哼!
申時行似乎猜到了吳良在想什麼,笑了笑也不解釋,大步往前走去。
王家的門房見到有馬車停在自己門口,趕緊迎出,見到申時行大喜道︰「申大人,您可算來了,快快里邊請!」
隨著門房走進王家大門,一個年輕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大禮道︰「申爺爺,我爺爺他請您來了馬上去一趟……」語氣甚是急切,臉上滿是憂色!
申時行臉色大變道︰「元馭兄怎麼了?」
那年輕人嘆了口氣道︰「剛入秋爺爺就身體不適,前幾天更是臥床不起,他想見您一面,我們才去給的信,他不讓我們說病重的消息,說您現在很忙,得了空再來……」說到後面,竟然有些哭腔!
「大夫怎麼說?」申時行趕緊問道。
「大夫說只是偶感風寒,可是爺爺年紀大了,如果到了開春,這一關便是過了,若是……」後面的話他不說,申時行和吳良也能猜到。
申時行急道︰「你爺爺在哪里?快快帶我前去!」轉頭對年輕人指著吳良說道︰「這位是蘇州城的吳良,你爺爺也說起過他,我們一起去。」
吳良和那年輕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心道這就是王賜爵的孫子吧,這家伙看起來不到二十,體態修長,濃眉大眼,面觀如玉,儀表堂堂,果然是生得一表人才,難道就是他要去找寧家求親……
沒待他多想,就被申時行拉著往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