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暗潮洶涌文/晨曉耘
「皇上，累不累呀？」千緣半趴在樊丞的背後，給他捏捏肩膀，嬌笑著纏著他的身子。
「緣兒別鬧，你身體虛，別動了胎氣。」樊丞一把將她摟在懷里，這都快幾天沒見到她了，一直忙著和太子聊天，差點就忘了這麼一個小妖精了。
「皇上，臣妾沒事的，太醫都把臣妾調理得很好了。」千緣拉著樊丞的手，她記得，他曾說過要封她為妃的，可是現在要怎麼提醒他呢？
「最近太子回來，朕就忘了後宮了。你知道麼？朕有三年沒有見過他了，這一次，他說他回來，就不再到邊疆去了。朕想著要派一個人去頂替他的位子，可惜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
「那以前太子沒有去的時候，是誰在邊疆護我大澈的？」千緣問岱。
「當然是安國大將軍穆柯了，可是現在落兒身懷有孕，朕怎麼能把她的丈夫派出去呢？況且使越國已經同意割讓十座城池賠罪了，邊境應該不比派遣那麼重要的人去了。唉，這些都是朝政上的事兒，朕怎麼跟你說起這個來了。來，讓朕好好抱抱你，這幾天可想你了。」
樊丞嗅著千緣脖子間的香氣，有些愣神了，他記得緣兒身上應該是帶著一股淡淡的中藥味兒的。如今怎麼一點中藥氣味都沒有了？
「皇上，臣妾肚子里的孩子，以後要取個什麼名字呀？」千緣忽然又問，「听說皇子們的名字都是戶部制定的，臣妾想自己給孩子取名字，才不要他們取那些硬板板的名字呢。郵」
大澈的規矩，皇子公主的名字都是由戶部決定的，妃子級別的宮妃，可以自己給孩子取一個小名兒。
「嗯……傻丫頭，朕封你為妃，以後咱們的孩子們的名字，你就都可以自己取了。哎呀，朕怎麼又忘了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情了，早早就說了要冊封你的，都懷孕了還是一個貴人，朕最近真的是忙昏頭了。章公公，進來……」
章公公听見皇上的吩咐，立刻推門而入，跪在地上等候吩咐。
「鳶貴人身懷有孕，傳朕旨意，命禮部擬旨，冊封鳶貴人為妃。嗯……封號該是個什麼封號呢？緣兒？」
樊丞摟著千緣，眉頭輕皺，想了想，說︰「封為鸞妃，位于眾妃之上，與皇後共掌鳳印。命禮部速速準備，朕要在五天之內舉行封妃大典！」
章公公滿臉喜色的叩頭，滿面笑容地對千緣說︰「奴才參見鳶妃娘娘，鳶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榮華宮。
「什麼？皇上要冊封鳶貴人為妃？鸞妃？位于眾妃之上，與皇後共掌鳳印？這是什麼意思？以後後宮有兩個主事者了麼？」錢貴妃一把將桌子上的甜品掃到了地上，她不甘啊！扳不倒皇後，反而還讓一個貴人爬到她頭上了。
「啟稟貴妃娘娘，這話是從蕊連宮里傳出來的，皇上已經命章公公去禮部傳旨了，這次封妃大典辦得很快，皇上要五天之內讓禮部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
刺香跪在地上，低低地回稟著自己的主子。
「五天？哼，想當初，本宮被冊封為貴妃的時候，可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去準備，五天能準備出個什麼東西？皇上也太看得起禮部那群死老頭了。」
「貴妃姐姐這話說得可不對了。當初您封貴妃的時候，姐妹們可都是雨露均沾，可是現在麼？您也不瞧瞧，皇後娘娘雖然還掛著個名，但是一道聖旨，共掌鳳印，誰不知道這後宮的主子多了一個？鸞妃，這封號可從未見過。可是，鸞鳳鸞妃，姐姐可是听過的吧？禮部那群老頭，雖然不識趣兒，但是從這幾個字上看來，皇上寵愛鸞妃，他們就是拼了命也得把封妃大典在五天之內辦得妥當的，免得皇上一個不高興，干脆把他們的官帽都摘了。」
聞聲看去，是滿頭簪花的花妃和李妃進來了。
「喲，這兩位妹妹怎麼今兒個那麼得空來了本宮這里了？」錢貴妃揮了揮手帕，刺香趕緊和幾個宮女把地上的狼藉收拾了一下。
「听說貴妃姐姐和鸞妃姐姐走得近，妹妹們想著來討好一下貴妃姐姐，日後皇上面前，兩位姐姐能給妹妹們美言幾句。」
花妃和李妃倒也不客氣，像是在自己宮里一樣，隨意找了個地方就坐下了。
「本宮也不過是一個過了氣的貴妃，別看這榮華宮里好像還不錯，其實皇上不過是就著鳶貴人的面子來坐坐，唉……現在鳶貴人都要封妃了，你們該找個好姐姐去投靠了，本宮這舊人呀，你們也不必來看了，直接去了蕊連宮可不就好了麼？」
錢貴妃也是有意無意地搭著話兒，後宮中一向是迎高踩低的。她落入冷宮的時候，什麼姐姐妹妹都不曾去見過她，現在她就著千緣的面子，皇帝隔幾日來這里坐坐，後宮中就只有她和千緣能夠得到皇帝的幾分關心，李妃花妃這些「妹妹」們，見著和千緣走得近的好處了，自然也趕緊地來巴結了。
可是，後宮就一個皇帝，再巴結又有什麼用？任何一個女人都不會願意有別人的女人來分享她得到的寵愛的，尤其是錢貴妃這種過了氣的得到的寵愛不多的妃子。
「貴妃姐姐怎麼說的呢？舊人？誰不知道貴妃姐姐懷上龍胎以後，那就是新生了呀？妹妹和鳶妃娘娘不熟，怎麼敢輕易打擾？而且听說太後娘娘已經派人去把鳶妃娘娘叫走了，難道妹妹們還敢趕著去慈安宮巴結那鳶妃麼？貴妃姐姐身懷龍胎，又得皇上太後的寵愛，自然是巴結著姐姐，請著挨著姐姐幫襯一下是好的。」
李妃一向懂得時風而動，早前她對千緣一陣為難，千緣就是真的大人大量，她也不會再去巴結千緣。心中不舒服，看見了恐怕也笑得難看。還不如來黏糊一下和太後有關系的錢貴妃呢。
「哦？太後娘娘把鳶妃叫走了？」錢貴妃低低地說著，忽然一笑，對刺香吩咐︰「去，把皇上前些日子賞的血燕炖上，今兒個本宮要和兩位妹妹嘗嘗。」
刺香應聲而去，李妃和花妃相視一笑。舊搭檔，總比新搭檔要強得多了。
慈安宮。
太後正坐主位，皇後側立于她身旁，兩人的臉色看上去都不是很好。
「臣妾參見太後娘娘、參見皇後娘娘。」千緣盈盈一拜，臉上笑容滿面。
「鳶貴人多禮了，你是皇帝身邊的寵妃，又身懷有孕，哀家和皇後哪里受得起你這麼一拜？身子骨不好，萬一在哀家這慈安宮出了事兒，恐怕皇帝又得把後宮鬧得個天翻地覆了。」
太後沒好氣地答了一句，立刻命人賜坐。
「不知道太後娘娘召臣妾前來，有什麼訓言？」
「訓言談不上。不過是告訴你，你這鳶妃，哀家是一千萬個不願意承認的。但是皇帝既然已經命人擬旨了，哀家也不能再說些什麼了。只希望你以後和皇後共掌鳳印，能夠知道自己的本分，要團結後宮，不要再鬧出什麼ど蛾子了。」
太後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想是記起了當初在鳳棲宮，皇帝掐著皇後的一幕。
「皇帝也不能總是護著你，你要知道，後宮的天下，從來不是一個男人可以撐得起來的。」
千緣低著頭，臉上帶著笑，淡淡地說︰「是呀，所以臣妾日後一定听從皇後娘娘的吩咐，不敢再鬧出什麼笑話，畢竟臣妾不想二進冷宮，尤其是發生了那件事情以後……」
皇後聞言，臉上冷得像結了一層霜，但是卻撐起一抹笑容，「後宮事物繁忙，本宮當初從太後娘娘這里接手的時候，倒花費了不少心力。妹妹如今身懷有孕，又要搭理後宮，恐怕不甚煩惱。不如且先好好養胎……」
皇後的話沒有能說完，一個清脆的聲音就打斷了她的話︰
「勞煩皇後娘娘擔心了。臣妾既然領了皇上的聖旨，要輔佐娘娘管理後宮，共掌鳳印，自然不敢以龍胎在身推月兌。請娘娘放心，臣妾一定盡心輔佐娘娘，還請娘娘多多包涵，臣妾年幼無知，若是有些事情處理得不得當，要娘娘多多提醒呀。」
兩個咬牙切齒的後宮尊者，一個笑臉盈盈的新晉妃子，後宮果然是重新洗牌，重新開始了……
東宮。
「涵冬，母後還好麼？」太子拉著涵冬的手，輕聲詢問著。
「奴婢覺得，皇後娘娘一點兒也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了。」涵冬眉頭緊鎖，鸞妃一事，後宮看上去風平浪靜，但是內里暗潮洶涌，恐怕一個平衡不好，朝堂上也會有大風浪。
「皇後娘娘的意思，想讓太子盡早納太子妃。」涵冬猶豫了一下，說出了這麼一句像是用鈍刀在割自己心肝的話。
「本太子知道。」太子有些生氣，站了起來，說︰「隨本太子去給母後請安。」
「是。」涵冬低著頭，乖乖地跟在太子身後。
就在兩人正要走到皇後的鳳棲宮時，見春暖匆匆往鳳棲宮里趕，神色焦急。
「春暖。」太子喊了一聲。
「奴婢參見太子爺。」
「怎麼回事，你怎麼那麼匆忙？」太子詢問著。
「啟稟太子爺，是鴛鴦宮的鳶妃娘娘出了事兒，據說昨晚上忽然喝醉了，掉進了皇城河，侍衛們打撈了一夜，也沒有找到鳶妃娘娘……」
太子皺眉，又問︰「鳶妃是誰？」
「回稟太子爺，是皇上新納不久的妃子。曾經是鸞妃娘娘的侍婢，鸞妃娘娘先前落入冷宮，皇上寵幸了她的宮女，後來就直接冊封了鳶妃。鳶妃娘娘的父親，曾經是大將軍，因為被人誣賴通敵賣.國，皇上查清了事情真相，對鳶妃娘娘愧疚不已，曾經也是榮寵後宮一時的。」
春暖想了想，又說︰「奴婢要先去稟報皇後娘娘了，奴婢告退。」
太子揚了揚手，等春暖身影不見了，他便對涵冬說︰「咱們去皇城河看看。後宮什麼時候變得那麼亂七八糟的了。」
兩人匆匆離去，不曾發現身後有一紫衣婢女在觀看。
「千緣，他們去了。」紫雲縮了身子回來，千緣點點頭，臉上一片深沉，誰也看不清她的心了。
「紫雲姐，你肚子日益會顯大了。不如……」
千緣在紫雲耳邊低語，紫雲的臉色越來越不對勁，最後拼命地搖頭。
「紫雲姐，你委屈了。可是，如果你不這樣做的話，孩子的事，怎麼瞞得過去？而且，我要用你的身份才好辦事。紫雲姐，相信我，我已經不是一個小孩子了……」
千緣的眼眸中誠摯自信，紫雲無奈，低下頭，微微點點頭︰「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不能讓你自己出事！」
大澈百興十六年，夏末，鳶妃病逝。
與此同時，朝陽城最大的青樓，醉人閣里，出現了一名花魁，容貌艷麗，姿態萬千。
而且，據說她身後藏著一份巨大的寶藏。頓時，醉人閣的花魁，引起了朝陽城里外的公子大爺們的注意，朝陽城內外議論紛紛。
「得我者，得天下。」那名女子曾在醉人閣的高樓上，對著議論紛紛的人，淡然一笑，說出了一句更是讓人驚訝的話語。
東宮太子，亦沖著那名女子的狂妄之語，帶了自己的親信，微服前去，竟然在醉人閣待了半個月，不曾回宮。
整個皇宮又一次被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庚兒太放肆了！」皇後大發雷霆，將東宮的人都責罰了一番。
「涵冬，你是怎麼回事，怎麼能讓太子被那個狐妖蝞子給迷惑住了！本宮當初是怎麼叮囑你的！」
皇後死死地盯著跪在地上的涵冬，滿腔的怒火都發泄在了這個女子的身上。
「啟稟皇後娘娘，奴婢……是奴婢的錯。」
涵冬的話音剛落，一個清脆女子的聲音便響起︰
「喲，這話怎麼說的？皇後娘娘，太子可是除了皇上之外最尊貴的男人了，涵冬一個小婢女，怎麼可能攔著太子不出宮？皇後娘娘，若是要發火，也得人對了人呀。臣妾倒是對那個醉人閣的花魁感興趣。呵呵，這不，臣妾還沒來得及給皇後娘娘說一聲，就派紫雲去接了那花魁進宮了。這會子，那花魁應該也已經到了御花園了，皇後娘娘要不要一同前去看看？」
千緣早被封了鸞妃，衣服樣式與皇後皆是不相上下，身後跟著十幾個宮女，恭恭敬敬地攙扶著肚子微微隆起的千緣。「奴婢參見鸞妃娘娘。」東宮的宮人們立刻行禮。
皇後見了這麼一副場面，哪里還能消氣？反而氣火更大，一下子就不顧了皇後的儀態，自己先往那御花園去了，她倒是要看看，是個什麼樣的女子，居然還能把她教養了十幾年的好太子，給迷惑住了！
千緣見皇後怒氣沖沖的樣子，抿著唇，低下頭就笑了。
「紫雲，咱們先回宮，換件衣服，咱們瞧好戲去。」
紫雲默然，扶著千緣，慢悠悠地就往蕊連宮去了。
御花園里。
一名女子白衣裹身，白紗掩面，坐在御花園的椅子上，手上把玩著一朵花。
時隔半月，她以全新的身份，又一次回到了皇宮里。
只不過，這一次，她的身份，不是皇帝的女人，而是皇太子的女人了。
「皇後娘娘駕到！」一聲尖細的通報聲，她微微抬眸，看見了曾經母儀天下，尊貴無比的皇後。可是，那是曾經。如今誰都知道，蕊連宮的鸞妃娘娘，才是後宮的主宰。
「大膽女子，見了皇後娘娘，敢不下跪？」春暖上前，開口就是呵斥眼前這名迷惑太子半個月的花魁。
「民女是來見鸞妃娘娘的。」她淡淡地回答。
「好一個見鸞妃娘娘的！」皇後肺都氣炸了，揚手就是一個耳光︰「你給本宮看清楚了，這後宮，本宮才是皇後！」
那名女子默不作聲，只是低著頭，忽然听見她的啜泣聲。
「把你的面紗摘下來，本宮倒是要看看，能把我皇兒迷惑得不思進取的女子，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好臉蛋！」皇後揚了揚手，身後跟著的幾名宮女立刻上前控制住了那名白衣女子，春暖一個箭步上前，扯下了她遮掩的面紗。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看著眼前的這張臉，皇後連連倒退了幾步，失聲叫道︰「鳶妃！怎麼會是你！」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