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若任由四爺拿自己說笑。她與四爺,幾千年前便是這般相處。「四爺,卿若承諾解毒是因為知道那些個太醫們同樣無法解毒。所以想暫時以銀針護住八爺的心脈,然後再盡快查找出解毒方法。」所以目前,八爺是由我服侍或是由太醫們診治沒有多大區別。倘若有太醫守著皇上太後能夠安心的話,就讓他們守著吧!
八爺嘴唇微微抽動了下。她的意思是,八弟真的就無藥可救了麼?他手指突兀僵硬,停留在卿若肩上。怔了良久,才緩慢開口道︰「你跟本王說實話,八弟究竟——」
「八爺不會有事,」卿若打斷四爺的話,固執而肯定的說,「我不會讓他有事。」
說完這話,卿若給四爺行了一禮,淡漠拿著翡翠長簫走出偏殿。她想一個人找一個幽靜的地方好好想想,她必須想出救八爺的方法——
四爺安靜凝望這清麗的背影,唇邊勾起一絲淺淡的弧度。倘若病重的人是我,卿若你還會這麼絞盡腦汁尋求解毒方法麼?你是否也會執拗的跟他人說,四爺不會有事,我不會讓他有事——
一年前,卿若尋找子卿的時候途經玉門關。在那里她遇見了觀音菩薩——
聖潔的光線從半空里灑下,將已然近乎瘋狂的卿若籠罩。那時候,苦苦找尋子卿十八年卻沒有一絲蹤跡,她幾欲癲狂——
菩薩用淨瓶里的聖水洗去她一身戾氣,慈善的問她︰「你執著了十八年卻沒有結果。花妖,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麼麼?」
「子卿。我要找到子卿。」卿若執拗的望著菩薩喃喃道,可是看在菩薩眼里,如今的她只剩下一具空殼。沒有靈魂的軀殼。她眼楮里看不見喜怒哀樂,看不見悲歡離愁,只有一絲執念支撐著她隨時會消散的身影。當日殤奕來襲,她沒有了杏樹幻身,本身就是一副靈魂而已。若沒有那執念,怕早已灰飛煙滅——
「花妖,你錯了。」菩薩依然用她普渡眾生的微笑凝視著這隨時會消散的靈魂。
卿若迷茫了。十八年,她只知道要尋找子卿,卻從沒問過自己是對是錯——
「找子卿也許是你存在這世上的唯一理由。可是有些事比尋找子卿更重要——」
「菩薩你騙我,」卿若眼神空洞的痴笑,「只有子卿才是最重要的。」
「你在這世上存在千年,看盡生死離別,一個人的死去或是轉世真的有那麼重要麼?死去了就已經不存在了,即使你找到了他的轉世,他也已經不再是當初那人。對你而言,他除了容顏依舊其他皆是陌生;對他而言,你這張臉,這人,一切全是陌生。他活在另一個世界,倘若你非要把前世的記憶施加給他讓他活在兩個矛盾的時空,你覺得他會快樂嗎?你找到了他擾亂了他平靜的生活,真的是為他好嗎——現在你還覺得尋找你的子卿真的很重要麼?」
卿若怔住了。腦海里重復回放著菩薩那句話——死去了就已經不存在了,即使你找到了他的轉世,他也已經不再是當初那人……
是。子卿轉世了,什麼記憶都沒有了,一切對他來說都是不存在的。卿若咬了咬下唇,帶著最後一絲執念,說︰「不管怎樣,我答應過他。我會找到他,一定會。」
「花妖,子卿在輪回中失去了一切與你的關聯,即使你找遍整個世界也不一定能找到他。或許你在某一個地方發現他的蹤跡,等你趕去,他卻壽終正寢再次輪回。等你再去他又已經輪回……如此這般,任你找尋一世都不會有結果……」
卿若落下眼淚。咸咸的味道。可是她的心早已冰冷,不知落淚的理由——