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
溫冉冉心頭一個咯 ,緊接著半片頭皮也麻了。這林嫻妃不專心的跟情哥哥陶冶情操,分神兒喊她干嘛?要是獨林嫻妃自己也就算了,溫冉冉會很高興撿個機會聯絡感情,可是現在偏偏還有個殷昱在那里。
女子先看了看殷昱,殷昱也不做聲地望著她,就像是在等著她。
一甩袖子,溫冉冉快步移去,臉上附上了端莊的笑容。
「臣妾給皇上請安。」
殷昱應了一聲,話不嫌少。
溫冉冉接著說︰「今天天氣不錯,秋風拂人的,嫻妃娘娘是不是也這麼覺得?」
「確實如此,臣妾平日在樓里待得時間太長,所以趁機出來透透風。」
說話時,林妙音上身微躬。
但沒過多久,殷昱就伸出一只手停在林妙音腰側頗為憐愛的攏著,實則扳直了女子微躬的腰肢。
怎麼說也是皇帝真心愛上的女人,怎麼會因為區區地位之差而讓心上人受屈?
溫冉冉刻意瞟了一眼對面,別是一番雁度成雙,雖然過去殷昱待自己也是溫柔的,可孰為真心孰為假意,別人不知,溫冉冉還能不清楚麼?
不想再待下去了,溫冉冉躬身說︰
「臣妾不打擾皇上和林嫻妃的雅興了,妾身告退。」
「皇後才來片刻就急著回去,莫非是朕哪里讓讓皇後心生不悅?」
似柳梢劃過水面,溫潤柔聲
可溫冉冉怎麼想怎麼覺得他在說她吃醋。
「臣妾不敢,臣妾覺得這等良辰美景,皇上身邊有林嫻妃一人足矣,況且因為最近……挽月宮起火的事情,後宮很多事臣妾尚未來得及打理。」
「那皇後不好好地處理事務而跑到謫仙樓附近是為何?」
皇上話中有笑,可溫冉冉不敢放松暗暗揣度著。她搞不清楚皇上是拿她取樂還是怪她在林嫻妃身上打主意,一直之間也不好回話。
殷昱見溫冉冉難得安靜,莫名地心情開朗起來,「朕和皇後之間怎麼連個玩笑都開不起來了?」
聞言溫冉冉抬頭,突覺殷昱眼中一片明亮,半是松氣半是吃詫。這滿月復詭譎的人果然是陰晴不定。
「皇上,還不是您的玩笑太過了。」旁邊的林嫻妃幫著回應。
「是臣妾太愚鈍了,掃了皇上興致,還請皇上恕罪。」
這個時候不奉承一下就是傻子了。
「皇後,你是朕的妻子,這里沒有外人,在朕面前無需拘束。」
她也不想拘束呀,可惜他們關系不夠鐵。
「皇上說的是。」
「朕今天在謫仙樓也待久了,妙音,朕打算與皇後一道回去,你也休息吧,秋風蝕骨,晚上讓下人多添件衣服。」
「嗯,謝皇上垂愛,臣妾恭送皇上。」隨著殷昱和溫冉冉的離去,林妙音在原地佇立了半晌,然後才轉身回了謫仙樓,腳下刻意繞過了滿地的落葉,身體左旋右傾似是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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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天黑的越來越早了。」
溫冉冉隨口拈來沒話找話,主要是一路上兩人之間太過安靜,安靜的讓人不適。
「天色再暗,朕的皇後也有能力照亮後宮啊。」
乍一听去,殷昱這句話有點不著邊際
「臣妾哪有那麼大本事,再如何閃亮也不過是眾星捧月而已。」
「皇後謙虛了,能在千鈞一發的時刻冷靜分析、轉危為安,朕的皇後怎是一顆區區小星可以相提並論的。」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公道自在人心。臣妾沒有刻意做什麼。」
難得的和平時期,他還提那舊事做什麼,還嫌她倆之間不夠「浪漫」?
「皇後的伶牙俐齒真是全部隱藏在那恭順的外表下了。」
「臣妾不敢。」
殷昱把視線掃向遠方,攀過宮牆,越過山巔。眼中映著的是翻涌的雲影。
「冉冉,」男人將袖口甩向身後,昂首間帝王之氣渾然天成,「拋開一切身份繁瑣,你可願與朕攜手,共闖千秋亂世,共享大好河山,共守江山社稷?」末了,他回頭,「也共擔無邊寂寞。」
冉冉,他又這麼喚她。每一次溫柔的背後都是殘酷的圈套。
那麼,這一次呢?
也是圈套吧,她已經喪失了相信他的能力。
「自古帝王,無不肩乘日月,背負星辰。雖高處不勝寒,可失去的遠不比得到的。皇上,您不能否認,在既得到和已失去之間,您從未後悔過。」
殷昱的目光未從溫冉冉臉上移開半分,也露不出他此刻的情緒。秋風圈起碎發,男人才緩緩抬手捋平女子的發梢。
溫柔,多情,點到為止。
「走吧。」
日暮,花落,緩緩歸。偶爾起陣風,兩人的衣料會擦在一起,可是,這樣的距離還是冷的。最近這段時日,溫冉冉早晨就去了禮部,晚上才回來。碧茵還說她像個農夫一樣披星戴月。
溫冉冉的確有事。她沒忘記皇上交待的幽楚來訪的事情。既然答應了協助禮部,自然就要盡心盡力,免得落了把柄。幾天前,她就在禮部樂坊里選了幾個機靈的舞姬教她們那只敦煌飛天舞。起初幾天確實叫溫冉冉頭疼,由于大周的文化的保守性,那幾個舞姬總是一個個邁不開腿彎不下腰的樣子,所幸在溫冉冉嚴厲的要求和管教下,現在也能跳出七八分飛天的架勢來,作為個助興的節目來說這已足夠。
今天一早用了膳,溫冉冉沒有駕鳳輦獨自去了禮部。
早晨初露,陽光也不驕橫,女子很喜歡這種溫暖的感覺。遠處的空中氤氳著尚未散開的水霧,由于皇宮里地大物稀,即便有來來往往的宮人也顯得蕭條。這讓溫冉冉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熟悉的背影。
「祁大人!」聲音不大,卻仍能叫人定住。
祁連笙轉過身看見了溫冉冉,躬身一拜。「給皇後娘娘請安。」
「無需多禮,祁大人這是去翰林院?」
「是的。」
「讀書?」
「是的。」
「就自己?」
「是的。」
溫冉冉心里偷笑,好個「是的」先生,唉,真不知道該說他嚴謹還是該說他木。
「祁大人?」
「臣在。」
「帶本宮去翰林院轉轉吧。」
溫冉冉在前,祁連笙在後。女人興致昂然的走上了大半圈,男人不動聲色的跟了大半圈。
「翰林院果然是雜流並處之地,佔卜、方伎竟也在其中。」
溫冉冉邊說邊偷偷地掃了眼身後的男人,見他還是之前的那張冷臉,不禁染上一抹笑意。
這個家伙心里大概很後悔請了個活佛過來吧,還要硬撐著面子。
「皇上並未下令規整翰林院,所以不拒雜流。」
「哦,那你平時都喜歡看什麼書?本宮很好奇你的品味。」
「各種書都涉獵一點。」
「嗯,也是,將來回北冥的話就能帶去新鮮的血液了。」
溫冉冉裝作不經意地說著,余光則偷偷觀察祁連笙。男人面色果有輕微的變動。
「讀書不過是打發時間之用,在下沒想過其他。」祁連笙淡定地說。
「唉,」溫冉冉夸張地嘆了口氣,「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有女顏如玉。怪不得大人見到本宮總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樣子。本宮如果想跟你做朋友,是不是就要把自己變成書啊?」
「在下不敢。」
祁連笙仍保持著一貫的冷清,這讓溫冉冉覺得無趣,索性也懶得說什麼了。
「如果皇後娘娘是本書,料想在下也是讀不懂的,還得……」
末了,祁連笙突然綴上這麼一句,他自已也有些出乎意料。
「還得什麼?」溫冉冉興致迅速被吊起。
「還得查閱些典籍,譬如《山海經》、《搜神記》之類。」說完,男人又作一揖。
呵,溫冉冉哭笑不得,這個祁連笙,給他點陽光就開始燦爛了,居然敢拐著彎兒罵她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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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想說的話可以暢所欲言哈,長老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