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是百年老酒啊，明明就是水啊！
果然不出一會兒，台下四座細語紛紛，溫學堯站在殿中央听著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飽經風霜的臉上露出些許疑惑，余光里，台下的溫家人直向老人招手，一個個神情緊急！
水！水！
台下的人不敢出聲，只敢以口型示意，一只手還不停地指著酒樽，這模樣，連溫冉冉都替他著急了。
哎呀，以酒充水當作貢品獻上，這可是大罪呀，父親怎麼就允許這樣的事在眼皮子地下發生呢？像采納貢品的事一向都是二哥溫啟明來操辦的，溫家道道手續嚴格，應該不會在半路出了叉子。不過二哥年輕，血氣方剛，有時候沖動了些也能理解，但是犯下這種大錯就不應該了。況且……父親就真的不知道麼？
溫冉冉的目光一直盤旋在溫學堯的臉上，企圖找到一絲的蛛絲馬跡。正待這個時候，只听旁邊「啪」的一聲摔杯之響，打破了嗡嗡的細碎之語，大家的目光都朝那摔杯之人看去，包括殷昱。
凌建平站起來，盡管方才摔了杯子，但還是難掩眉上的慍怒！只見他走到大堂中央，離溫學堯一步之遠，然後雙手合抱請罪道︰
「臣方才怒氣沖心，禮行失當，驚擾了聖上，還請皇上恕罪！」
殷昱一揮手，袖袍里流風鼓動。
「哦？那凌卿家倒是說說看，何事讓你這般惱怒，以至于摔杯泄憤？」
凌建平直起腰板兒，目視溫學堯，「皇上未喝那酒，有所不知，溫大人送給皇上的這份汾酒，明明就是水！」
「什麼？」
殷昱驚嘆了一下，隨之大感驚詫的還有溫學堯。殷昱拿起身前桌兒上的酒杯放到鼻下聞了聞，果然皺起了眉頭。
「溫卿家，這是怎麼回事？！」
溫冉冉在一旁看著殷昱的「龍顏大怒」，耳朵里像是爬了只小螞蟻進去，癢的她直想撓撓。殷昱這個人就是有這個臭毛病，燙手的山芋總要先扔給別人，等著把鍋碗瓢盆兒準備好了，才開始「下刀」，凌建平也沉不住氣，就算跟溫家不和，也不用這麼操之過急啊！
溫學堯猶猶豫豫，張口難言，只能朝著次子溫啟明吹胡子瞪眼。而溫啟明則站在那里不敢抬頭。
哎呀，溫家人鮮少這麼狼狽，尤其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溫冉冉看向四周，有幸災樂禍的，有憂憂吊膽的，但就是沒有敢上前求情的，因為出了這樣的事兒，就是想求情也不知道說什麼呀。
「溫卿家？！」
殷昱加重了口氣，目光在老人身上燒了起來。
此時此刻，男人身邊忽然傳來一道女聲︰
「哎呀，果然是百年老酒！不同凡響，不同凡響啊！」
殷昱轉過臉，若有所思地望著溫冉冉，也是啊，這個女人要是不出來打個叉子，那也就不是溫冉冉了。
「皇後何出此言？」
溫冉冉抿了一口酒，笑了笑，「溫大人剛提到百年老酒的時候，臣妾還在心中好奇，酒就是酒，放在那里一百年還是酒，能有什麼不一樣？今日看來，是臣妾錯了。」
溫冉冉說的風雅，一個眼神一個抬手盡顯大氣。
可這不過是個假象，又有誰能听見她此時「突突」的心跳聲？
這件事情上，溫冉冉思索了片刻但是仍模不清父親的意思，父親是想有意試探皇上對溫家的態度，還是表明立場向皇上宣戰，還是另有隱情？唉呀呀，反正她現在是父親拋棄的半顆棋子，這里面的厲害她當真的猜不到了。但是此時最適合打圓場的人又非自己莫屬。不管父親有沒有後招，她先賭上一把吧。
「皇後的意思……朕還是不太明白。」
殷昱的臉色緩了緩，對于溫冉冉的態度模稜兩可。
「請皇上及眾位大臣稍安勿躁，您看，這百年老酒變成水的含義，豈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這君子之交豈不是暗含著君臣之交、臣臣之交、朋友之交等等，可謂是意義深遠。這酒水經過了百年的沉澱，終究是棄了些俗塵之味，剩下來的可不都是精華所在？」
殷昱看著溫冉冉平順的眉眼，溫冉冉也盯著殷昱復雜的神情，可謂是相互揣摩，暗暗交鋒。
這究竟是老婆听丈夫的好，還是丈夫听老婆的好？這是個嚴肅的問題啊。
良久良久，殷昱才出聲一笑，端著那酒杯就喝了下去，末了倒扣酒杯，卻是不遺一滴。
「听了皇後所言，朕才恍然大悟，這-君子之交淡如水-真是妙不可言啊！」
殷昱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後停留在溫學堯臉上別有深意的看了看。這般順水推舟真是長了老頭子的志氣啊！不過這也是無奈之舉，溫學堯既然敢在殿上迎著睽睽眾目上演這麼一出戲，恐怕已經在後面做好了準備，若是他臨時起意，執意相對的話，還真是要冒很大的風險，呵呵，他的冉冉倒是聰明，她送的這個台階兒，可謂是兩方都能下。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是松了一口氣，包括溫學堯和溫啟明，可總有幾個牛脾氣不識時務，忍到忍無可忍的時候，還是爆發了。
「可是酒就是酒，怎能和水相提並論？！依臣所見，這顯然就是溫大人在挑釁皇權！」
凌建平憤憤地說著，在溫冉冉眼里比那格拉斯還格拉斯，哎呦，這哥們怎麼就這麼一根筋兒，就這腦袋瓜兒，怪不得殷昱三言兩語就能把他從凌九庭身邊拉來，唉，不知道轉彎兒，就知道打仗！
「凌大人說的也是。」
溫冉冉接著道︰「不如凌大人也找一壇上等汾酒埋在地里放個一兩百年，到時候再挖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味道。」
台上的女人說的一板一眼，台下的男人听得吹胡子瞪眼！媽的，埋個一兩百年，人他媽早就死了！
可心里縱有萬千個憤慨，凌建平也不能說什麼，關鍵是皇上那頭不知道為什麼妥協了，算了，以後要扳倒溫學堯還有的是機會！
凌建平走回座位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溫冉冉，而溫冉冉正好也看著他。
這個女人！日後怕是皇上身邊的毒藥！男人陰沉地想著。
插曲漸散，歌舞照舊，緊張過後是百無聊賴，溫冉冉看著眼前的節目就是兩眼發直。
「冉冉……」
嗯？這麼小聲叫她？
女人回頭看著殷昱，臉上清楚地寫著兩個大字︰干啥？
「鑒于你方才表現良好，朕準備晚上給你個驚喜。」殷昱低聲說著，略是彎翹的眉眼魅色重重。
驚喜？晚上？
溫冉冉眼珠兒一轉，頓時勾起了不大健康的聯想……深更半夜的驚喜，還能有什麼！
「想什麼呢？朕怎麼覺得冉冉的笑容變得邪惡了？」
……
唉，誰來替她敲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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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吃柚子一邊碼字真是木有效率，咳咳，後面幾章不知哪張有個小雷，很小的雷，不用做心髒體操……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