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有意思了啊,三伏天不在家里避暑,出來大道上賣媳婦玩!」
碧茵嘴巴一撅就不樂意了,「怎麼這樣啊!這人也太可惡了!」
溫冉冉也覺得奇怪,家里窮賣兒賣女的她還听說過,怎麼還有賣老婆的?
「小姐,我們去看看吧!」
碧茵伸著脖子往那人堆兒里眺,一臉焦急。秦三變賊溜溜的眼神兒在碧茵臉上轉了一圈兒,轉而看向溫冉冉。溫冉冉也沒多做猶豫,接著點了點頭。
「行啊,我們去看看吧,要是不去的話,我們的碧茵可要生氣了。」
拉著碧茵的手,溫冉冉向人群中走去,祁連笙隨後跟了上去,走了兩步卻回頭看向秦三變。
「秦兄,前方真的在賣妻室麼?」
秦三變聞言掙了掙表情,眉毛拉彎,比那柳條兒還要彎上三分,甚是別扭。走上前摟上祁連笙的肩膀,拍了拍,邊走邊說︰「祁老弟,別在這里跟我較勁兒啊,我們上前看看不就清楚了?」
溫冉冉和碧茵見縫插針地擠在最前面,只見一個布衣郎跟四五個家丁模樣的人在扭打。
「她是我的妻子!除非我死了,我絕不會讓你們帶走她!」
「少羅嗦,同意的事兒還想反悔,沒天理了嗨!」
幾個家丁掄起胳膊眼見又要開打,這時這些家丁身後一公子模樣的人走了出來,伸手叫停了那些人。
「潘仲,我馮遠也不是不講理的人,可昨個兒白紙黑字,你還在上面按了手印,今天卻又反悔,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吧。」
潘仲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歲月無情,生活滄桑,三十余幾的臉龐已經被吹上了細紋。
「昨天我喝了很多酒,那張賣契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怎麼能作數!?」男人說的一臉憤恨,那血也在袖子上暈染開來。
「哼哼,」
馮遠冷笑了兩聲,「我不管你記得什麼不記得什麼,這上面的手印兒是你的吧?這就是證據!你最好趕緊把嫻冬交出來,免得鬧到官府那里,那事情可就鬧大了!」
「鬧就鬧!我就不信官府不能還我一個公道!」
潘仲一握拳,青筋暴起,迎著四面飛來的拳頭就擋了上去,溫冉冉在旁邊看著也有些提心吊膽,這個布衣郎怎麼看都是書生樣,再這樣下去可就不妙了。
「仲哥!」
遠處一聲喊,一個女人剝開層層圍觀的人群沖了進來,直撲到男人跟前兒,通紅的眼眶瞬間滴落大顆大顆的淚珠。
「仲哥,別打了,再這樣下去,你怎麼受得了?!」
「嫻冬……」
潘仲哽咽著,如蟻蝕骨,心髒一點點地收縮。
他的結發妻啊,共患難,不相離……。
「嫻冬姑娘,你總算露面了。」
馮遠料是看不見兩人之間的曲折,笑眯眯地向著女子走去,「跟我走吧,這也為了你夫君好。」
說完,男人還拿著賣契在女子面前晃了晃,很是扎眼!
「馮公子……」
那女子看了心愛的男人一眼,站起身,擦干眼淚,緩步移到馮遠身邊,雙眼清亮,灼灼如炬。
「馮公子何苦這樣相逼,我嫻冬即便離開仲哥,即便來到你身邊,也注定在這世間不長留……」
「嫻冬!」
潘仲一陣焦急,她這話是什麼意思?!自盡麼!
女人沒有回頭,只是凌厲地看著馮遠,目光削鐵。
「好一個貞烈的女子!」
人群中一個女人拍手走了上來,抬眉舉手便是一股澄澈之風,眼里的天空似乎無盡泠空。
秦三變在人後細細地看著,嘴角仍是那抹微笑。
溫皇後啊,就看你的了!
溫冉冉走到馮遠和嫻冬當中,目光在兩人之間打量了半晌。
「馮公子,我看人家郎情妾意,你又何必強勢拆散?這一張白紙難道比不上這人間真情?」
馮遠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是又驚又奇,怎麼錦都就這麼大點兒,這麼水靈的姑娘他就沒見過呢?
「姑娘說的是情,然而情是情,理是理,覆水也難收啊。」
馮遠說的一臉無奈,似乎和他無關。
「就算你最後得到的是一縷芳魂你也要堅持?」
「這……」
其實嫻冬這番話也挺讓他頭疼,怎麼錦都的美娘子都這般烈性子,秋娘是給軟釘子,嫻冬卻更要命啊!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馮公子,我看這件事情,還是私了吧。」
私了?用錢嗎?他馮遠可是不缺錢!
「不行!」男人堅決的否決。
「呵呵,公子,我的宅子就在錦都東門的燕雀樓,若是公子願意放棄,我願意請公子做我第一個入幕之賓。」
溫冉冉綿綿地笑著,馮遠聞言眼楮果然亮了起來!
「既然姑娘這樣說,那……那這件事就暫時算了。」
馮遠看了一眼嫻冬,又把賣契原路折好放入袖中。溫冉冉見狀暗自屑了一眼,唉,這個男人還真是有夠「灑月兌」的,她以為這馮遠會好歹撕了賣契,沒想到竟被他收了,恐怕他日後還有別的小心思。
「那麼,我就和馮公子約到後天了。」
「一言為定!」
馮遠亮出一笑,目光在溫冉冉出塵的臉上轉了兩轉兒,最後領著人離開。
馮遠走了,人也散的差不多了,溫冉冉這才攜著嫻冬走到潘仲身邊,把女子的手送進男人手中。
「這次可要牽好了,不要再丟了,這麼好的姑娘可要鑄金屋以藏之。」
潘仲眼里盡是感激,然而卻隱隱地透著挫悔的神色,讀了十年聖賢書,而立之年,卻落魄的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仲哥……」女人握緊了男人的手,她的天下注定只屬于這個男子。
「哎呀!」
秦三變模著一身的雞皮疙瘩走了過來,在潘仲身邊轉了一圈。
「你倒是說說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那份賣契是怎麼來的?」
潘仲苦笑著,一臉蒼涼。
時運不濟,命途多舛,用這兩句真是說的貼切……
「兩年前,我宦途不順,輾轉潦倒,牽連了家妻。昨日我禁不住滿胸的郁悶憤恨,就在酒館里多喝了兩杯,等著清醒了才知道釀成了打錯,可是,我當真什麼都不知道!」
「哎呦,醉酒害死人啊!」
秦三變搖搖頭,無限感慨。
「……這位兄弟,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看著秦三變沉郁頓挫的表情,潘仲的記憶里隱隱的有著模糊的印象,但又不是很確定。
「啊?我才剛來錦都幾天,你怎麼可能見過我!」
溫冉冉的目光浮浮地飄上天空,凝華成雪紛紛落下,一點一點地堆在秦三變面前。
她怎麼覺得這檔子事兒好像有什麼貓膩兒?
秦三變,你又在算計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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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下一章來點殷昱的料吧……總覺得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