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稍片時,劉鶯吮嚀一聲,睜開眼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楮,盯視著萬鈞,觀看了一陣子,瞬間,她眼眶潮濕,臉色發紅,一直紅到脖子根,「嗶啵!……」她的心律不斷加快,猶如一頭小鹿,在心頭亂撞著,只得害羞地扭過頭去。
「劉小姐,你的救命之恩,在下,將銘記在心,永身難忘,在這里,向你表示感激!」萬均言出肺腑,深感五髒道。
「萬哥,你叫鶯妹便是了,此事,是區區小事一樁,不足掛齒,這是我應該做的,要不是袁女俠心存慈悲,我早就殉命九泉,為了報答她的不殺之恩,在有生之年,將竭盡全力,定要為正義而戰,決無反悔,不惜舍身成仁,死而無怨。」劉鶯轉過頭來,雙目炯炯看著萬鈞,她玉潔松貞,剛烈不阿道。
「鶯妹,是怎麼拿到這面銅鏡的?你來得正是時候,及時送來了銅鏡,助我月兌離險境之地,這才逃過毒蛇之口的噬咬,不管怎麼說來,你確是我的救命恩人也!」萬均真情實感,道出了心底肺腑之言。
「萬哥,這說來話長,這其中的原委曲折,一時說不清,也道不明,若說出來呢!反而不好,還是不說得好,日後,你定會知道這里面的內幕,至于那面銅鏡嘛!又是如何得手的?暫且,得保守秘密,待到一定時,便會說出來,萬哥,不過,有一顆滾燙的心,在為你跳動著,我已清醒來了,不宜在同一房間內睡覺,多有不便,怕人亂嚼舌頭根,唾沫會掩死人,我走啦!再會!」劉鶯不肯說出來,是她見到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叫一個小姑娘家,如何來啟齒?再者,郎度華的臥底身份,一旦,暴露出來,他倆是反目成仇,還是琴瑟和諧,其產生的後果,不得而知,也是不可預測呀!
爾後,劉鶯毅然走出了客棧,獨自一人,向黑夜茫茫中走去。
萬鈞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劉鶯獨自走出了客棧,他沒勇氣挽留,也不敢挽留,她已暗示過自己︰‘有一顆滾燙的心,在為你跳動著。’一旦,挽留她下來,這將又要面臨怎樣一種局面……
天一亮,萬鈞起床梳洗後,便走到鄰房來,叫郎度華一起出去用餐,他來到門口,一扇房門,卻慮掩著,用手輕輕一推,房內無人,床被疊得整整齊齊,桌上留有一紙︰「萬哥,今生,再也無臉見你了,就此別過,後會遙遙無期,請你自身保重,不要來找,有緣自相會,無緣再難愛,小妹,去也!」
郎度華心道︰「萬哥,取到了那解藥,把自己急急支走,他調好藥後,口對口的喂侍著劉鶯服藥,劉鶯蘇醒後,便會把自己臥底作間諜,使用「美人計」,來盜取銅鏡的事情,一股腦兒,全都吐露出來,這樣一來,就無法面對他,會不會原諒自己的過失,自己心中沒底,還是趁早離開為妙,到時,他若厭煩之後,再來攆走自己,反而更加難堪,讓時間來沖淡心中的陰影。」
為此,郎度華亦是不聲不響,留下一紙,獨身走人了,她也悄悄地離開了客棧,早已不知去向。
一夜之間,二個小美人兒,先後離去,萬鈞自是惘然若失,一陣惆悵,究竟是咋回事?他也無從知曉,感到莫明所以,真是女人的心,天上的雲,難于琢模,隨收拾一下東西,在鎮上買了馬匹,他騎上馬背,「啪!」打了個響鞭,便快馬加鞭,飛蹄揚塵,向淮安城池方向,一路疾馳而去。
不日,萬鈞來到淮安城北大門口,他跳下馬來,牽著馬匹走到一處大樹下,把馬系在樹桿上。
萬鈞東瞧瞧西看看,那棵大樹上,雕刻著五支箭,箭頭方向,一齊朝東,他看過後點了點頭。
萬鈞解下馬韁繩,跨上馬背,朝向,疾馳而去。
萬鈞看到一家「五子登科」客棧,便翻身下得馬來,把馬韁繩交給店小二,他來到櫃台上,詢間道︰「掌櫃,有個叫白朗的小伙子,住在哪間房內?小生,前來投宿,請你指點一、二。」
「小鴨子,你陪同這位客倌,去上房找白少爺,就行啦!」那掌櫃喚來店小二。
「噢!好的,你跟我走就是啦!」那小鴨子,便帶著萬鈞,走到一個房門口,亮起嗓子來,大聲喊道︰「白少俠,有人找你來呀!快開門吧!」
「咿呀!」一聲,房門打開,白朗走了出來,一拳捶在萬鈞的肩膀上,他戲謔調侃道︰「萬三弟,你好優雅自在,還艷福不淺哪!講講你的艷遇吧!大哥,出道以來,並沒有甚麼美女青睞呀?你一出道,便是一鳴驚人,這倒好,便有二位紅顏珠粉,就看中了你了,好一個絕代雙嬌,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大哥,不比你差多少,為啥只垂青你?而不是我呢!哦!這知道了,是你的那面銅鏡,引人注目,惹人喜愛吧!凡是女人嘛!都愛漂亮,有銅鏡一照,便可化妝打扮成為美人兒啦!為此,都相中了你的那面銅鏡呀!我的一支狼牙鎬,不管甚麼女人看了,都害怕得直發料,晚上睡覺,還會做惡夢吶!哪有漂亮妹妹?會拎愛我也!二位漂亮妹妹,帶來了沒有,你不會是獨自一人來的吧!」
「白大哥,哪來的甚麼紅顏知己啊?還絕代雙驕呢!這不,影單形只,是斷雁孤鴻,此後,並無甚麼牽掛,前來合群同翔,展翅藍天上,撲擊風雨中了。」萬鈞激情澎湃道。
「萬三弟,要握得攏來撒得開,方顯大丈夫本色,你與郎度華的一段風流韻事,暫且,告一段落,你與劉鶯是志同道合,心心相吸,是夢里游縈幾百回,回首一望,卻在燈火柵攔處的那種真情實感,這種感情游戲,熱得快來,卻也冷得快,熱得慢呢!也冷得慢,溫情脈脈,才是長久相處之理,有道是︰‘欲速則不達。’你等三人,卻處在一個微妙時期中,個中道理,你明白了嗎?」白朗還道不懂風情,他說出話來,一套一套,卻是一語中的,還在點撥著他呢!
「白大哥,這些飛愛流情的情況,你又是怎麼知道的這樣清楚的啊?好像比我還要明了幾許呢!難道你有千里眼,順風耳,呃!或是,可捏指算出來,你豈不成了神算子啦!」
「萬三弟,哪里?哪里?我與袁女俠二人,剛去過城內一處秘密聯絡站,你與二位紅媚妹妹,及打斗情況,那邊收集到的情報,飛鴿一一傳至,書道,你定會諧同二位姑娘,一起前來,其後,內中情形,卻是無人得知,你獨自一人到來,又見你神思不寧,我便胡蒙瞎掰,也許,世上是有太多的巧合啦!被我胡言亂語猜中了,這真個是無巧不成書也!」
「白大哥,此事一頁翻過,不用再提了,那下面之事,袁女俠有何安排?是立馬沖出去呢!還是待強援來後再走,這一仗遲早要打,我的意思是,晚打不如早打,打得他們無處遁影才是啊!」
「萬三弟,你落在後面,我就是不甚放心,本待要回過身來接應你的,卻被袁女俠勸住了,她好如有未卜先知之能,並有條有理道︰‘萬小俠,有二位紅顏知己保護著呢!沒甚危險的?你去了豈非添亂而已,反而,是不討俏,三人之間的恩愛情怨,由他們自己去解決,你穿插進去,不是惹人厭煩嘛!’我等就是待你來之後,立馬出擊,總部來的人,是靠不住的,就有貪腐碩鼠之輩,混雜其內,據線上人報來,總部來的三人,他們是‘檀香飛扇’譚湘山,‘雲里飛雁’黎翡雁,‘草上奔兔’曹圖,大約來人,已快到淮安城了,不管前程多艱險,也要勇敢沖出去。」
白朗與萬鈞二人,低聲密談著,一會兒,便來到了袁吟春居室房門口,他倆還未及敲門,「吱呀!」房門打開。
「二位小俠,請進來吧!」袁吟春在房內,听到有腳步聲走來,便知是有人來找她了,隨打開門來。
白朗與萬鈞二人,一同走了進去。
袁吟春、白朗、萬鈞三人,在房內桌子前坐定。
「萬小俠,你來得可正是時候,有銅鏡護航,我等將萬無一失,你的銅鏡高來高去,白小俠,狼牙鎬橫掃殘葉,錢小俠,皮鞭子打上擊下,有誰?抵擋得住,這陸空齊擊的陣勢,出發!」袁吟春溫文爾雅道。
一忽兒,錢紫來,也闖了進來,大家喧寒幾句,各自回房內,收拾好隨身攜帶的物件。
袁吟春、白朗、錢紫來、萬鈞,收拾行裝,一行四人,便昂首挺胸,走出了「五子登科」客棧,向淮安城外走去。
那時,化名戴德的高旺忠,比他們晚來了數天,到得淮安城內,來到一處居室內,他坐立不安,顯得異常焦噪,干女兒郎度華,她施展「美人計」,犧牲自己的色相後,便盜取了那面銅鏡,他心中醋意漸生,隨即,下令道︰「各位隊主︰凡是與郎度華有過一腿的人,則格殺勿論!」
童督舍用毒蛇陣困住了萬鈞,眼看將要得手之際,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殺出了一個劉鶯來,解了其危局,那面銅鏡,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高旺忠納悶得很道︰「郎度華盜取的那面銅鏡,交給了總管張瑯,為何又到了劉鶯哪里?這內中的蹊蹺,有誰能解啊?萬鈞歸去,對方如虎添翼,將如何來截殺他們呢?真正是無計可施,實在敲頭痛也!」
在高旺忠胡思亂想,急得團團亂轉時,「咯!……」有人敲了敲門,不時,一人走了進來,他抬眼一看,不由驚呼道︰「‘火馬野人’霍燁任,你來得正好呀!有何法子,可截殺袁吟春等人,本舵主,正想得腦袋瓜生痛呢!也拿不出一個計謀來,若讓她逃到徐州去,大家都得完蛋也!」
「戴舵主,在下,豢養了一批精壯野馬,有數百頭之多,可在必經之路伏下,用野牛陣來對付之,這下,他們再是輕功卓絕,也難于阻擋野牛陣的輪番襲擊,必被野牛踩踏而斃。」「火馬野人」霍燁任,咐耳向高旺忠呢喃細語道。
「霍卿,真有你的,這是個天賜良機,你趕快去部署,殺死了他們,你將功成名就,可名列幫中前茅,便是屈指可數的風雲人物啦!」
高旺忠為討得他的歡心,便諂諛取容道。
「戴舵主,在下,剛從總舵而來,就是來對付他們的,一群野馬,也運來了,好!立刻前去布陣以待,叫他們過不了這個野牛陣,俱死在當場,消除後患。」「火馬野人」霍燁任胸脯拍得「啪!」「啪!」響,並言誓旦旦道。
霍燁任露出了一股囂張氣勢,他轉身就走,便安排野馬陣去了。
袁吟春、白朗、錢紫來、萬鈞四人,出了南門,一路向北走著,當走到一處低窪地,那時,天色已晚。
倏然,「嘩!……」高坡上沖下一群野馬,向他們迎面疾速奔來。
萬鈞上緊發條,將銅鏡甩出,「呼!」朝野馬群中鑽去。
「 嚓!……」被銅鏡一削,「哞!……」十幾頭野馬嚎叫著,向一邊翻滾而去。
一群野馬,來勢凶猛,俱是用浸著桐油的棉布,扎緊在野馬的尾巴上,並用火點燃,熊熊燃燒著,燙得野馬炙痛發狂,橫沖直撞,奔四人而去。
那面銅鏡一轉,卻是削死了十幾頭野馬,一群野馬,並無懼恐感,速度卻越來越快,居高而下沖來。
袁吟春、白朗、錢紫來、萬鈞四人,俱涉險不驚,勢危不懼。
袁吟春眼見野馬瘋狂沖至,她一腳踢向野馬,「哞!……」一頭野馬,當場踢斃,後邊的野馬,毫不減速,繼續狂奔過來。
袁吟春飛身直上,在臨空下落時,觀準馬背腳尖一點,一頭野馬橫滾倒下,她兩腳輪流連點,一頭頭野馬,翻跌躺地,她的身子,一直在空中飄悠,一群野馬,在其腳下,一溜沖過去。
袁吟春卻是有驚無險,就過了這個野馬陣勢。
白朗一舉狼牙鎬,一連橫掃十數下,擊死了十幾只野馬,他心道︰「自己招這樣打下去,非打得月兌力不可,縱使不累斃,也要被這群野馬踩死,這如何是好啊!」
忽地,白朗腦中電念一閃,他手提狼牙鎬,一個鷂子翻身,跨在一匹黑里俏野馬背上,兩腳牢牢一夾,任其縱跳踢甩,都無法摜下來,騎著那頭野馬,他的兩只手,緊緊揪住兩只馬耳朵不放,爾名,緊貼住野馬背上,往前一直沖去。
萬鈞急忙收起銅鏡時,一頭赤火駒野馬,狂奔過來,兩只前蹄,高高舉起,已到眼前,他來不及有所動作,便急中生智,「跐溜!」索性往地上一躺,待那頭野馬兩只前蹄,縱過自己的身子時,他兩腳一蹬,蹦將起來,剎時,兩手抱住馬頸,兩腳夾牢馬月復,那頭野馬,便帶著他奔跑去來。
錢紫來一揚鞭子,「啪!」一鞭抽翻一頭野馬,他本是駕馭好手,也熟知野馬群的習性,在這群野馬中,定有一匹頭馬,他抬頭一望,一匹高大的黃驃馬,就在馬群前頭,他二話不說,一個飄身,向那匹黃驃馬背上落起。
誰知?那匹黃驃馬,一見有人空中飛來,便一蹬後蹄,往前急竄而去。
錢紫來落下時,那匹黃驃馬,已跑去數十丈遠,他無奈之下,飛落在一匹青驄彪背上。
錢紫來揮起鞭子,「啪!」往青驄彪臀上,狠很抽了一鞭。
「噓哩哩!……」那匹青驄彪吃痛,也往前猛竄沖去,漸漸地靠近了那匹黃驃馬。
錢紫來騎著青驄彪,便隨手一揚鞭子,飛起幾個鞭圈,向那匹黃驃馬脖子上套去。
那匹黃驃馬脖子被套,「哞!……」一陣嘶叫著,往前一個勁地急跑馳去。
錢紫來兩腳牢牢地夾著青驄彪,兩手狠命地揪緊鞭桿不松。
那匹黃驃馬,卻要拖著一匹青驄彪,與死死拉著鞭桿不放的錢紫來,負重地狂奔數十丈遠,不稍片刻,累得粗氣直喘,汗水濕透
馬背,速度明顯減緩下來,終于吃不稍了,不得不停頓下來。
那群野馬瞧見,那匹頭馬黃驃馬停了下來,亦都停步不前。
錢紫來騎著青驄彪,用一桿鞭子,就破了對方的野馬陣勢。
白朗騎著一匹黑里俏,也馳了過來,
忽地,一匹赤火駒,亦快速奔來,萬鈞從馬月復下,一個虎跳,就騎在馬背上來了。
袁吟春在數十丈遠,正在向他們招手致意呢!
錢紫來騎著青驄彪,將野馬群圈住,他甩出鞭子,把野馬尾巴上的燃火,一一抽滅,這群馬匹,跟在那匹黃驃馬後面,這才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